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查旬的拳头即将挥到唐尧脸上时,忽听白莎喊:
“尧哥哥,你找到好看哥哥了。”
白莎仍在她家面馆门口玩气球,远远看见唐尧,小姑娘欢天喜地跑来喊,见唐尧被查旬抵在树上,她张着懵懵懂懂的两眼问:
“尧哥哥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呀?我也要玩。”
唐尧这才注意,原来已经到白记面馆了。
白世杰正忙着收拾,等还在吃面的三四位客人吃好就关门,听女儿喊,他立即停下手上的活,出来看,一看查旬要打唐尧,他立马冲上来拉住查旬,焦急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儿,白叔,我们闹着玩呢?是吧?”唐尧看了看查旬,有请他先松手的意思,才有些尴尬的朝白世杰说。
主要是怕白世杰给他妈说他和查旬闹到要动手的地步,他妈又该担心了。
白世杰看查旬那怒火中烧的架势可不像闹着玩。
“既然是闹着玩,就别闹得太过火。来,同学,你先放开小尧,他被你这么揪着不好受啊!”白世杰顺势就着唐尧的话让查旬放手。
店里吃面的几位客人把目光也投向了他们,唐尧不知道查旬是因为感受到他们的目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松开手,撤身走了。
白世杰赶忙小声询问唐尧究竟是怎么回事?
查旬性格冲动,做事只管达到目的,不计后果,砸派出所玻璃门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事,唐尧并想大肆宣传,让众人对查旬指指点点,毕竟查旬要在这呆半年。就算查旬对他动粗。
所以唐尧和白世杰打马虎眼,说真的是闹着玩,让白世杰别真当回事给他妈讲。
白世杰看出唐尧没给他说实话,他只在心里留意,没再多问。
小白莎可就不一样了,她发现了极大的不对劲,眨着天真的眼睛,说好看好看哥哥是真的生气了,“尧哥哥你快去哄哄他吧!”
唐尧:“......”
自己都还要人哄呢,可面对小姑娘那天真的担忧,唐尧不得不承诺这就去哄查旬。
查旬早就转下去“人”字路口,从下去路口到唐尧家这段路都没有路灯,很黑,路也坑洼,唐尧怕查旬不熟路,摔倒,疾步去追人。
唐尧的操心完全多余,人家像有夜视眼似的,连手机都不拿照亮,摸黑走,还走得四平八稳,尽管如此,唐尧还是把手机电筒照在查旬走的路前面。
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
因为是城中村,路边自然有杂草野花,草丛里发出各种嘈杂的虫鸣。
查旬像是厌烦这种声音,他把脚步迈得更大,唐尧默默跟着他加快,保证亮能很好的照明查旬前面的路。
直到唐尧家楼下,一直都是查旬走前面,唐尧终于忍不住好奇,开口问查旬白天来时,又没和他妈一起,是怎么精准找到他家的?
查旬没答,只管抬步上楼。
想到白天来时,楼梯间贴满的污秽小广告,查旬刻意走在通道正中央,避免触碰任墙面。
白天驱使查旬来到这里的,不过是一丝对那个“同父异母兄弟”长相的好奇。见到唐尧,只觉得不过如此。而此刻,则完全是出于一股想要“整治”唐尧的强烈念头。
戴雅如一直焦急地守在楼梯口,一听到动静立刻喊唐尧。唐尧应声,和查旬一前一后走上二楼。
见到查旬回来,戴雅如显满脸的担忧总算减淡了分毫。
她连忙招呼查旬进屋,说着饭菜都热好了,催促两人赶紧吃饭。她本想问唐尧是在哪里找到查旬的,但碍于查旬在场,终究没问出口。
唐尧猜不透查旬此刻的想法,但他注意到,查旬脸上的阴沉似乎比白天淡了些,但仍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然而片刻之后,那阴沉再度浮现,他的目光牢牢钉在餐桌上那锅正咕嘟冒着热气的椰子鸡火锅上。
客厅的时钟指针正好指向九点。戴雅如急忙去盛饭,想着他俩肯定都饿坏了。
“过来坐下,吃饭吧!”唐尧挪出一张实木餐椅,让查旬坐。
从下午三点离开深圳到现在,有五六个小时,查旬确实饿了。但他没有坐下,只冷声问唐尧:“我的房间在哪儿?”
“先吃饭,吃好饭我带你去。”唐尧对他的厨艺非常自信。
查旬撇了一眼那火锅,冷冷回:“没人告诉你,我从来不吃火锅。”
唐尧顿时哑然,这雷踩得可真准。十天的生活费加上精心准备,只换来一句“从来不吃”。他心里一阵沮丧,但面上并未显露。
“房间在这边,我带你去。”
唐尧把查旬带去为他精心准备的房间。
查旬沉默跟上。
当房门打开的一刹那,两人都愣住了。
查旬的目光在满墙游动的蓝色鲸群中凝滞了一瞬,投影仪在屋顶流转的波光里旋转着。
“这就是……我的房间?”查旬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儿童房?”
