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他的箫声无疑,只是在场只有她一人听见,恍若幻闻。
此刻座内一片寂静,他们的注意力同她一样,都在这持箫的红衣男子上。
有人划破了这寂静,对着红台高声道:
“览月阁主!”
此言刚落,霄魂阁的姑娘们,皆纷纷上台,早已压低了平日里的姿态,齐齐俯身道:
“恭迎阁主。”
此状让迟妩有些错愕,她直直地望着红台上,那个似鬼魅一样的男子,却撞上他的眼,她心下一惊,眼珠子都不知该往哪放。
那张脸还噙着笑意,只是没人知道那笑意的深浅,她更不敢再看他的眼。
原道霄魂阁的东家是个天人之姿的女郎,此番下来才知一切都是她的认知有误,从未有人说过他是女子,迟妩自觉脑袋太过榆木。
座内,身旁的几个女子,开始红脸嘀咕着什么,只有目光投向红台之上。
他放下手中的箫,他身上无一处不妖冶着,却和他清冷风的骨截然相反,只是,两者在他身上并无冲撞,让人挪不了眼。
终于,台下有人按捺不住。
中年男人走到红衣男人眼前,一脸恳切道:
“览月阁主,我想打听血玉子的下落,若阁主知晓,不知可否告知在下一二?”
说着便挥手示意随从将一箱银两呈上。
这览月阁主目光轻扫过这男人,未答他的话。婉娘起身将上呈银两的随从和中年男人请回台下。
这男人不依道:“阁主,这是何意?”
览月阁主却未再望他一眼,只把玩着手中的长箫,眼皮未抬,片刻后,才道:
“血玉子已毁,从何寻得?”
语落,那男人脸上一阵绝望,手抚自己的额,用不着别人请,自己便同自己的随从们一起下了台,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霄魂阁。
迟妩只是疑惑,为何着男人如此相信这阁主之言,便对身边刚刚还在嘀咕的一群姑娘道:
“他怎知这阁主不是骗他?”
那几个姑娘眼里露出不屑,撇嘴道:
“说什么呢?既然他答了,便不会有假,除非他不想答。”
她们又道:“你是第一次来吧?”
迟妩点头,她们稀奇道:
“第一次来便见着览月阁主,当真是运气好极了,我们姐妹都不知来了多少次了,这回才撞上!”
言罢,几个姑娘又转头,将目光痴痴地放在台上红衣之处。
众人都如此信他,那他一定知道怀生花的下落,如果连他都不知,他们又该去何处寻得此花?
迟妩起身离座,走到扶游身侧,对他道:
“我们何时开口?”
扶游道:“现在。”
她眼皮一跳:“现在?”
扶游抚上她的肩,轻拍道:“对,如果错过此刻的机会,我们又不知下次是何时。”
话才毕,他就准备只身走向那红衣处,迟妩忙拉住他,对他道:
“我去吧。”
他停下,望着她,然后眼底有了笑意,轻道:“我们一起去。”
他拉住她的手,直直走到那袭红衣前。
此刻,她离这阁主只有不到两尺的距离。
他的气息开始慢慢拢住她。她脚下一顿,只觉这气息似曾相识,几乎充斥她的鼻腔,占据她的脑,迟妩不敢看他,这样近的距离使她产生了莫名的恐慌,就像要面对什么,可连恐惧的是什么都无从知晓,只觉掉进了漩涡之中。
扶游瞧见她苍白的脸色,以为她身体不适,忙关切着对她道:
“阿妩,哪里不舒服?”
迟妩摇头,在他耳旁小声道:“没有,就是有点闷。”
接着,耳畔有清冽的嗓音:
“姑娘为何不看我?”
细听这嗓音又携着低沉,每一字都摇摄她,迟妩只得将头埋得更低。
见她久未言,扶游以为她是女儿家的害羞与矜持,便开口道:
“阁主,我们专程来此,是为了打听怀生花的下落,听闻阁主消息最为灵通,如果阁主可告知此花下落,我愿付出任何条件。”
他挑眉道: “任何条件?”
虽转瞬即逝,迟妩仍捕捉到他话语中的一点点笑意,不知他会开出何条件。
扶游正色道:“是,只要不违背伦常道德。”
他未语,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突然道: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迟妩虽未抬眼,也知他在唤她,众人的目光皆落到她身上,她无处可避。
“迟妩。”
这才抬头望他,他的脸在她的眸中掀起了皱褶。
恍然间,迟妩记起曾缠绕她的梦境。梦中的人也曾是这样一袭红衣,这样一双眼眸,记忆里他的模样虽早已混沌,但那种知觉无法替代,就似眼前的人,他清晰了她梦里人的轮廓。
也许是她不清醒了,眼前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是这儿的主人,是能帮他们找到怀生花的一线希望,她却将他视为梦中的景象。
如果他是梦里的人,他定会唤迟妩的名字。
她平复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声音有过多起伏:
“不知阁主想开出怎样的条件?”
他缓将长箫束回腰带间,轻摆袖口,然后挪眼对上她的脸,他微挑的眼角更加上扬,似漫不经心道:
“姑娘觉得呢?”
他心思实在难测,迟妩不知他到底想图什么,他的眼中摇曳着她的身影,更摇曳着她。此刻,她的嘴似被念了诀,只字答不出。
扶游用手轻点她的背,方才回过神来,敛神对他道:
“我能办到的,我有的,阁主都提出。”
他噙着的笑意放大,目光直直落入她的眼中,黑瀑似的发倾泻着,却夺不去脸上的光彩,他敛去些许笑意,接着,薄唇微启,只余一双眼酝酿着她不知为何的情绪,他的话落入耳中,似惊涛骇浪:
“如果我说,我要的是姑娘你呢?”
迟妩完全不解他的言下之意,整个人困顿在原地,扶游听完此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忙道:
“阁主此言何意?!”
“怀生花,我可双手奉上。只是…”他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
迟妩心中一紧:“只是什么?”
他的语气却无甚变化,后面众人的喧哗她已恍若未闻,也离她越来越远,只有他的声音如藤蔓缠绕在迟妩的脑中,她就似站在谷底的人,他的声音从顶岸传来:
“姑娘得嫁与我为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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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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