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宴罢,林峘已是微醉,自是被宋夫人咄咄训斥了一通。担心其饮酒伤身,又让厨房熬了碗醒酒汤伺候他喝下。

林峘吵着要去花园散步,宋夫人架不住闹腾,且明日又是学院休沐,便叹了口气差人扶着他去散散酒气。

说起侯府的花园,虽算不上奢华,但亭台楼榭雕梁画栋,移步异景皆有其内容。花无常开日,为使任何时候园子都不显凋敝有花可赏,因而各色种类的花都有——春赏迎春夏赏荷,秋赏菊花冬赏梅。

此时因秋日渐深,空气中充斥着涼意。幸而宋夫人让他穿了披风,因而这凉气并未入体,就只是停留在他的发梢、指尖。

但这些微的寒意却迟迟不散,萦绕于周身。忽的一阵风起,飘来一缕淡淡的桂花香气。林峘方才想起花园深处有一棵桂花树,遂缓缓踱着步去寻那处桂香……

而朱雀街另一边,韩府今夜也是灯火通明。无他,只因韩潇招待了位“贵客”。其实说起来单以小王爷的身份,无论在何种环境下,自是当之无愧的贵客。

不过实际情况是,在内阁首辅的府邸中来往贵人如过江之鲫,着实也算不得什么稀罕,因而如此场景也不过是待客之道罢了。

这厢小王爷在韩潇的陪同下,昂首穿过大堂,其行路间衣袂当风,进退有度。

府内新来的小丫鬟自是不认得小王爷,但本能的却不敢直视,只觉得其通身的气派,儒雅的气度,一定不是普通达官贵人之家能将养出的。

说到首辅韩文德,乃本朝自实施科举制度起,至今唯一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可谓是前无古人。

其人学识渊博,为当代大儒。圣上爱其才学,敬其德行,因而其仕途顺畅。在其任首辅时圣上赏赐了这座府邸,本想着再派能工巧匠好好将宅院装饰一番以示恩宠,但被韩文德婉拒。之后便依着其喜好慢慢修整,直致今日之面貌。

小王爷穿过月亮门步入庭院,便觉豁然开朗。

庭院的大半空间是茂林修竹,唯一奢侈之处便是将活水引入其中,蜿蜒曲折得绕竹而行。而在活水旁,一处精巧水榭坐落其中,与活水修竹相映成趣。此情此景巧妙将古人流觞曲水的野趣与吟诗作对的雅兴结合起来,使来宾顿觉心旷神怡。

“每每拜访韩府,都不禁感叹韩首辅不仅高才,也的确好雅兴。接纳季节变迁之美,便是这秋日萧瑟也自有其韵味。”赵允祐负手称赞到。

“这会子父亲若在,恐怕会当场将小王爷引为知己了”韩潇桃花眼一挑笑道。

“只不过不巧,今夜圣上召父亲到宫中议事,父亲入宫前曾遗憾不能亲自招待你,千叮万嘱让我千万不要怠慢了贵客呢。”

“无妨,不过是你我二人间的私交,日后也告知首辅不必拘礼”赵允祐淡淡说道。

“那可不成,一码归一码,礼不可废”。韩潇这厮即便是深秋萧瑟扇子也不离手,只见其展开扇子象征性扇了几下后作了个揖“得嘞~小王爷这边请,您既然爱这野趣,趁寒意还不重,不如我们就在水榭中饮酒吧”韩潇说罢这话,方见小王爷满意得点了点头。

于是乎,一时间只见丫鬟们在水榭中来来往往,将下酒小菜一一摆上桌。水榭天冷时会在四周挂上竹帘,如此一来既挡风又不妨碍观景。微风徐来,水流潺潺,此情此景下这方天地间,小王爷难得的感到了几分闲适,表情因而也温润了几分。

等丫鬟们布完菜退下,韩潇便说到“在我跟前可别再作出这幅模样了,我看着都累”赵允祐闻言随即冷下脸。

“好了,我口无遮拦小王爷别与我计较,以你我的交情,用本来面目相待才是诚意,你说呢?”

说罢给赵允祐斟了杯酒,“西风烈陈酿,家中就这一坛,我央父亲要了。尤记得你爱这烈酒,独独给你留着”虽韩潇看着诚意十足,一双桃花眼眨巴着。但架不住这小王爷冷面郎君的本色,仍是拉着脸,只不过闭目将酒一口灌下了。

“莫不是谁惹着小王爷不快了?若小王爷不嫌弃,韩某今夜在此洗耳恭听。”

赵允祐将酒杯放下,缓缓吐了口气直接到“丽妃有意给六皇子选妃,听闻十分中意令妹。近日在屡屡父皇面前旁敲侧击,已到了明眼人都能看出的程度。”

“丽妃满意与否是她自己的事儿,但看圣上什么意思。但既然圣上未开口,想必是有旁的打算罢”韩潇又给赵允祐斟了杯酒。

“自己的亲妹妹,你倒是看得开”“看不看得开的又有什么分别?”韩潇笑了笑,但此刻若细看那眼中分明一丝笑意也无。

“这朝堂深宫,甚至于这天下人哪个不是圣上一句话的事儿,在毫无选择这一点上,你我又有何分别?”赵允祐闻言抬头望了过去,月光笼罩下对方白衣胜雪,不似此间人,似不知欲飘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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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与小王爷
连载中玉樽清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