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醒来时已经是傍晚,黄昏透过细长的窗户在被子上留下一条光带,隐约可见被子下两人双腿交缠的轮廓。
陈观还在睡,他轻轻凑过去贴的更近一些,他们是洗干净之后睡下的,现在贴近陈观能闻到一点点他特有的水墨冷香。
这一刻花期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稳和满足,虽然是在第一次来的游乐园里,树屋散发着陌生的木质香,但是只要拥着陈观,就好像躲进了只有他们两个的巢穴。
就好像……他也有个家了。
他们最近很忙,每天都要商量很多事,药物研究的进度、周末出行的计划,甚至一日三餐吃什么、晚上几点见面回家,都要互相打个招呼再决定。
他的心却在不知不觉间因为这些琐碎的事落到了实处,不再像颗无根野草一样漂浮不定。
好安心……像流浪在风雪中的旅人找到了篝火。
而这种幸福的温暖,只有在陈观身边才能感受到。
好想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
陈观睁开眼就看到花期一双亮亮的大眼睛像小狗似的看着他。
如果不是因为睡前的体感还有一丝遗留,他真的要忍不住亲吻花期了。
但是现在每当他想做些什么亲密行为之前,都要掂量掂量有没有足够的时间体力供花期挥霍……
那种几乎要把心脏融化的激烈造爱即便是体力充沛的陈观也有点受不了。
“你好啊,小狗兔子。”陈观有些克制地伸手摸了摸花期的脸,心里默默地想,明明平时这么可爱,怎么做起来那么疯。
但这也不是什么特别不能接受的事,他刚好也需要这种强烈到激荡灵魂的爱来填补失忆带来的空虚感。
“狗……兔子?”花期歪了歪头,有点不确定,“你骂我?”
陈观笑道:“没有。就是看你很可爱。”
听到哥哥夸他可爱,花期的幻肢尾巴摇了摇,凑的更近了:“那你愿意陪可爱的我过生日吗?”
陈观曲起手肘支着头想了想,“嗯……下周四是吧?”
“是的。”花期拉着被子盖住一半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你知道我的生日啊……”
“上次体检报告里写了。”陈观算了算自己剩下的假期,“我安排一天休息够吗?”
“不用不用。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看个电影就好了……”花期可不想耽误陈医生的工作。
陈观很喜欢工作,因为每次花期去诊室找他的时候都觉得他很开心……这挺不正常的,因为就算他给员工的福利待遇和工作环境都比陈观的医院好很多,他的员工也没有一个像陈观上班这么开心的。
“这么简单吗?”陈观给邻居家弟弟妹妹过生日都比这隆重,“你已经有计划了?”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计划,就是那天刚好有《袖珍战神》的3D新片上映,医院附近的影院,6点半开始,9点结束,咱们就近吃个晚饭直接过去,不耽误你第二天上班。”
陈观见他安排的这么周到,当然也没意见,“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有想要的礼物吗?”
花期原本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不过陈观这么一问,他突然想到……不如在生日当天开一个陈医生新皮肤?
“有……但是要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陈观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该不会又想到什么变态的东西了吧?”
花期被他戳的闭上眼睛往被子里缩,委屈道:“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变态吗?!”
陈观收回了手,“不多,一点点。”
“我只是想看你穿正装……”花期已经察觉到陈观很难拒绝他的撒娇,继续眨巴着漂亮的粉色眼睛望着陈医生,“我会提前挑好西装拿给你,生日那天你穿出来和我看电影好不好?”
陈观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愿望,但是既然花期想要,那就满足他吧,“好啊,那我就等着你给我买新衣服了。”
至于新衣服拆开时也能看到新景色,那就是花期自己的小算盘了……
吃完上顿想下顿,年轻力壮的公兔子是这样的。┑( ̄Д  ̄)┍
等两个人穿好衣服出门,天都快黑了,虽然这个游乐园夜间也是开放的,但是陈观第二天还要上班,两个人打算早点回家。
就在他们站在房屋门口互相整理毛绒耳朵的时候,花期看到陈观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好像……
“哥……我看见了一只幼年猫娘。”
陈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绿化带的阴影中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看样子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她的头顶有一双毛绒绒的猫耳,虽然游乐园里一大半的人戴着兽耳,但是飞机耳的造型还是挺少见的。
而且……飞机耳的状态非常符合那个女孩儿给人的感觉,她尽量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似乎是为了躲避什么而害怕的微微发着抖。
“天都要黑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自己蹲在这……?”
