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南方的小树林,前线。
他们隐藏在树丛、树冠,甚至土坑之中,等待嘉宾的到来。
远处火把越来越密集,几乎要映红一整片树林,凌乱的脚步声也渐渐庞大,每一步都踏在潜伏者紧绷的神经上,回荡在这个看似无人的树林之中。
坂田银时一行人绷紧身体,肌肉隆起,手按在腰间的刀上,呼吸声音压抑到极致,一触即发。
一个人掉入陷阱,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埋没在痛苦的惨叫声中。
拔刀,出剑,人头落地。
“敌袭——”
随着踏入陷阱的敌军越来越多,分不清是谁的火把先落在树丛上,几乎是喘息之间,树林变为一片火海。
“注意隐蔽——这里已经不适合埋伏打游击了,撤退!”桂小太郎脱下身上边角烧焦燃起火苗的外套,招呼大家。
“不知道绘羽那边怎么样了……”高杉晋助正面挡下一个身形魁梧的猪头人一击重击。
“高杉,不要恋战,快走!”
一个木刀穿透面前敌人的咽喉,湿热咸湿的猩红色液体溅上高杉晋助的脸,面前的敌人身形晃了晃,露出了身后之人银白色的头发。
“敌我力量差距太大了,现在不是焦灼纠缠的时候,会没命的!”
坂田银时说着,揪住他的后领往后方跑去。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高杉晋助被他拉得踉跄几步,转头甩开他的手吧欲要偷袭的天人的手臂捅了个对穿,利落抽出刀身,转头向着小镇主干道继续撤退。
炮火声,喘息声,还有同伴受伤的痛呼声。
大家互相搀扶着,狼狈着,拼命向后方撤退。
前线的崩溃比预想的快了太多太多,小树林的火势已经无法控制,开始熊熊燃烧,那火焰挣扎着,扭曲着,像是要烧尽这一整片世界。
草薙绘羽拔出插在地上的刀,爱惜的擦了擦刀剑,双手握紧,手心与刀柄摩擦生出吱吱的响声,她紧紧盯着前方的来人。
紧随其后的,是刚刚治愈好身体的士兵们。他们拿着破败但还尚且能用的兵器,磨着手中破旧的铁器刀剑。
再后面一些,是临时用干草搭成的一片草席,伤员们整齐地躺在上面,赫默和她的机器人正在他们其中,让尽可能多的人恢复行动力。
后方的房屋顶上,阿米娅唤出白粉黑交织而成的法杖,直指小镇边缘几乎要把天空吞噬地火焰,紧紧盯着敌人会来的方向。
杀喊声近了。
“大家!牢记作战计划,与前线战队会合的时候快速传播计划!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平日里连大声讲话都鲜少的少女现在竭力嘶喊,争取能够把声音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视线中已经能看见往这边奔跑的前线战士们。
“我们丧命的地方,绝不应该是这里!”
她的眼神下意识开始四处游寻,急于确认同期们的安慰。
桂小太郎带领着大家撤退的步伐走在最前方,人头攒动之间也能看见高杉晋助在侧翼确保没有人掉队。
坂田银时在队伍的最尾端,身上已经挂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剧烈的视线晃动间,他瞥见了——
原本早该撤退的草薙绘羽,双手拿着他强硬与她交换的刀,站在最前方。
——她疯了吗!
暗红色的瞳孔紧缩,脚下的脚步却丝毫不停,一边抵挡着敌人的攻击一边撤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敌人也距离阿米娅的攻击范围越来越近。
自然,敌人距离草薙绘羽的距离也逐渐近在咫尺。
难以言说的感情在心中激荡回环,连带着双手都微微发抖,之前两年间松阳的教导不断在脑海中复现——
“铮——”
身体先于恐惧,抵挡住了自上至下劈砍的刀剑。
而此时,敌军也已经到达阿米娅的攻击范围。
“在漫漫的长夜之后,我们一定……能够到达黎明。”*
以阿米娅为中心,脚下生成由黑色法术编织而成的菱形法阵,黑色的不规则王冠在她竖起的兔耳之间隐隐显现。
与此同时,范围内敌军被白粉色不明物体缠住双脚定在原地,我方人员均感到身体似乎被什么滋润着,仅仅几呼吸之间,身上的伤痕统统消失,隐隐留下一道治愈后的白痕。
挡在后方伤员身前的一行人已经接连斩杀数几十人,其中领头的草薙绘羽身上已经近乎被血液溅满,总是温暖人心的翠眸现在盛满冷漠,最初双手还带着几分颤抖,现在已经变得十分坚定,对待敌人,尤其是身为天人的敌人毫不留情。
坂田银时、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的表现更为杰出,他们已经适应了神经紧绷的战场节奏,带领着各自的小队游走在接敌前线。
四周的房顶上咕噜噜滚下巨木阻拦着敌人的前进,还有一些人拉弦搭箭,锋利的箭矢瞬息间穿透敌人的头颅,一时间竟然隐隐呈现压制占优的形式。
后方的伤员慢慢都站起来了。
“这群地球人怎么回事!明明刚刚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敌方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是谁他妈说的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枪呢?炮呢?!轰不死这群粗鄙的地球人!”
