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第61章

周芝芝不由庆幸,上回莫非来村里送菜,说话行事让许多人对他大为改观,她也是其中之一,还打算以后给他好脸呢。

如今想来,恐怕是他故意蒙蔽大家的。

她生怕刚为莫非说好话的堂嫂还想不通,凑到陈水仙边上悄悄说:“嫂子,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不要搭理他了。最多,回头村里遇到,把点吃食还他就是。”

陈水仙仍觉得姚春梅的话不可信,她不赞同地说:“还吃食不太好罢?前头子洋那事,你也是给的吃食?”

子洋是周芝芝的小儿子,今年才五岁,天天跟着八岁的哥哥子洪后面调皮捣蛋。

听堂嫂说起小儿子,周芝芝很奇怪:“子洋?子洋什么事?嫂子你好好提他做什么?”

“就是你子洋掉水里啊?不就是那后生救的么?你们怎么谢的他?给了点吃食?”

“......”周芝芝眉头皱起,疑心堂嫂是不是糊涂了?她小儿子什么时候掉过水里?又有那后生什么事?

陈水仙比她还奇怪:“开年的时候啊,子洋回去没和你们说?子洪也没说?”见周芝芝还是不信,她漂完最后一件衣服,边拧边说:“那你回去问娃罢,别说嫂子为了给人说好话,编话唬你。”

其他人还在听姚春梅“高谈阔论”,关于莫非是如何如何收买人心,千万莫上他的鬼当云云,周芝芝无心再参与。

剩下两件衣服也不漂了,她扯着堂嫂的洗衣篮跟着就往岸上走。

上了河坝,她走到陈水仙并排:“嫂子,我不是不信你,是真不晓得这事。我俩个小子有多听话你知道的,若说他们会瞒我这么大的事,我哪能不迷糊?你跟我说说先!”

陈水仙也是无奈:“我还当你们知道了,已经谢过人家了呢。原先大伙都不提那后生,我也就不好去问你们,哪晓得......”

她把洗衣篮换了个手,想了想,说:“就是离二月二还早几天时,我走娘家回来,还没过桥呢,老远看见子洪趴在河坝边玩儿还是做什么。他那身衣和子泽一样,我开始以为是子泽,恼得不行,捡了根棍子就跑过去,到近头,才晓得是你家的大小子。”

陈水仙娘家在瓦上村,两村在小瓦河最窄的河面搭了个不足两丈长的木桥,那桥离洗衣这边的河坝不远。

周芝芝点点头,阿奶黄老嬷很照顾侄儿黄德庆一家,过年时给俩曾孙做新衣,也没忘记给侄儿的孙子做了身一样的,就是陈水仙的儿子黄子泽。子洪和子泽差不多大,所以水仙嫂子认错了是有可能的。

只是子洪趴河坝边干什么?子洋又去哪儿了?她想到什么,望向堂嫂,嘴巴张得能塞进棒槌。

陈水仙懊恼地说:“是!子洋当时掉河里去了!那会儿水比现在深多了,又急得很。子洋泡在水里,拽着河沿几根草儿,眼见就要被冲走,我去拉也够不着。河坝的冻没化完,脚都站不稳,喊人喊半天没个鬼影,我都急死了。就那后生,从上头跑下来,二话不说,刺溜下去把你子洋拎上来的。”

她说到这儿,立定了,严肃地对周芝芝说:“别看我说得轻巧,等明年那个时候,你来河坝边看看,或是叫四福试试,就晓得情况有多凶险!人家真是自己命都不顾了,把你子洋救上来的。也没哪个去喊他,人也不是他推的,非亲非故......你说说,不是真的心善,他难道是不想活了?村里人,哪怕是隔邻隔壁的,你想想换做哪个敢去做?”

周芝芝听到这,又是后怕又是气恼又是愧疚,脸变得通红。

她跺跺脚,对陈水仙说:“我,我,我这,这俩小子!一贯不这样的,也不知为何偏这事瞒着我们?我上门去给人赔罪!”

“那姚家婶子编排人,一贯没底儿,反正我不信那后生会做出那种事。你回去问清了娃儿再说,也不能只信我这片面之词。当日我看着子洪带子洋进了家,才转身的,哪知你们没见着?若说赔罪,唉,算了吧,这么久了,他即是不提,可见也不太想和我们打交道的,何况他还不许我们上北山脚。”

两人都苦笑起来。

周芝芝心里难受得很,想了想,说:“那我去村长那里说清缘由,他家澄子不是与那边亲厚么?也让村长晓得姚家婶子说的那些事,万一又是她乱说呢?”

“也是。她和隔壁那家人......蛇鼠一窝,老实说,她们的话才真是不能信的。”

周芝芝回了家,先是装作若无其事,等一家子人都在时,她才黑起脸,扯着两个儿子的耳朵,拉到公公黄德发面前:“爹,您今日帮媳妇好好问问这俩小子,开年时他们跑去河坝边做什么?”

