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装完,天边最后一缕夕阳也渐渐隐入地平线。
楚秋关上门,牵着苏凌,跟着秦政往小区走,秦政抱着睡着的秦小弟。
他的小脸靠在秦政的肩颈处,眼睛闭上就能看出他有着特别长且黑的睫毛,怪不得眼睛那么大,和他爸的眼睛很像。
进到秦家,楚秋倒是十分感叹,秦政一个单身带娃的男人竟然能把家里打理得有条有理。
这是一个不大的二居室,小小的客餐厅和厨房,从家具等痕迹上来看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到处都是生活的气息。
桌子上,沙发上干干净净,秦小弟的玩具书本都整齐的归置在一旁,阳台上有些健身设备,都整齐地放在边角。
进门之后秦政把秦小弟送进卧室,出来后直奔厨房,拿起围裙系在自己身上,围裙上是一只笑得特别灿烂的皮卡丘。
秦政帮他装监控,累了一天还要给他们做饭,楚秋挺过意不去的,就到厨房去帮他。
秦家冰箱里面满满当当的鱼肉蛋菜,还有几瓶牛奶。
“你要做什么?”楚秋对做饭实在缺点天赋,他站在冰箱前问秦政。
秦政扫视一通,道:“把那块牛肉拿出来,我做个葱爆牛肉,还有鸡翅……”
楚秋听话地一样样拿出来,想帮秦政洗菜。
但是秦政拒绝了他,肉上有血水,看着楚秋那双手他实在不想让他沾这些油污。
“你总得让我做些什么吧?不然显得我多没用啊?”楚秋抄手站在一边无所适从。
秦政想了下,给他派个活:“你把米饭蒸上吧。”
蒸米饭这事楚秋还是非常利落的,等他插上电之后秦政就把他赶出厨房,还顺带把厨房的玻璃门关上了。
他那厨房的抽油烟机不太给力,容易散味,楚秋坐在客厅看秦政跟勤劳地小蜜蜂似得连轴转。
这小蜜蜂还是翘臀的。
苏凌坐在沙发上,他看着被赶出来的楚秋问:“秦风之前说你是他后妈,你真的是他的后妈吗?”
这茬怎么还没过去?
“……额,不是。”楚秋实话实说。
“我知道。”苏凌静静说:“你要真是秦风后妈他会一直炫耀的。”
“为什么?”楚秋好奇问。
“他有点缺……母爱,看起来好像很自信很活泼,但是……”苏凌没说完,“一个家庭失去任何一个家长角色都会失衡,这种失衡会体现在孩子身上。”
楚秋默默点头,季颜臣的父母就是正向例子,在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从骨子里都透露出来自信和不惧一切的强大,他后天所形成的性格大都来自于他本身的经历,而不受家庭的影响,可以说家庭从未给他带来任何累赘。
秦风表面上大大咧咧,实则行为上还是带着小心翼翼的局促,秦政这个单亲爸爸虽然没让他缺什么,却唯独给不了他母亲般细腻的关心与爱。
苏凌忽然极其小声地说:“秦风爸爸老是偷偷看你,我觉得他可能喜欢你。”
楚秋猛地坐直,快速道:“小眼镜你别瞎说啊。”
“……”苏凌无语,“你就当我瞎说吧。”
他被楚秋慌不择言的“小眼镜”给伤害了,心中又觉得这一定是秦风说的,有些受伤地窝在沙发上。
楚秋问他:“你今晚不回家了?”
苏凌闷闷地说:“不回,跟我父母打过招呼了。”
“哦。”楚秋神游虚空,他不由自主地往玻璃门后的厨房去看。
这一眼看过去正好对上秦政从内往外的目光,但他毫不躲闪,不躲不避地看着楚秋的眼睛。
两个人长久的对视一定会迸发出什么,不是爱情就是仇恨,楚秋第一次和一个人长久对视的时候那个人成了他的丈夫。
秦政的目光实在过于坦荡和热情,即使他现在手上颠着锅,天然气升起的火花在不停跳动,都不及他的目光。
两个人隔着薄薄的透明玻璃门,远远对望,最后是楚秋先偏头避开。
楚秋这会越发觉得荒谬,他没觉得苏凌的话是真的,可还是带着求证的目光去看。
秦政的目光更让他捉摸不透,在楚秋的生活里从来不会有一个人有这么直白的看着另一个人,即使是喜欢他的陈盛,对着他的目光也多是躲闪。
他会喜欢我?肯定不可能。楚秋在心里唾弃自己,不要草木皆兵。
他再次看过去,很好,这次没再看了,目测秦政是个直男,毕竟能娶妻生子,他也不会跟一个性取向为女的人有发展。
“好了好了,别想了!”楚秋猛搓自己的脸。
苏凌奇怪地看着他,楚秋默默放下手,露出被搓红的脸。
卧室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睡醒的秦小弟揉着眼睛出来,一屁股坐在楚秋旁边。
这时楚秋发现自己手中被递了一杯茶,原来是苏凌在倒水,给楚秋之后他又倒了一杯,伸长胳膊把杯子递给跟他隔了一个楚秋的秦小弟。
秦小弟接过来一口喝干,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楚秋一点也不渴,他默默把杯子放到茶几上,这算什么,毕业典礼为了拥抱你我拥抱了整个班的人?
秦政把厨房门打开,菜的香气扑鼻而来,楚秋瞬间站起来,殷切地去端盘子。
秦政正解他那皮卡丘围裙呢,楚秋就钻了进来,厨房不大,秦政生怕戳着他。
“急什么,还怕没你的饭吃吗?”
楚秋伸手去端那盘葱爆牛肉:“就数这个最香,你做饭真是一直水平在线啊!”
“哦?”秦政悠悠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做饭水平怎么样?”
