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听谗言 水难端平

还真是吃味儿了。

宁悠觉得好笑得很,“您说您,跟个刚满月的小家伙争风吃醋什么?他才多大点儿,妾可不得多花费些心思在他身上么。那前些日他烧了一回,谁不是急得抓心挠肺?哪儿敢再松懈呢。”

赵虓才把她搂到怀里亲道:“我说笑逗你的。不是嫌你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你做母亲的,这本是应该应分。我是怕你累着。你最近就顾他吧,我给他让让也不是不行。”

宁悠嗔他,“您如今逗弄起妾来愈发熟稔,真叫人一点都瞧不出来了。”

他嘿嘿地笑。

宁悠就顺手地帮他宽衣,又提起宁翊的事来,“您往后也多给他些机会,别总是担心他的安危,把他放在后边儿。大丈夫建功立业就这么几年,再往后,后起之秀更多了,哪里还有他展示自己的机会。能行与否,不得沙场上见真章么。”

“刑城关这么凶险一战,我敢把他扔上去见真章?亏你还是他阿姊,他真有个好歹,不说我了,你怎么跟岳父交待?”

“您不是早有奇袭对策,也并非那么凶险的吧?”

赵虓一巴掌拍在她臀上,“你可真是说得轻巧啊,现在凶不凶险都是后话了,打之前谁知道啊?即便打得这么快,你知道我们又折损了多少将士么?”

“妾知道打仗残酷,可还是想您能多用用他,带他长长见识场面。即便父亲,也定然支持您这样的。”

“没事,往后这样机会还多着。”

“您上回不是说暂不动兵了?到底后边儿是怎么安排,还没定下呢?”

他脱了中衣光着膀子,从热水里涤了巾子擦身,“不动了。待天暖些,寅儿大些,咱们就回顺安。”

宁悠为他把脱下的衣袍整放好,回去帮他,却意外发现他右臂上赫然一道新添的疤,几寸来长,缝了针的针脚透着褐黑色,已然是长好了。

她心揪着上前查看,“这是什么时候成这样的!?”

“早了,前个月的事了。”

“您回来为何都没提过?”

他不耐道:“多大些事,提这做什么?回来你就生了,这事比得过你重要还是比得过儿子重要?”

宁悠怔凝着那伤,心情有些复杂。

那道疤的位置与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只是时间却提早了不少。当年打汝州时落的伤,本以为这次会避开,没想到是转了一大圈,在另一次交战中还了回来。

人生是否有时也是这样?像蹦跳着避开水坑的孩童,躲开了这个,却又免不得一脚踏入了另一个。她重来一次改变了良多,亦获得了良多,那么是否又会在另一些方面失序、失去些什么?

并非她杞人忧天,而是事物内在规律如此,若是打破了某种平衡,一切自会重新循环往复,形成新的均势。这或许是人们口中所称“宿命”吧。

只是从当下到达宿命的过程之中,却往往要经历一些挫折和坎坷。

大军自刑城关撤回以后,赵虓在粟水也未取得什么战果,双方退军后,他便第一时间向朝廷上表禀报了战情。自然,为诸位将士们表功请赏亦是惯例。

抛开粟水一战耽误的时间和损失不提,自去年腊月以来的几次用兵,在赵虓的指挥和亲自垂范下,诸将不计生死的作战下,可说是取得了大获全胜之局面。接连收复建孜,汝州,疆邑,刑城关四成,边疆之地彻底平定。

这几场仗打完,不仅令海内外震动,也让后齐、南周两国再次忌惮于大靖的国力和军力。

后齐是被打得蔫了,没声了,南周皇帝姬屾则立即乖巧上贡,给大靖朝廷拱手送上金银百万,粮食万石,物资无数。

江山形势一片大好,赵晋柏从未如此龙颜大悦过,又逢宁悠诞下麟儿,他喜得皇孙,更可谓喜上加喜。一收到南周的贡贺,他转头就先给宁悠和小皇孙重赏了一波。

这前所未有的大手笔,却让一个人心中很不是滋味——太子赵麟。

当初他的长子出生时,父亲不过赏赐五千马蹄金,百匹丝娟罢了。比之这回,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便将这事讲给了太子少傅丁泰。

