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比起身上遭受的伤害,更让二凤痛苦的是,她娘不但没有怪责大哥,甚至和她嫂子也只置了几天气,如今又好得穿了一条裤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刘红妹才是家里的亲生闺女呢!
二凤憋着一口气,对谁都不理不睬,瘸着腿进进出出,指望能让她娘心生愧疚,带她去一趟林铺镇,将那门亲事挽回,给她做补偿。
再不济,父母兄弟哪个出来主持主持公道,狠狠责罚一顿刘红妹,给她出气,外来的欺负自个亲闺女,难道就这样算了?
可没有!她想要的都没有!
她爹只皱着眉说:“姑娘家家,走路小心些。”
我又不是自己走路摔的!
你当爹的,为什么不多问一句我是怎么摔了啊!问娘啊!问别人啊!我看她们哪个有脸说!
大哥大嫂,这对始作俑者,甚至故意在她面前嘻嘻哈哈,刘红妹还假心假意说什么“妹妹腿不好,这个我来抬”“妹妹多吃些,伤好得快”。
不是她,自己会受伤?
最最让人伤心的,当然是亲娘了。
虽然日夜也嘱咐“热水敷敷,好得快”,“痒了莫抓,留疤难看”,“这偏方娘求来的,你小心擦了”。
可这些有什么用呢?
戚染花皱眉看着姑嫂出门。
女儿的置气她当然知道,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还能怪儿子不成?
再说,二凤和嫂子打架本来就不对,姑子和大嫂闹架,说出去好听?
若说责罚刘红妹给二凤出气,也不是不行,她不是骂过刘红妹了,还冷了她几天?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
没想到女儿的气性这么大,她婆媳都和好了,二凤还是不满意,她也只能当看不到。
等二凤出嫁,有了娃,就晓得大人难当哦。
往日,短命鬼年纪小又孤僻,村里只有自己张嘴的份,说什么别个就信什么。短命鬼在村里变得人憎鬼厌的,她心里别提多踏实多舒坦了。
后来,短命鬼居然站住了脚,还慢慢与村里打起交道来,有几家甚至笑呵呵夸起来!她生怕人心被他笼络了,若是他要回来,与自己的大宝争夺家产怎么办?
乡下人,她知道的,无利不起早,自己若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谁会帮她们母子说话?
好在,她给大宝说了门好亲。媳妇意外与她合拍,能说会道,还跟她一样,只管往屋里搬,不会往外拿,以后定能和大宝守住祖产。
大宝那么老实,需要有个泼辣顾家的媳妇帮着。
刘红妹几年不开怀,别个都以为婆媳会闹气,她们想错了,自己从来不担心这个!
上回那么骂刘红妹,也不过是顺着二凤,随口敲打几句而已。
戚家个个都是多子多孙,刘红妹家更是儿孙排辈排到了三十几,何况她嫡亲的妹子都生了,刘红妹怎么会有问题?她大宝怎么会没娃儿?
莫家虽子嗣难些,可自己一过来,不就治好了他?
听说有些人就是开怀晚,生得早反而留不住,莫家估计就有“病”根!
这是她嫁来之前,她的娘悄悄说的。
不信,远的看莫家祖上几代,近的看戚老太,还能不是吗?
所以,她才一直喊莫非“短命鬼”,因为她相信,生在前头的,反而留不住。公爹莫老根的哥哥,养了十来岁不是还死了?丈夫莫丰收的上头不也丢了四五个?
所以,她根本不着急刘红妹的肚子。
婆媳这些年,心照不宣,配合默契地四处冲锋陷阵,很是拉拢了些人,她也领会了人多势众的美妙。
有些话,有些事,不用她去说去做,就有人替她冒头,多好!
刘红妹这个儿媳妇,目前她还是很满意的,只能暂且委屈亲闺女了。
至于二凤心心念念的婚事,她也无奈。
从去年二凤满十五开始,她就和娘家嫂子们打了招呼,帮着寻访起来了,她在瓦山村周围也摸排过,手头有几个伙子握着。
只是,无论哪个都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之处,直到姑奶奶那边提到的伙计——住在镇上,爹娘都是做工的,自个年纪轻轻也拿一两的月钱,哪个不心动?
这不是天生就为她家准备的?
有这个吊着,其他的,再怎么着,也入不了眼了。
还得嘱咐三财一定要哄好姑奶奶才是,等她这波气消了,再把事儿提出来,时间也还赶得及。
唉,自己一番苦心,女儿又哪里能懂呢。
刘红妹昂首挺胸走在前头。
出了村口,人荒草盛,没有眼睛盯着,她也不用再做什么戏了。
小姑子恼也好恨也罢,她一点不慌,过两年就出门子的人,还能翻天不成?像她自己,嫁出来上百里,一年都回不了一趟娘家,更别说插手娘家什么事了。
二凤若再来招惹,小心给她嫁去千里外,一辈子回不来才好!