“嗯……听过,经常听你儿子夸你。”
楚秋心虚的时候就缩肩膀,秦政看他缩着肩膀端菜走出去笑了笑。
饭桌上秦政给三个人盛饭,他对面坐着的就是楚秋,眼睛亮晶晶的,让他有一种在照顾三个孩子的感觉。
三个人齐声喊谢谢,场面挺乐,秦政玩笑道:“感觉我像给难民布施的男菩萨。”
“你绝对是做饭最好吃的男菩萨。”楚秋说。
“那你尝尝我的手艺是不是一如既往。”秦政给他夹一筷子菜放进碗里。
楚秋冲秦政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就埋头吃饭,秦政绝对知道他经常吃他做的饭了。
也是啊,毕竟秦小弟经常在他爸眼睛底下给他送饭秦政不可能不知道。
秦政被那笑扰的筷子抖了下。
这个年纪的小孩吃饭快又坐不住,很快秦小弟就拉着苏凌到他房间去铺床了,俩人今天晚上睡在一起对秦小弟来说还是个新奇的体验呢。
餐桌上就剩下楚秋和秦政,秦政给楚秋夹了些菠菜:“补气血,你看起来精神有些差。”
楚秋顿住筷子,他早上起床时候发现自己黑眼圈出来了,当时有一瞬间的难过,后来想想快奔三十的人了,这些痕迹都太正常不过。
其实是这些天一直没有睡好,一到晚上总觉得到处都是妖魔鬼怪,在梦里四窜,有种睡不下去醒不了的恍惚。
其实他每晚睡前给自己来杯牛奶就能解决一大半的问题,这件事明明很简单,他始终没有做。
楚秋把菠菜放进嘴里咀嚼,最后缓缓咽下去。
“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你一个大好青年干嘛来这个小城市过日子,看你样子也不是能吃苦的人啊。”
就差指着鼻子说楚秋养尊处优了,楚秋笑笑:“我也是穷人出身的,只是后来运气好遇到贵人。”
“看不出来,你好像天生就该这样。”秦政说。
“什么样?”楚秋好奇。
秦政想了半天,憋出来几个字:“不食人间烟火。”
楚秋纳闷:“那我就该饿死了,不过饿死确实就不用食人间烟火了。”
俩人同时笑着摇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吃饭。
吃完后秦政也没让楚秋动手收拾,自己端着一堆东西进厨房洗洗刷刷。
“你做的饭真的很好吃。”楚秋靠在门边忽然出声说。
秦政没转身,道:“谢谢你的夸奖,比五星酒店大厨的手艺还是差了一点的。”
他本意是调侃,结果楚秋认真道:“不,大厨烧菜没有你烧的好。”
秦政转头,就看见楚秋头靠在玻璃门上,脸上是吃饱喝足的安然,这个时候楚秋的倔强就消失了,反而带点不为人知的憨态。
秦政烧菜没那么精致,不像以前给楚秋烧菜的阿姨会特意做些装饰和摆盘来装点,反而让饭菜变得精致却失去温度,他炒菜看着很随意,但往往做出的菜就是香且可口。
时间已经很晚了,楚秋该回去了,他到卧室跟秦小弟告别,正好听到秦小弟和苏凌头对头靠在一起学习。
秦小弟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问苏凌:“你喜欢小美吗?”
苏凌说:“不喜欢。”
“我很喜欢小美,既然你不喜欢那你就不要跟我抢小美好吗?”
“不可以。”苏凌说。
秦小弟气鼓鼓地谴责他:“你这人怎么这样!”
苏凌充耳不闻,给秦小弟改题。
楚秋敲敲门道:“秦风,我走了啊。”
秦小弟从书桌前跑出来:“好啊 ,楚哥再见,让我爸爸送你。”
楚秋道:“不用。”
秦政却已经刷好碗走过来,他手上还有一股清新的绿茶洗洁精的味道,拍拍楚秋的肩膀。
“走吧。”
“啊?你真送啊。”楚秋有些不自在,“我一大男人又不是摸不着路的小孩。”
“这小区的路灯坏了一直没修,路黑不好走。”秦政解释说,他先几步迈到门口,换了鞋站那等楚秋。
楚秋便也走了过去,穿上鞋跟着秦政下楼。
电梯里面密闭空间,楚秋自觉站在角落,秦政站在前面靠反光看见他,暗笑,像一朵长蘑菇。
小区后门这边的路确实黑,一排路灯只有一个能亮,还忽闪忽闪的。
“这氛围多少有点是有点阴森。”
两个人前后走在狭窄的小道上,楚秋走在最前面,头低着,秦政肆无忌惮看他修长的脖颈,单薄的背脊。
楚秋走路时手臂摆动的幅度很小,步子很快,和他看起来慢吞吞的性格不同。
到小区门口,值班的大爷从窗口探出身来问“出去啊?”
秦政道:“不出去,送个朋友。”
大爷耳朵不太好,问:“送女朋友?小秦你啥时候谈对象了。”
楚秋霍然转身,秦政先是笑,然后才凑近大爷解释道:“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男性朋友,对门小店的楚老板晓得吧。”
大爷先是点点头,然后眯起眼睛定定地看楚秋,才恍然说:“哦,小楚老板啊。”
“嗯嗯。”
楚秋实在不想在这耗下去了,晚上的空气闷热的让人窒息,他潦草道个别,大步向道路对面走去。
秦政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等他打开门,再关上,二楼的灯光亮起来才跟大爷道别往回走。
小剧场1
苏凌:我不喜欢小美。
秦小弟:那你为什么要和我抢小美?!
苏凌:因为我也不想你喜欢小美。
小剧场2
苏凌:秦风你真的要有后妈了你知道吗。
秦小弟(问号脸):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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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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