花期见陈观有些担心,提议道:“我们过去看看她。”
虽然花期已经快要满24岁了,但是他从未彻底摆脱过十几年前经历过的,无助的感觉……
儿童,即便是已经快要成年的十几岁青少年,仍然被当作没有独立人权的,家长的附属品。
随之而来的有轻视、敷衍、当然还会因为弱小被年长的人愚弄,因为毫无反抗之力被当作诬赖的对象,然后被涂抹上一层名为玩笑的低劣粉饰。
或许有些幸运儿在人生之初并没有接触过这些属于天性之中的恶意。
但是大多数人,总会多多少少的留下伴随一生的阴影。
而花期……或许比普通的孩子更糟糕。
因为父母有意的疏远,失去了最重要的保护,会被同龄人嫉妒优越的成绩而恶语相向,被家族里的人当做怪物鄙夷。
无法信任任何人,无处可逃……
当他接近那个女孩时,那些被极力压抑在记忆深处的无助和恐惧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脑电波的共振……感同身受的痛苦。
花期借着夜色隐藏在陈观的身影后,他觉得被勾起阴暗情绪的自己,此刻一定不是个好的沟通代表。
“你好。”陈观蹲下来和她的目光齐平,在女孩子惊慌的回眸中露出温柔微笑,“你的发箍,是小猫吗?”
“……”女孩子似乎被他们突然的搭讪吓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愣了一下之后猛地站起身想逃,却因为身后都是灌木丛,前方又被陈观和花期挡住了,无路可走。
借着昏暗的路灯,陈观看到她穿着一套普通的运动装,即便夜色朦胧,还是能看得出已经洗的发旧了,和盛装打扮出来游玩的孩子们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全身上下只有那双可爱的猫耳和游乐园的氛围有些相符。
“别怕,我们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游乐园不安全。”陈观安抚道:“你和家长走散了吗?可以用游乐园的广播找到家长。”
“我……对,我和家长走散了。”小女孩看了看他们头顶的兽耳,又盯着陈观的脸看了一会儿,好像确认了眼前的大哥哥不是坏人,愿意说话了,“我……不知道该去哪。”
陈观站起身,提议道:“我们一起去广播站吧。就在前边不远。”
女孩子看着他,似乎还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因为陈观有意扩散了安抚的磁场……连花期都觉得心里平静了很多。
花期跟在他们身后,看着陈医生的狼耳走神,那上边的仿真绒毛在晚风中簌簌而动。
小女孩安静地走在他身旁,不再惊慌失措,她的耳朵也放松地立在头顶,耳尖深色的毛毛被晚风柔软地吹拂着……
等等,耳朵??
她的耳朵会动?!
花期买的是市面上最高级的仿真套装,从骨架到被毛都栩栩如生,但是仍然没有这个小女孩儿的猫耳灵动,贴着发顶折下来的飞机耳,会紧张到微微发抖,立起来时质感通透,甚至能看到耳尖处毛细血管透出的薄红……
难道她……
“他们会不会先回家了?”小姑娘停在距离广播站不远的地方,看到那个装饰着动物主题用来做游乐园工作室的小别墅,突然改变了主意,“我还是不去了……”
陈观和花期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头顶因为害怕又塌下去的猫耳朵。
她松开了陈观的手,努力让自己说的话更可信一点,“我……我自己也能回家的!”
“我知道要坐公交车……也知道回去的方向……!”
“跟着公交车的路线,就算走路也能到的!”
很明显地在努力搜罗所有能证明自己可以独立行动的证据,几乎快要语无伦次了,眼中也因为急切蒙上一层泪光。
弱小又脆弱的女孩,失去了保护的屏障,很快就会被隐藏在文明社会中的黑暗吞噬掉,如果宁愿面对这样的危险也不想见到父母的话……
眼前的孩子和曾经的自己交叠,花期心中长久弥漫的黑雾散去,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
“家里有什么让你害怕的事情吗?如果你已经无路可走了……”花期蹲在她面前,“不如试着相信我吧,也不是所有的大人都是坏人。”
“……”小姑娘停下了慌乱的表述,突然发现这两个哥哥一个比一个好看,
简直……不像是人类一样。
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帮助我?
“因为我小时候也曾经不知道该去哪,也不想回家。”花期好像已经学会了像陈观一样,把平静的力量带给别人,他平视着女孩,“只要你给我足够的理由,我可以让你离开那些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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