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尊贵高傲的李业第一次低头,说道歉的话。

魏楚心里原谅了他,她在民间久了,渐渐疏于伪装,显露出真实心意,这是很危险的,这件事提醒她以后要谨慎小心,不能再激怒李业,不然没等到李业走,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魏楚声音细小,“是我的错,私自喝了避子汤,我以为王爷忘了。”

看着低垂着头的魏楚,柔柔弱弱,被自己这一吓,又做回在京城别院时的模样。

“我们揭过不提了。”

他可以强迫魏楚做不喜欢的事,那样两个人的关系将更加疏离,魏楚离自己越来越远,对人心的把控,不能逼之过甚。

“王爷不生我气了?”

魏楚抬眸,澄澈的大眼睛望着李业,又是那个畏怯胆小如小动物一般的魏楚。

李业心软了,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说:“本王以后不会了。”

秋雁端了大翠嫂做的粥进来,盛了两碗,李业陪着魏楚喝粥。

王宝和秋雁在跟前侍候,看王爷和夫人和好如初,两人的心才落了地。

魏楚安静地喝粥,李业把摊鸡蛋往她面前推了推,对秋雁说;“明早告诉厨房夫人吃燕窝粥。”

“是,王爷。”

李业不曾想燕窝粥民间不是随便就能吃的。

秋雁从钱匣里拿了一块碎银,去买燕窝。

林生和丁乙坐在院子里端着碗吃饭,看秋雁朝外走,丁乙搭讪着问;“秋雁姑娘,你要去哪里?”

“我去前街铺子买燕窝。”

丁乙手上的碗已经空了,说;“我陪你去吧。”

秋雁瞥了一眼林生,林生端着饭碗,往嘴里扒拉饭,头都没抬。

仰着头,说;“不用了。”

丁乙碰了一鼻子灰。

李业军营有事,今日伤了魏楚,当晚留下安抚哄魏楚。

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激起李业的情.欲来。

握住纤腰,只想把她狠狠地压入自己的身体里。

月上梢头,王宝和秋雁站在门外,西次间里,隐隐约约传出令人脸红的动静。

王宝说;“咱家还没见王爷对府里的那个姬妾这样上心,独宠夫人。”

言下之意夫人不识抬举,秋雁替主子不平,“王爷怎么能这样对夫人,不就是一碗避子汤吗,以前又没少喝。。”

王宝跟在李业身边,对李业了解几分,说:“夫人若不是惹急了王爷,王爷哪里舍得碰夫人一个手指头。”

王爷气狠了。

秋雁深知王宝是梁王贴身内侍,一句话比旁人十句话管用。

“我家夫人以后还仰仗公公照拂。”

月光洒入西次间炕上,李业的汗珠滴落,喘息微微粗重,微凉的指尖轻抚魏楚脖颈的伤痕,十分温柔,

沙哑的声说:“我被你气晕了。”

轻吻着魏楚脖颈伤处,低声问:“还疼不疼?”

神志昏乱的魏楚听见了,摇摇头。

李业把她揽入怀里,一下下抚摸她乌黑的秀发,魏楚乖觉地依偎在他胸前。

良久,魏楚有气无力地说;“我要沐浴。”

秋雁在院子里的小水井边提水,丁乙过去,献殷勤,对秋雁说;“我来。”

丁乙帮着秋雁把水抬到上房,倒入到屏风后的木桶里,不让秋雁动手,秋雁心系林生,没看上丁乙,对丁乙的示好,无动于衷。

灶膛里压着柴禾,还有余温,灶上捂着一大锅热水。

丁乙一手一只水桶,轻轻松松,很快木桶的水满了,丁乙把水桶放回灶间。

在院子里,对身后的秋雁说;“以后有重活找我。”

“谢谢丁乙哥。”

秋雁强调哥字。

看一眼倒座林生的房间,秋雁剃头挑子一头热,偏就执拗地喜欢林生。

魏楚沐浴出来,秋雁给她擦干头发。

李业坐在炕上,说;“过来。”

魏楚迟疑地走过去,李业手里拿着一盒药膏,轻轻地替她抹在伤痕处。

魏楚垂眸,看见李业玉佩下悬着一只绿青蛙,是她打的络子。

那是在李业在江南时,问她要回信,她随手拿的,编着玩的。

他竟然还戴着,绿青蛙戴在身上,总觉得怪怪的。

次日,天还没亮,李业醒了,看一眼身旁的魏楚,窗户挡着布帘,屋里光线微弱,探手轻轻地摸了摸魏楚的脖颈的淤痕,魏楚熟睡中,动了动。

小脑袋朝他这边歪了歪,寻温暖所在。

李业看了半天,起身下地穿衣。

恍惚又回到在京城别院时,他每次离开,魏楚趴在床上小脑子歪着看他,目光留恋不舍。

魏楚这时醒了,嗓子哑,“王爷要走啊”

昨晚他所求无度,她娇气得很。

唇角浮起一丝笑容,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你睡吧。”

