喻释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眼底的深沉晦涩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那点细微变化似乎从未发生过,他嘴边的弧度依旧如旧,笑得儒雅,语气和缓。
“黎先生,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提出协议结婚,这似乎并不合适,不知道黎先生之前在餐厅是听到了什么,才要拿我开玩笑的吗?若是如此,对于我来说这个玩笑似乎并不好笑。”
黎亦深倏然眼底闪过错愕,缓缓坐直身体,忍着羞赧迎上喻释的目光,用清冷的声音说:“喻先生,我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不是有意听到孟使亮说的话,更不是要冒犯喻先生,我与孟使亮并不熟,今天是第一次交谈。”
喻释不着痕迹打量静静地坐在床上的人,视线从白皙挺直的天鹅颈划过,最终定格在了黑发下若隐若现泛着红的耳朵上。
他抬手搭在大腿上,指腹无声地轻点。
拂雪舞蹈团一直都有专属律师,是海市红圈的律所之一,喻释不是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人,他自知自己没有魅力大到见一面就能让这样的大客户相中。
商场上可没有人愿意做赔本买卖。
喻释有意地说半句留半句,“看得出来,黎先生和并不熟悉,我拒绝的原因也并非如此。”
黎亦深短暂地陷入迷茫,回过神后眼睛看着喻释认真地说:“如果领取登记结婚不方便,可以只扮成相亲对象,刚才提到的条件没有变化。”
喻释微不可查地眉头动了动,而后缓缓地向后靠在沙发上,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优雅地交握在小腹前。
“合作条件的事可以稍后再提,现在我有几个问题想询问黎先生。”
黎亦深他以为这是喻释态度松动的意思,挺直着脊背,神情端正地看着他,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喻先生请问。”
喻释镜片后的眼神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他谦和地点了点头,微笑着开了口。
“请问黎先生是随便找一个人协议结婚的?”
“什么。”黎亦深怔了一下,“喻先生怎么会怎么想?”
眼前清隽秀丽的青年惊讶都表现得含蓄内敛,只隐藏在灵动的眼睛里。
喻释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换了个问法,“可能黎先生在今天之前并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亦深藏在被子里的手指紧紧握着,他说:“选择喻先生,是我认真思考过的,并不是不清楚地随便选一个人。”
喻释笑了笑,坐直身体换了个姿势,“还请黎先生为我解疑,黎先生了解我什么?又看中我什么?”
黎亦深垂眸,敛起的眼睑似乎藏起了什么,眼睫颤颤巍巍地说:“我曾经空晚舞蹈团偶遇过喻先生几次。”
喻释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京市空晚?”
黎亦深点头:“是,在京市。”
喻释皱起眉,可以确认与空晚舞蹈团打交道的五年时间,从来没见到过黎亦深本人。
空晚舞蹈团是喻释新人时期,跟着的大律师签的第一个长期合作的大客户,也是因为这个客户的委托喻释升为了资深律师。
对这个客户他的印象很深,感情也不一样,很多事情都比其他案子用心,记忆不会出错。
喻释问:“黎先生确定没有认错人吗?”
“我一直在关注喻先生,不会认错。”黎亦深蓦地晃了一下神,顿了顿继续说:“现在合作的律师事务繁忙经常不能及时处理舞蹈团的事情,考虑到律所在海市来回不便,想从京市重新选择一位,我与空晚团长相识,他推荐了喻先生,巧的是几次去京市没见到面,反在并城遇到了。”
喻释问:“现在看起来和相亲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的父母是作家和警察,心思缜密,如果我从认识的人里面找,我的父母了解他们,一定不会相信,一个完全的陌生人我也不会放心,之前听空晚团长提过喻先生,喻先生的人品和能力可以相信,也只有喻先生应付得了我的父母。”
说实话,黎亦深提的条件很诱人,如果合作,以拂雪舞蹈团的地位,确实可以立即解了律所在并城的困局。
喻释却没有考虑的意思。
千方实业和海市客户,不出意外都会成为律所客户,争取到海市客户的几率也很大,律所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把视线放在黎亦深身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纯粹干净,灯光打进去显得晶莹剔透。
喻释目光深邃里面闪过一丝复杂,声音低沉地说:“原来黎先生与我还有这样的渊源,我也相信黎先生的诚意,但很抱歉,目前以我的能力,还不需要这样做。”
沙发上身材高大气度优雅的人,即使笑容言语温和委婉,但其中拒绝意味已经很明显。
黎亦深已经不敢再看,他收回视线说:“喻先生很抱歉,对你提出这件事,我唐突了。”
“黎先生不用道歉,我也很遗憾帮不上忙,但今天很荣幸我们能互相认识。”
喻释之所以会留下,是因为今天出现了黎亦深这个意外,他从来不允许自己计划里出现一丝纰漏。
现在疑惑解了,他也该走了。
“你晕倒了,怎么搞得?!”
正要起身的动作,被突然开门的动静打断,喻释看过去,刚好见到一个高瘦的年轻男人大步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他风尘仆仆,神情担忧,整齐背到脑后的头发中有一缕落到了额上,看上去像是一路焦急赶过来的。
来人见到喻释,放慢了脚步,嘴里要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喻释顿了顿,对着他礼貌地点了点头,转头起身对黎亦深笑着说:“既然有人来找黎先生,我就不打扰了。”
喻释转身的动作干脆利落,如同没有丝毫留恋,黎亦深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搞砸了。
第一次见面就被一个不熟悉的人提这样没有分寸的要求,谁都会失去好感甚至生出厌恶,第一印象直接降入谷底,以后不会再有机会像今天这样说话了。
黎亦深直直地盯着屏风,浅淡的眼眸中人影消失后只留下落寞。
“人已经走了,不如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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