家里婆婆去得早,阿奶年纪又大,有事都是公公做主。

家里人被她弄得稀里糊涂,俩娃从不惹事生非,她当娘的闹哪一出?

黄德发性情憨厚,以为是小事,笑呵呵说:“娃儿能做什么,玩一玩怎么了?没事没事,吃饭吧。”

黄老嬷也把曾孙扯到怀里,挥手赶周芝芝:“就是!别把娃儿吓着了,这村里哪个不说我俩孙孙乖?就你当娘的一天天看不惯!”

“命都差点玩没了,还没事呀?我的爹诶!我的奶哟!”周芝芝差点哭出来。

“啊?玩什么?谁的命没了?”黄四福被媳妇的话吓一跳,小娃儿玩什么能扯到命上去?

黄德发也惊讶:“子洪,你带弟弟玩什么了,惹你娘这样说?”

黄子洪和弟弟子洋知道东窗事发了,低头哼哼唧唧小声坦白:“那会娘说天还冻耳朵,不肯我们出去......河坝人少,我和弟弟想找冰玩,弟弟滑下去了......”

周芝芝一屁股坐到凳上,是真的,儿子欠了人家的命,她当娘的,在背后嚼人舌根!

她周芝芝,才不是个人!

黄德发这才吓一大跳,没化冻的河坝不晓得掉下去过多少人,没几个能爬上来,他这把年纪亲眼见过的就有三个,小孙子才五岁,掉下去哪有命上来?

黄老嬷耳背听不太清,还护着曾孙:“哪个说不能出去玩的?你娘不让去,太奶带你们去。”

黄四福把大儿子拉到身前,好声好气问他:“你说冻耳朵?可是天冷的时候?后来弟弟是自己爬上来的,还是你拉的?”

黄子洪又点头又摇头,爹这样和颜悦色的,他声音也大了:“就是还穿大袄的时候,那边太滑了,我够不着弟弟,伯娘也拉不够......后来,后来北山脚那个人,跳下去,把弟弟拉上来的......”

他哭丧着脸看向周芝芝,“他,他说,我若是也掉下去,娘的命都要没了,叫我们再不要这样玩儿......我,我就不敢说了!”

他终于哭了出来,子洋也跟着哥哥哭,兄弟俩的后怕这时才显露出来。

周芝芝打也不是,骂也不是,自己跟着狠掉了几滴泪。

那后生说的一点没错,若是两个儿子都没了,她必是活不成的。

黄德发父子坐回桌边,心里也是感慨,娃儿不说,那后生也不讲,若不是儿媳妇从哪里知道了,他们一家反倒见天跟着姚春梅走了。

这村里哪个不知,姚春梅想把女儿嫁进莫丰收家,于是天天捧那对婆媳的臭脚。

他们黄家因离姚家和莫丰收家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家里人性情又软绵,有时跟着附和几句......竟是恩将仇报了。

“我怎么没见你们身上湿过?”黄老嬷总算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赶紧去问曾孙。

日里都是她在家看孩儿,天冷时,娃儿从头湿到脚,她怎么会不知道?眼神虽不大好,却也不是瞎了呀?

“哥哥在门口玩,骗你说我也在呢,其实我躲在屋里烤衣服,干了才出来的!”子洋到底年纪小,事情说开了,见没人责怪他,又洋洋得意起来。

说白了,就是俩孩子糊弄年老眼弱的黄老嬷。

周芝芝抹了一把眼泪,一家人坐定,她缓了脸色,又说:“虽然人家不求报恩,但咱们也不能装傻糊弄过去。那姚婶子还在胡乱编排他呢,说的可难听了。我想着,去一趟村长家里,这事总得让别人也知道。姚婶子说的那些,也有个真假分辨,不能由她想乱说。”

“你说的是,晚上我和四福走一趟。”黄德发直点头。

“爹,让我们小辈儿去吧,我也是当爹的,出面感谢那后生是应该的。芝芝是做娘的,又是她们妇人扯出来的事,让她去说姚婶子好些。”

“对,很对!晚上你夫妻去。”

当晚,莫村长家就迎来了黄家夫妻二人,原还以为他们也是闻风来买田的,心里好不为难。

一家子听完他们的来意,也是愣了好一会儿。

兰婶直接掉泪,大冷的天,别人冷了冻了,回家有人疼有人管,那小子哪怕命没了,也无人知道!

他图的什么?他是真的什么都不图!

那些害他的人真不是东西!

周芝芝也陪着掉泪,直说自己不是人,恩将仇报,恳请村长帮忙转达过去,自家一定要好好报答莫非。又说姚春梅编排了许多莫非的事,咱们是不是该上门打她的脸?否则由她这么说下去,莫非都开始吃上人肉了。

莫清澄和兰婶立时站了起来,恨不能马上把姚春梅拉出来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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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写作秃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