李业出去后,魏楚睡不着了,静静地躺着。

院子里林生起来了,每日天不亮林生最先起来,做豆腐要早起,很辛苦。

然后,是大翠嫂起来生火做饭。

东次间睡的秋雁听见动静,李业走了,过来侍候魏楚洗漱。

拿着一把桃木梳子一下下梳理魏楚长长的乌发,说,“从前夫人想要生,王爷给夫人喝避子汤,不许夫人生,现在王爷答应夫人生了,夫人反倒不愿意了。”

魏楚心想,前世自己很单纯,爱上李业,想给他生个孩子,留个念想,最后落得凄惨地死去,今生她可不这么想了。

说;“我在伯府长大,我们二房因为我父亲是庶子,在府里没有任何地位,我父亲的个性唯唯诺诺,讨好嫡祖母,嫡祖母还是不待见我父亲,我从小看惯了我大伯父和三伯父房中的小妾千方百计博男人一点宠爱,为庶子争一席之地,庶出子女地位低,在府里艰难,受排挤,我不能让我的子女成为庶出,我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她的父亲是庶子,魏楚是嫡女,正因为见多了,庶子不能承袭爵位,拼命争个功名,嫡子得天独厚,生下来高人一等。

“夫人出身乃大家闺秀,家族落难,夫人才做了外室,以夫人的身世背景,是做嫡妻的,可是现在又能怎么样,如果夫人退一步,虽然名分差一点,荣华富贵,王爷不会薄待夫人和夫人的孩子的。”

“秋雁,如果我这一世的命运只能做妾,我一人被作践就够了。”

“夫人这一生没子嗣,不觉得遗憾吗?”

“遗憾但不后悔。”

“官宦人家做嫡妻,也有妾和通房,穷人没钱娶不起媳妇,所以只能养活一个妻子。”

魏楚道:“寒门学子,一旦高中,娇妻美妾,所以这个世道很不公平,男人可以有很多女人,一颗心分到许多女人身上,却要求女人心里只有自己的夫君。”

秋雁慌忙看看门口,说;“夫人这些话,仔细被外人听了去。”

这世道男尊女卑,弄璋之喜和弄瓦之喜。

早膳,大翠嫂蒸了一盅燕窝,秋雁买了一两上好的燕窝,告诉大翠嫂每日早晨炖一盅。

经过一晚,魏楚的喉咙疼减轻,吃了一盅燕窝,自家做的豆腐脑又吃了半碗,豆腐脑滑嫩,容易吞咽。

换上一件立领的夹袄,遮住脖颈上的伤痕。

正午时分,王宝带着人走进院子。

灶间的门开着,大翠嫂抻着脖子朝门外看。

见几个人手里捧着盒子,两个人抬着一口箱子。

一进堂屋,王宝满脸堆笑,“这是王爷让奴才送过来给夫人的。”

几个人把捧着的匣子放在桌上。

王宝近乎讨好谄媚地笑,“夫人,奴才替您打开看看。”

所有的匣子打开,魏楚扫了一眼,朱红金漆海棠花匣子里金灿灿的,一支翡翠白玉点翠珊瑚珍珠宝石挑簪、一支赤金点翠镶嵌抱头莲、一支展翅金凤挂珠钗。

朱红金漆牡丹花镶螺钿匣子里光华耀眼,赤金累丝镯一对、赤金点翠镯一对、金宝琵琶耳坠一对、翡翠镶嵌戒指一对、金镶珠翠软手镯一对。

还有一对汉白玉如意,一盒香料,贡品龙涎香,一盒燕窝,燕窝是上等的血燕。

地上的一口红木箱子打开。

里面虎皮一张,玄狐皮一张,水獭皮一张,银狐皮一张,紫貂皮一张,各色上等丝绸蝉翼纱、软烟罗、石榴绫。

魏楚看这些首饰都是宫制的。

王宝讨好地说;“这些东西都是先皇和太后赏赐的,皮子是贡品里挑最好的。”

魏楚刚回来时,每晚做噩梦,屋里香炉里经常燃着龙涎香,海运贡品龙涎香一般妃嫔都得不着。

听王宝卖弄,“外头买不到好燕窝,吃血燕夫人补身体。”

自己身体挺好,若不是被李业伤到,李业哄她,可下了血本。

说;“王公公辛苦了,昨天的事,谢谢王公公。”

“夫人说谢,老奴可不敢当。”

魏楚示意秋燕,秋燕取出一个荷包,赏王宝跑腿钱。

王宝接过,捏了捏,眉开眼笑,“谢夫人赏。”

带人回军营复命。

魏楚挑了一张虎皮铺在炕上,不烧火炕上缓和。

客栈里年后清闲,三娘子拿着针线活过来,说;“我来烦你给我打几个盘扣。”

“三嫂要什么样式的盘扣?有蝴蝶扣,琵琶扣,双耳扣,燕子扣,有十几种。”

“妞子的衣裳,我打的扣子不好看,你看着打。”

“那就燕子扣。”

三娘子摸着炕上的虎皮说:“这一整张虎皮,哪里□□的?”

“一个异族的商人送给我相公的。”

“李掌柜没在家?”

“有一桩生意出门两天。”

“李掌柜是生意人,你们家的日子好过。”

三娘看她打的络子,是蝙蝠,蝠通福,说;“妹子,你这是送给谁的?”

“我相公”

“为何不打个同心结。”

同心结,夫妻结缘

“这个好看。”

魏楚随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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