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喜相迎 张罗餐膳

即便赵虓胸有成竹三日之内必能破城,但吸取了建孜的教训,早有准备,抵死反抗的孙腾守军还是让靖军吃了些许苦头,多耽搁了不少日子。

汝州一战,一直到月底才算是以取胜告终。

总算有惊无险,安然度过。

已是二月开了春,北方天气转暖,冰河化冻,即便是建孜这样的北境边城,竟也在这时候有了星星点点嫩绿的春色。

妊娠恶阻这个坎儿算是跨过去了,宁悠这些日精神头好了许多,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制了张大事年表。表上分作两列,一列是她记忆里前世的事情,另一列则是当下。自然,赵虓被封储君监国以后之事她并不敢写下。

两条时间线清清楚楚,便是从石径祥这里有了分岔,再没有重叠过。

她提起笔来在左列加上一条:正德十六年二月初二,汝州既取。

与之对应的右侧,同样是正德十六年的二月,赵虓则已班师回朝。

她怔凝着表上空白的地方想,后边儿的脉络又会怎样地延伸?

不几日,王淮来禀:“王妃,殿下这两日在奉县巡查,因离得建孜不远了,便准备取道回来瞧您一趟。殿下让大金吾传了话回来,应当后日下晌就到。”

宁悠听了一愣,随即忍不住会心一笑。

想起他当日说的:今儿是我的不是,往后回来,一定让王淮记着先知会你一声。

看来他也非是铁疙瘩一个,油盐不进的。这不是也知道有则改之地惦记人了。

她也是想他了,就这么空着手待他而归,总觉得不够隆重。

前世他的饮食起居都是她一人悉心打点、不离左右地照顾着,不管是到了哪儿,每他回来,她更是必亲自张罗一桌饭菜为他接风洗尘。

他本是北方出生的汉子,喜欢菜膳口重、油重,亦好羊肉和面食。她于是便精心过问每一道菜放多少油、放多少盐,肉要炖到什么程度,面食又要做成什么软硬。王府的典膳后来每有新菜都要来问过她才能定下佐料、烹法,以至于把他惯得嘴刁。

她病得时候,听说他也茶饭不思,连着数月胃口不开。想来除了忧心她的病情,也因为确实没有人再像她对他这般疼爱,巨细无遗了。

“承正,我拟个单子给你,劳烦你交张膳正,这两日帮我备上材料,后天的晚膳我亲自操持。”

王淮大为意外,简直急得要冒烟儿了,心说您这还有着身子呢,消停点儿不成么,怎么折腾起这个来?再说了,堂堂的王妃跑到那膳房去蒸熏着油烟,胡闹嘛不是,身子受得了吗?若让殿下知道他拦也没拦,劝也没劝,不得又把他拎出来发作一通?

可拦有用嘛?两位都是他的主上,主上发话了,他不从,最后还不两边都得罪了?

他暗暗叫苦,只有连声应着。

幼时就挑起照顾家人重担的宁悠,其实直到成亲前都还经常自己下厨。

她虽是北方长大,身上淌得却是江南女子的血脉。母亲出生在韵江,长在秦淮河岸的丝竹声中。她却一日都没有在南方生长过,而是自小和赵虓这样的北方汉子一样,遥望着边塞天高云淡,耳边是胡笳悠扬。

北方餐膳粗放,桌上常见牛羊肉,烹法上也以炖、煮、烤为主,难见精致。对做菜小有些天赋的宁悠,或许也是继承了一半南方的胃,后来便将南北两种口味菜系做了许多借鉴融合。不过,也还都是依着赵虓的口味改良的。

丁亥这日晌,宁悠早早到厨房和典膳张对好了菜。

两人一合计,宁悠做些简单的烹制,他来配合协调,大部分掌勺则是尽交给厨役了。典膳张是叫作张英的膳正,原主王府膳馐事,赵虓几次出兵都带着他,专由他负责居所的餐膳。

忙活了大半下午,九道菜肴半妥时,宁悠解了襻膊,回去更换燕居服,等待通令,迎候赵虓回府。

原想迎在门口,但她知道他这十来日攻城、巡营等等事务繁重,想来劳顿不已,邋遢不堪,他又是个在意这些的,回来定然是要先去沐浴才行。

果然等了近半时辰,王福匆匆赶来传话,说殿下已回来了,在书房稍歇一会儿,待卸甲更衣,再与王妃在壹心堂一道用膳。

宁悠便去了壹心堂候着。

王福走后,又等了半刻,赵虓紧随而至。

他已大致清洗收拾过,未着亲王常服,而是一件暗龙纹绛色圆领便服。仅好着的右眸不复往前锐利,下颌凌乱的胡茬也让他显得有些许疲惫。大约也和这些天的作战和忙碌有关,辛劳时,严厉的气场也弱了几分,倒是显得温和了。