赵麟尽管一直不是很得赵晋柏心意,但老大早逝后,赵晋柏还是按顺位将他册立了太子。

丁泰起初并非全然拥护赵麟,可朝中形势如此,其他年长皇子都已就藩各地,尤其是最得宠的老三赵虓,早早地就被封到了边塞。谁还有赵麟近水楼台先得月呢?他不支持赵麟还能支持谁去?再加之赵麟多年苦心经营,他最后也只好做了个不折不扣的太子党。

赵麟表面上好像只是诉说委屈,诉说父亲赏赐这般天差地别,叫他多少有些心伤。但丁泰怎么听不出这里边暗含的意思。

他是有些担忧皇上的心偏向了老三赵虓。

其实今上偏爱老三这事,大臣们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偏心归偏心,父亲对儿子的疼爱罢了,那就代表了他有可能废黜赵麟,改立赵虓为太子吗?

可能性不大,但丁泰觉着也不能放任不管。

他便联合了其他几位太子府属官,冯必清、陈康安、魏秩等,三不五时地在赵晋柏耳边劝上几句,什么不可厚此薄彼,不该偏袒冀王而薄待其他藩王等等,诸如此类。

赵晋柏起初不爱听,还大发雷霆令他们不要插手他的家事。但文官集团巧舌如簧,偏就是有这样润物细无声的本事。

时间一久,赵晋柏也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对赵虓确实太过宠溺,以至过分,引起了群臣的不满?这并非小事,如果朝堂生怨,恐怕动摇国之根基。

更何况,他并没有废长立幼把赵虓提拔上来的打算,老三军事才能卓著,还是让他留在该留的地方为好。若宠之过甚,他亦担心他有非分之心,是该适当打压一下了。

于是赵虓的这一波上表和请赏,赵晋柏压着一直没有答复。恰好他又病了一场,更没功夫顾及此事。直到次年开春,他才象征性地给将领们予以封赏以示重视和肯定,对赵虓却是只有口头表扬,没有任何实质奖赏。

彼时,赵虓已带着宁悠和儿子早回到了顺安,圣旨送回来,宣读完以后,赵虓心中很是不满。

但他面上还是稳着,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反而是演出一副大大剌剌浑不在意的模样,笑着令王淮好好招待送旨来的钦差杜元章。罢了,又拉着老杜大聊特聊此番作战如何艰辛险难,父亲对他器重,他不敢丝毫怠慢,如何厉兵秣马、枕戈待旦,至生死于度外……

老杜也是个实在人,被赵虓一通绘声绘色的忽悠,听得就差潸然泪下了,连连感叹:“殿下不易啊!”

赵虓于是也顺水推舟地说出早准备好的说辞:“为我大靖尽命,我当鞠躬尽瘁。”

送走杜元章,赵虓并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这些话转给父亲,但不论如何,他心里头是很不痛快的。

下晌他去了世子所陪儿子,宁悠见他进门时脸色不大好,只是看见她和儿子,才掩去了些,强作些笑容出来。

寅儿打生下来就胖乎乎的,这月份已比同龄的孩子壮实,跟个小老虎似的,能在榻上爬两圈都还有劲儿。宁悠总拿着小鼓和小瓷马逗他,他听着声会高兴地爬过来,伸着手要够过去自己玩。宁悠递给他,小鼓略沉,他自己还握不太住,抓一下就掉下去,他嘴里便气鼓鼓地咿咿呀呀起来,不知咕哝什么。

他这阵子最是好玩,圆头圆脑地懵懂,总惹得她心爱不已。

赵虓更是一样,一进门便坐在榻上逗弄起儿子来。他最喜欢拿小马演打仗作战,逗寅儿来抓,待他爬到跟前来又躲开,每次急得小家伙扎着手拍他,他便乐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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