“草薙小姐!伤员已经全部恢复行动能力,请下指示——”
“撤——”
阿米娅法术的时间已经濒临结束,敌方很快就会上枪炮,想要活下来,只有现在。
后方人群如同流水一般,迅速钻进不同的小巷开始靠着建筑掩蔽撤退,断后的松阳弟子一行人也开始逐渐往后挪。
“动作快!”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吼着,主干道上的人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阿米娅也收起法杖,从房顶一跃而下,身体周围萦绕着青色的火焰,瞬息之间,她右手种由线编织的法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的巨剑。
“绘羽小姐,撑住,我马上来帮助您!”
她娇小的身影逆流横穿整个战场,到达断后的战场,加入厮杀之中。
“阿米娅?!”你不是医疗吗??
“之后再解释,现在最重要的,从这里活下去!”
枪炮已经来了。
巨大的轰响在不远处炸开,顷刻之间,战局形式瞬变。
“撤退——!”桂小太郎扯着嗓子,转头确认大部队已经撤离的七七八八,挥手招呼同伴们赶紧离开这里。
草薙绘羽再一次捅穿一个天人战士的心脏,转身开始撤离这战场。
在她的视野盲区,一个枪口瞄准了她的背影。
“咔嚓——!”
刺耳的折裂声之后,她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
坂田银时手中的木刀已经近乎碎裂,左肩正流出汩汩鲜血。
“银时!”
不待她反应,坂田银时转手拿过她手中的刀,护着她一路移动一路到建筑旁边,总算在敌军面前隐去身形。
坂田银时身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靠着墙喘着粗气。
桂小太郎、高杉晋助和阿米娅也紧随其后躲入小巷,五个人跌跌撞撞往预先定好的集合地赶路。
周围景色随着步伐移动快速变换着,战火声音渐远,远远的天边也掀起一抹白。
在漫漫长夜之后,终于,迎来了黎明。
·
天空渐渐变亮,几人的体力也逐渐见底,一致决定找个小溪修正一番,再继续上路。
他们刚刚甩掉追兵不久,精神难以放松下来,围着做成一个圈,总算有机会坐下来看看同伴身上的伤势。
大家基本上都大差不差,无关紧要的地方被子弹或者刀剑打伤,流出的血液浸湿一片衣服,大多也已经止血结痂,不需要过多处理关注。
唯独坂田银时的肩膀,子弹的残片切实的扎进他的肩膀,又因为位置的特殊不好包扎。
草薙绘羽跪坐在他身边,低头反复检查着那个伤口,抿紧嘴角一言不发。
看着就痛。
而且还是因为我一时大意。
搭在坂田银时手臂上的手攥得越来越紧,近乎窒息的痛苦感不断滋生,在战场上没时间去顾及的,强行压抑下来的情感在这时又丝丝线线溢出,逐渐填满草薙绘羽的思绪。
……好累啊。
“我去看看这河里有没有鱼。”不能继续沉溺在无穷无尽的情感之中,草薙绘羽匆忙转身趴在小溪边看着水面,背对着众人。
视线模糊而扭曲,在眼前世界剧烈的颤动之下,几粒水滴轻轻没入小溪中,泛起涟漪。
晴天,下雨了。
另外四人彼此对视,彼此心照不宣,默契的谁也没去打扰。
过了大约几分钟,草薙绘羽的方向传来沙沙的走动生,然后又过了一会儿,猛地爆出哗啦啦的水响。
“钓上来了!”草薙绘羽双手掐住还在活蹦乱跳,也就比手掌长一点的小小鱼,转头兴奋的对同伴们喊道,“你们谁想先吃?”
“诶?原来你真的是在钓鱼吗?”桂小太郎想也没想直接贴脸开大,“我们还以为你铁定……”
“好——桂小太郎选手失去享用第一条鱼的机会——”
“诶诶这么这样!绘羽——”桂小太郎双腿并拢撇向同一边,一手撑地另一手假意抹泪,“为什么大家都有就我没有?好过分……”
“不,本来就只有一条鱼,说到底本来也轮不到我们吃第一条吧。”高杉晋助面无表情吐槽。
“啊?为什么本来就轮不到我们?”
“……没事了,你玩去吧。”
*游戏中阿米娅技能开启台词
总算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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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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