她嫁到瓦山村三年,对莫家几人早已摸熟看透了。
公公从来不管家事,小辈们闹得再厉害,他也只掀掀眼皮,最多说一句:“一家人,有什么闹的?吃饭罢。”
仿佛世上只要饱了肚子,再无二事。
婆婆瞧着做人做事爽快利索,其实内里虚得很,村里与她交心的一个没有,几个儿子也没一个贴心的。还是自己这个儿媳妇,给她抬着架子,显得面上有光,如今怕是已离不了自己了。
至于丈夫莫大宝,那真是个软脚货色,没了爹娘和自己,什么都不是。他心里装的只有口舌和脐下之欲,满足这两样,随随便便就被拿捏了。
其他叔子和姑子里,二凤随意哄着就行,世财根本不用搭理。
有些棘手的,只剩二叔子莫三财。
离得远不说,还滑不留丢,本打算用亲事来掌控他,事做到一半居然被他摆脱了。
镇上的姑奶奶也不知什么时候死,这口肥肉吊着,公婆一时舍不得松口,坏了自己的打算不说,也让二凤莫名跳出来与自己作对,真是气人!
一想到中秋后,公婆听了莫三财的口信,竟是齐齐反悔,同意三财不解除婚约,她就恼得不行!
到底还是人手少了,亲妹子软弱,婆家又孤,帮不上自己,得招个得力的来才行。
刘红妹边走边盘算着,娘家哪个妹子泼辣?配瓦山村哪家的伙子合适?怎么去说能成?以后姊妹齐心要做下哪些事......
十月初四,宜嫁娶。
正武盼望已久的婚期如约而至。
年景不好,当家的刘木生又不在,婚事并未大肆操办。
花床喜轿都省了,接亲队伍也简单,除了两个锣鼓手,刘家就去了四个:正武自己,他推着喜车;正武的堂伯母,就是翠婶子,让她充做媒婆;再就是翠婶子的长子次子刘正道刘正行,兄弟俩推着老娘,也顺带跑跑杂。
马饮坡离瓦山村有五十来里路,如今日头短,天黑早,接亲的人天不亮就出门,估么在那边囫囵吞个午饭就得往回赶,是趟苦差事。
虽然陪嫁家具都是正武这边出,按理新娘家里总该有些箱笼妆匣、被褥线包等东西吧?可听正武的意思,新娘只带几身衣服,其它一概没有。
只怕那几身衣,也是正武偷偷出钱给她买的。
玉婶当时听到小儿的话,怔忪许久。
她已回过味来,这媳妇讨的......谁不说一脚踩进了屎坑子呢。比别人多花好几倍的银钱不说,后头还不知要搭多少到娘家去,金子打的也不过如此了。
老头子是对的,早早分出去好,落得眼前清静。
今后两人天天往马饮坡跑,屋里一样见不着人,哥嫂还要贴他们吃喝,更有得闹。
路远的亲戚头天就来了,王淑玉家里歇不下,还借了旁边周宝柱家和堂弟媳李翠梅家两张床。
至于刘树生那儿,他们一家本就和亲戚走动少,不愿别个上门来,亲戚也不高兴去。如今嫡亲的侄儿办喜事,夫妻俩倒比外人还闲。
到时,本村亲友乡邻,加上新娘那边送嫁的、王淑玉娘家及刘木生的舅家等等亲戚,七七八八大约要坐二十来桌。
帮忙洗刷的妇人天一亮就到了,莫非这样搬桌椅的倒是可以晚些去。
吃过早饭,夫夫先将家里安排妥当,才收拾东西出门。
喜酒要到晚上才有得喝,中午只会准备几桌简易饭席,给亲戚和帮忙的人吃。
莫非的午饭是有着落了,但冬冬怎么办呢?他本身肠胃不好,饿不得胀不得,干饿一天还得了?那是莫非决计不允许的。
但又不好去麻烦村长家,毕竟他们自己都不吃午饭。
于是莫非决定给冬冬备个粥钵子带去。
就见他忙进忙出,一会铲煤倒灰装火盆,一会洗钵子洗米。等到了村长家,把钵子焖在火盆里,又能取暖又能煮粥!
而冬冬收拾了几样针线,打算去村里跟着人学做些针线,即是练手艺,也是练胆子。
他还摸了些大钱带上,今儿拿棉衣,要把钱付掉。
村里人这时也喝完了早上的粥,出门的出门,下地的下地,扎堆做活的也刚赶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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