搭在儿童床侧面的滑滑梯在波光下异常抢眼,查旬的目光落在滑滑梯上。
“你妈没告诉你,我只比你小一个月。”
“......抱、抱歉,我以为……”精心准备的惊喜再次落空,唐尧扶额无语,懊悔当时怎么没多问他妈一句弟弟的年龄。安装投影仪时,他甚至还想象过对方欣喜的模样。
“以为我还含着奶嘴要你抱?”
查旬修长的手臂越过唐尧肩头,“啪”地按亮了顶灯。刺目的白光瞬间驱散了浪漫的海洋氛围,投影变得暗淡无光。
唐尧窘迫地抓过床头柜的遥控器关掉投影,又飞快地将滑梯收拢塞进床底。
“还有别的房间吗?”查旬扫视着收拾得过分整洁的儿童床。
“可以跟我换。”唐尧把查旬带到隔壁他的房间,打开门,让查旬二选一。
戴雅如的在另一边,与他们的房间隔了客厅。
门打开,最先入眼的是用奖状裱糊的四面墙壁,查旬冷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紧贴着窗户摆放的床——它霸占了本应留出的过道。窗户敞开着,打着厚重褶皱的浅灰色窗帘被分束两侧。床前紧挨着一张堆满试卷的书桌,而一个高大的书架则被死死地卡在书桌与墙面、以及床头那面墙之间,显然是经过极力挤压才塞进这个空间的。书架太长,若不如此,房门便无法关上。床的另一侧是衣柜。
于是,整个房间可供活动的区域,仅剩下书架与床之间那条不足一米宽的狭窄通道。
唐尧睡的是一米五的床,铺着一眼望去就觉舒适柔软的浅杏色纯棉床套,收拾得特别整洁。与隔壁相比,这个房间显得无比逼仄。
“要换吗?”唐尧问。
“你觉得……你这儿更好?”
查旬撇一眼唐尧,撤身回去了隔壁房间,重重关上了房门。
查旬不明白这对母子究竟在坚持什么?只要肯向唐友峰低个头、示个弱,哪怕那个男人只是个依附他人的角色,但随便漏点私房钱也足够改善他们的生活。再不然,坦然收下查妍妍那两百万酬劳,数额虽不算巨大,也足以让他们摆脱眼前的窘迫。明明有这么多条轻松的路可走,却偏要挤在这破旧的角落里咬牙硬撑,甚至还带着可笑的清高。
戴雅如盛好饭出来,恰好听见查旬说不吃火锅,又见唐尧带他去看房间,便默默等着。
此刻见查旬进了房间,她立刻走到唐尧身边,语气充满歉意:“尧,都怪妈妈不好,害你白忙一场……我应该问清楚你爸爸小旬有什么忌口的。”
“没事的,妈。”唐尧扶他妈重新坐在餐桌前,“他不吃,我们吃,不浪费。明天我再问他喜欢吃什么,重新做。”
话虽如此,查旬不在,母子二人也没什么胃口,只是坐在桌边轻声聊起这次去深圳的经过。
戴雅如将查旬在深圳的生活环境一一告诉唐尧,这些都是她从唐友峰那里听来的,说查旬住着豪华的海景别墅,衣食住行皆有专人打理……总之是极尽优渥。
她也提到了唐友峰要给两百万的事,并问唐尧是否怪她拒绝了这笔钱。如果收了,至少不至于连间像样的房间都腾不出来。
“不怪。”唐尧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唐友峰和他妈离婚那年,外婆恰巧重病。为了治外婆,他妈花光了所有积蓄,最后还欠了亲戚二十万。唐友峰明知这一切却袖手旁观。十年来,他们一直过着拮据的生活,直到上个月才终于还清所有债务。最艰难的日子已经熬过来了,也不稀罕那份施舍。
尽管这么想,一阵悲凉仍悄然袭来。这就是贫富的鸿沟——人家照顾一个人半年的酬劳随手便就两百万,而他妈偿还二十万的债务,却需要节衣缩食整整十年。
唐尧更是下定决心要努力读书,挣一个好出路。
“妈,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唐尧把心里的那个疑问说了出来,“既然查旬家那么有钱,他一直也是保姆照顾,而不是他妈亲自带。为什么他妈一出事,唐友峰就立刻把他送到您这儿来?理由是‘没人管’,可明明一直有保姆啊?这根本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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