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偶戏

芙蓉镇的木偶戏天下闻名,表演木偶戏的人梁大师已年近古稀,甚少亲自上场表演一场。如今突然传出他有了一场新戏,更是千金难求一看。

这是一场别出心裁的戏,不同于以往的小木偶,这场戏所用的木偶更似真人,比那小木偶大了一倍有余,接近半人人高,梁大师全程站在高台上牵引着木偶完成了这场最后的演出。这具与众不同的木偶人普一面世便引起众人的追捧。

梁大师为他的杰出之作取了一个名:七娘,他年幼早夭的幼女的乳名。七娘死前已经七八岁了,小小的一小团,最是粘着家人。他稍有一点空闲时间全被这粘人的女孩儿霸占着。

七娘生前尤其喜欢父亲刻出的木偶人,家中的木偶人不出演戏目时就会这被这个柔软的女孩好生的照料着。为他们做衣、准备房间、擦洗,有时还会为这些无知无觉的木偶人念会儿书,还会趁着天气晴朗带着它们晒会太阳。在她的眼中,这些木偶人或许也是个人。

唱偶戏的人最是爱惜自己手里的木偶。梁大师曾经想过是否把这门手艺传给他聪慧年幼的女儿,而非是他那对偶戏一道毫无天贼可言的儿子。可惜,他聪慧幺女早早地被上天收了回去。

梁大师在暮年时决定为自己的幺女制作一具人偶,七娘的身形、七娘的样貌,小小的人偶拥有着高出寻常人偶的身高,却拥有一张幼女的脸。

人偶七娘成为了梁大师的最后的一只木偶,短暂地成为了他的女儿。七娘的兄长梁继为了迎接重返梁家的胞妹,特意请人写了一场戏。

这场木偶戏讲述了幼年失祜的七娘和她的情郎历经坎坷却最终阴阳相隔,七娘化身为鬼在人间逗留,惩处害死她的恶人,最终与情人再度相遇,终成眷属的故事。

木偶人终究是一场戏目的主角,如何能真的成人呢?

梁继拿着这篇戏让父亲为胞妹再表演了一场戏,所有人都等着的一场新戏。

新戏不愧于它所拥有的关注,内容虽有些老套苦情,但用词大胆,剧情多重反转,还有那形似真人的木偶七娘,以及梁大师精湛的演出技能,让人们对它欲罢不能。尤其是这是天下闻名的偶戏大师生前的最后一场戏。

偶戏带来的热潮经久不息,日日都有人重金求戏只求再观一次七娘。更有甚者,有富家翁愿意倾家荡产买下这只独具一格的木偶。

梁继被这阵热潮迷了眼,不同于他父亲隔几月才表演相同的戏目。他日日收银纳金,只需要让七娘在台子抬几步脚、点几下头。

七娘能为梁继带来了更多的钱财名誉,美丽的木偶人在高高的台子上敷衍着台下如痴如狂的看众。

七娘日日被这些男人、女人所痴迷着,它的身躯日益柔软,脸颊逐渐生动,长长的发丝愈发黝黑乌亮。七娘日复一日地变得越发地美艳动人,这具木偶的身体快要成了人。

梁继虽然没有唱偶戏的天赋,但梁大师为了培养这个传承人付出了大心思。他即便不出新戏,也能凭借他那自身被训练出的偶戏技巧而不缺吃喝。

梁继为七娘又编了好些新戏,七娘经历一次又一次不同的人生。新的戏目总是千篇一律,人的厌烦也与人的喜爱一样,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梁大师死后,梁继没有了依靠,演出能力也不如他的父亲,其他的木偶戏人因着七娘带来的热潮纷纷排斥着他。看腻了七娘的人又转向了其他的同款木偶,梁家戏的场下门可罗雀。

七娘被梁继扔在了脏乱的库房里,长长的偶线乱成一团,缠在它的脖颈、它的四肢、它的身躯。

黑暗的库房里黑漆漆的一片,七娘的睁开空洞的眼睛盯着墙梁上的蜘蛛网,大大的长脚黑蜘蛛在网上一圈又一圈地织作着。

其他木偶和七娘一样被锁进了库房。空无一人的库房里,七娘的四肢与脖颈长出了皮肉,偶线缠进她的血肉里,鲜血淋漓。它的眼睛转来转去,看向角落里的小木偶人们。

木质的小木偶咔咔嚓嚓地扭动着身体,不甚熟练地用腿磕磕绊绊地走到七娘身边,僵硬的手指不太灵活地解开缠绕的线。丝线划过七娘的身体留下血色的丝状长痕。

七娘解开了缠绕的偶线,获得了自由,小木偶呯地倒在地上,四肢、头颅与躯干一下子分离,滚落到四周。它的身体快速地生长出血肉来,愈合了那些血淋淋的伤口。

它歪着头咬断缠绕在各处的偶线,白皙的手指在空中颤动,仿佛操控着看不见的偶线,它那柔软扭曲的躯体随着颤动的手指一点点地恢复正常。

当晚,梁家失了场火,火焰吞没了梁家的库房,张牙舞爪地漫延至四邻。四邻帮着梁家人灭了一晚上的火,粱家已经接近成为了废墟一遍。

天亮之时,疲累的众人纷纷辞别,准备回家休息。眼尖的人看见梁继身现出现了几根丝线,仿佛操控木偶人的偶线,一揉眼又什么都瞧不见了。

不久后,芙蓉城的唱偶戏的人接二连三逃离了那里,随后被人发现死在某些不起眼的地方,身躯、四肢、头颅分散在各处,全身的血液牢牢地呆在残缺的肢体上,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芙蓉城偶戏流派断了个干净。

又是好多年过去,芙蓉城里又来了一个女偶师,娇洁的身体、幼美的面容,精湛的操控的技巧,还有那老人记忆里芙蓉城里独有偶戏技巧。女偶师定居在城里,仿佛年轻时的梁大师,一场戏非千金不演。千金难求一戏的壮观又在芙蓉城里重现。

人们都道女偶师为梁七娘,那是个颇有怪癖的偶戏,不招学徒,每一场戏总是自己独自一人在晚间进行操控,白日里也鲜少见到她。

芙蓉城里的人爱看偶戏,日日前往捧场。人们听着戏,肢体夸张地端茶饮水,一场戏下来,听戏的人垂着双手和头颅,大跨步地离开了偶坊。

梁七娘双手在空中上上下下地比划一副,芙蓉城里又为她演了一场新戏,满意地点头,准备第二天上演新戏。

她带着小木偶布置了一个庞大的舞台,静待着今夜的好戏。

木愣呆滞的人虚虚抬高手肘,小臂垂放在空中,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人脸。数百个人偶踏上了舞台,脚步虚浮地展现了梁继写出的戏目。小木偶在幕后熟练地操控着人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梁七娘在舞台下面津津有味地欣赏小木偶的演出,时不时出声点评一下。她的身边坐满了看偶戏的人们。

人总爱看被操控着的戏,梁七娘在外游历这么多年得出的一个结论。她也最喜偶戏,所以总请他们为自己表演戏目,也不难,她哥为她写下的戏就十分简易。她请每日都会请不同的人上台表演一段。

请够了人,梁七娘又带着她的小木偶离开去了下一个地方,在她们的身后,看戏的人们一下子瘫坐在地,支离破碎,城内的妇人惊叫一片。她听着女人的啼哭声,苦恼地皱了皱眉,唉,好像又只有女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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