宁悠迎上前去,正犹豫是该扑进他怀里还是给他行礼,他已张开怀过来,将她纳了进去。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埋在他胸膛里,闭上眼享受这片刻稳妥的安宁。

良久,她才仰头,眨着眼望他,“殿下食言了。”

“怎?”

“您分明说三日就打完汝州回来的,您廿四那日动身,今儿都初九了。”

他一笑,“哪儿那般准的说是三日就是三日?那不就是安抚你呢。”

“妾可是往心里去了,一直惦记着三五日就能见到您呢。”

“我倒也想早些回来,事多,耽搁了。”

宁悠忽想起什么似的,在他身上、胳膊上都仔细摸索一遍。

赵虓不解,被她摸得心痒:“做什么这是?”

“殿下可有伤着?”

“自然没有。”他撇嘴扬眉,揽着她腰的手臂紧了紧,低声道:“伤没伤着,衣裳脱了不就看清楚了,你这阵子胡乱地摸能摸出什么?怎得,饭晚些再用,先让你察实一番?”

宁悠面上一红,急道:“妾……妾不是此意!”

他朗声大笑起来,拍拍她,“我就说么,逗你忒是好玩。”

揽着她走到桌旁落座,他在首位先坐下了,替她拉开右手边的椅子,“坐。”

宁悠挨着他坐下,他便喊左聿拿东西来。

左聿呈上来一个长方形的漆匣。

他接过递给她,“给你的,瞅瞅。”

这男人竟也有这份心意了?

宁悠眼睛瞪得滴溜圆,接过来打开,匣里赫然是一本古籍,封面四字——陈政事疏,她看到后差点儿欣喜地唤出来。

这本书的内容她几乎可背下来了,当年她在女学时与先生对论,就是因对书中论点鞭辟入里的解读,才在京城得了“女儒生”的声名。

她是尤为爱不释手这本书的,但女学中用的那版是后世翻印,当时她们各自借了回家誊抄,虽大体可用,但总归有诸多错漏、模糊之处,远远比不得原卷。可因此书成书已在千秋之前,时间太过久远,至今她还未见过市上有官版流传。而赵虓拿来的这本,竟是序、跋中都标有刻印的朝廷官印。

实在要说是难能可贵,无价之宝。

书页都已泛黄发脆了,宁悠并不敢贸然再往后翻,合上扉页,小心翼翼地抚摸了几下作罢。看来这书需要好好修缮一番才可翻看了。

赵虓睨她反应,见她低着头光愣愣盯着匣子,不说话,也不知道喜欢是不喜欢,叫他心里没边儿地打鼓。

半晌,她抬起头来,见她那张娇憨可人的小脸红彤彤的,小鹿似的杏眼水亮亮地盈着,他这才算是有了数了。

“殿下从何得到这珍卷?”

“陈棠从知县府邸的书房翻出来的。他这人你知道,到哪儿都先钻书房,见着这个,猜我会喜欢,就先呈给了我。我也未想那么个小地方、芝麻小官的府上还有这收获。”

“那妾岂不是夺了陈公所爱?”

他摆手:“他也不缺这一本。”

她探究地望他,“可殿下怎知道妾会喜欢这个?”

“你小瞧人不是?你当年在京城的声名怎么来的,我能不知道?你那篇议论的文章我还拜读过呢。”

宁悠也不顾忌许多,扑到他怀里,勾着他的脖颈,在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赵虓笑着把她接住,“亲个脸就算了?”

“那殿下还要怎么?”

他勾过她来,凑在耳边耳语几句。

宁悠面上乍然绯红一片,早知他这样狼贪虎视……她就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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