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第93章

当然,具体要怎么操做,他还得好好想想,总归路子是找对了。

何况,姑奶奶那么大的靠山,贴过去还能没好处?哪怕最后婚事不能成,自己的前途总该能沾些光的。

胡汗青在染坊当大师傅,家里两个儿子却做的其它买卖,如今都三十好几岁了,改行的可能性不大。

自己即是他徒弟又是他表侄儿,难道他就不需要帮手?

要知道,染坊大师傅之间也是有斗争的。

莫三财越想心越热,笑容都轻快起来:“嫂子说得对,家里事还是找家里人。我年纪小,想得乱了,胡说几句,还望叔叔婶子们莫要告诉我娘,不然又让她操心一场。”

这是怕打草惊蛇了。

在场的对徐巧扇给他支的这一招都大感佩服,谁愿扯进他这事里去?当然纷纷摆头。

莫清萍还给他吃个定心丸:“如今忙成这样,日日只想着何时下雨,操心地里都操心不过来,哪像你们毛头小子,还有心思想这些。你也莫给家里人添乱了,休几天假,多做点活才是真的。”

“大哥说的是。不晓得大侄子什么时候回学堂?嘿嘿,想搭个车。”

“他们还有四天,你几时回染坊,可凑得上?”

“不凑巧,我后儿就得到了,走着去罢!”莫三财心情正好,没沾到光一点也不失望。

村长也笑呵呵说:“是不凑巧。你不若去问问你木生叔,好些天没见他骡子出去了,许是两天会跑一趟了呢。”

“好咧!叔,婶子你们忙!哥哥嫂子们回见了。”莫三财起身,又是个个都招呼到位,还朝莫非摆摆手。

他一走,地头几人也站起。

早饭吃完,日头马上大起来,得抓紧干活了。

莫非望了一眼身后的稻禾,对村长说:“莫叔,你们回去搬戽斗来吧,待会让嫂子们慢慢割,我们几个力气大的来打谷。”

割下的稻禾不能久晒,谷粒容易掉进地里,而且禾杆晒得太蔫巴,不好敲打。

村长安排清澄夫妻回去,他家里有个戽斗,又说:“去你老叔家搬个来,我前头和他说好的。”

戽斗不大不小,够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用,打谷很费时间,家里这么多男子,用两个才排得开。

清澄夫妻收拾了东西挑回去,兰婶就留下来割稻。

低头重新挥着镰刀,日头炙烤着背膀,衣服湿了干,干了湿,一层层盐渍干结在背上。

风像是从火红的灶膛里刮出来的,吸进嘴里,割得喉咙血痛血痛,口水都不敢咽。

莫非个子大,蹲在地上更是受罪。

等到戽斗搬来,他总算能直起腰了。

两个戽斗,他和村长用一个,剩下两兄弟用一个,婆媳几个只管割剩下的稻。良樱和良梅姊妹也来了,帮着把稻禾搬到戽斗边,省得打稻的人要跑来跑去。

呼喝声四起,整个田畈热火朝天。

稻尘扬到脸上,混着汗水淌到脖颈和脊背后,又痒又辣,擦都不能擦。

额角的汗滴进眼中,也只敢轻轻拭一拭,再用力挤挤眼眶,再难受都只能忍着。

莫非自己干得卖力,却反客为主,一遍遍喊大伙多歇。

他晓得,自己不歇,村长他们更不好意思停下,可这时候,是不能拼命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他能做到的地步,村长他们肯定做不到。

早上挑来的两壶水喝得精光,时间也不早了,兰婶捶着后腰回去烧午饭。

莫非喝了一大口水,笑着朝兰婶说:“婶子,你可不要给我弄什么肉菜端来,昨儿我去过县里,家里买了肉的,不吃就坏了。”

兰婶咄他一下,半是埋怨地走了,小姊妹俩也跟着回去重新抬水来,余下几人继续干着。

日头升到头顶,地上烫得站不住脚,人人都像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村长率先停了手,抻着老腰说:“都歇着罢,再热下去不得了。小非,你可真是要回去吃饭?”见莫非点头,他接着说:“那你先走,我们把稻谷挑回去也歇着了。下晌过了申时再来田里,你莫呆憨,一个人又早早过来,小心热坏了。”

“嗯,那我就从这里走了。”莫非也没客气,上岸就往山脚走,大步甩得飞快。

村长让两个媳妇和娃儿也先回去,自己和儿子们小心把戽斗里的稻谷用畚箕铲出来装进谷箩里。

这是一家的心血及命脉所在,每一粒都极为珍贵,哪怕跳脱如莫清澄,也是小心翼翼,把缝隙和角落里的都捡了出来。

地脚边,打稻时飞扬出来的瘪谷壳,也要仔细捡回谷箩里,挑回家用扬车扇出来,磨成细糠,喂鸡喂猪喂牛,都是极好的。

甚至人饿极时,也能靠它活命。

不管天旱不旱,产减没减,这田里出的东西,一样不落,都要搬回家。

莫非没有直接进家门,而是先绕到后稍凹坑里洗了个痛快,才光溜溜拎着湿衣翻进院子。

一进院子就闻到饭香,还没见到人,他就大喊:“冬冬,冬冬!”

哪怕没有什么事,光是喊出这个名字,心里都是快活的。

冬冬奔出来,看他光溜溜的,还吓一跳,再看见手上的湿衣,赶忙接去晾,嘴里说:“衣服在凳上,快去穿。饿坏了吧?喝口水,我马上来打饭。”

莫非顺势贴上冬冬的后背,看他晾衣服,等人回头恼他时,马上凑过去又亲又咬。

冬冬软在他怀里,被抱进灶屋,嗔怪道:“你真是不怕累!”

莫非嘿嘿笑着,仍是单手抱着他,走来走去端菜打饭。

胳膊扬了一上午,这样沉沉地坠着,他反觉得舒服,也是奇怪了。

屋外骄阳似火,两人黏糊糊吃了午饭,照旧搬去水坑边歇着。

村长的那块大田,上午割出三亩多,打完了两亩,看着剩下不到一半了,但

下晌的半天功夫,可没有上午和早间那么长。

想要弄完这块田,估计要摸黑很晚。

莫村长也看得出来,于是下午把清潭夫妻都叫了来,让两个女娃儿和良柱去棉花地浇水。

只是清潭确实没好全乎,上午恐怕也没歇过,只割了一会儿稻,猝不及防就歪倒了。

一田的人被唬得要死。

兰婶就在隔壁垄割稻,手抖脚软爬过去,搂也搂不动,只好跪在地上,把清潭的头抱进怀中,一边拍着他的脸,颤着嗓子喊“三儿”?“潭子诶”!

莫非拎起茶壶给莫清潭兜头浇了半壶水,钱增扳开他的嘴又喂了几口下去,清潭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地上滚烫,稻桩也戳人,躺着还真不如站起。

莫非几个半抬半扶地帮他站稳了。

钱增的脸白得跟纸一样,她揽着丈夫抬头去看公爹,汗水和灰尘混着泪水淌得满脸都是。

莫村长又不是狠心的后爹,他松开一直攥着的拳头,说:“你扶他回去,让他好好歇着。”

小夫妻俩摇摇摆摆地走了。

剩下几人也没时间悲春伤秋,转身又忙活起来。

这田里的七个人,恐怕只有莫非还算个全乎人,其他哪个不是撑着一口气在做。

田畈上别家的情况也不比他们好。哪怕没有倒下的,那也离得不远了,大伙远远只看几眼,连凑热闹的心都没有。

等到日头开始偏西,地里的稻总算割完了。

莫村长也让大伙都歇一歇。

他一边扇着帽子一边说:“今日这四亩做也能做完,只是要辛苦小非摸黑了。”

莫非环顾四周,剩下还有一亩没打的稻禾。

今日摸黑他倒不怕,只是担心村长家另外的四亩多水稻。

那四亩田可不是一块两块,而是一亩、几分这样的。位置分散不说,互相离得还远,到时搬东西转场很费时间,一天肯定干不完,两天都够呛。

他也扇着帽子,想了想说:“莫叔,不如现在就让婶子她们去其它田里割稻吧,把小块的割完先,回头找块中间的田,挑到一块打。这里就剩下打稻的功夫了,你管清稻和挑,我和两位哥哥打,摸黑也无事,把活儿都做完才好。”

这个提议当然很好,人不必都聚在这里,只是莫非自己要做到很晚了。

村长点点头,几个妇人在这里打稻,位置转不开不说,她们能出的力确实有限。

莫非的好意,大伙也都明白,他就是想明天能帮着多干掉一些,像他这样的壮劳力,能顶得上兰婶她们三个老、弱妇人了。

晚上果然做到很晚,左右田里都没了人,村长赶了几次,莫非都没有先走,直到打完最后一捆稻才收手回家。

家家都在忙碌,到现在才吃饭的人家一大把。

莫丰收家的饭桌边,人也才到齐。

晚饭是戚染花做的,一盆油渣炖萝卜干,一碗清炒蕹菜,一碟豆乳酱,外加一筐粗面馒头。

莫丰收从戚老太死后,也捡起了莫老根的旱烟来抽,田地重务让他四十出头的年纪,已半白了头发。

莫二凤这些天也被拉去了田地做活,手背被割出许多血痕,又疼又累。

桌上的饭菜一眼扫过去,没一个是她爱的,越发不想拿筷子。

可无论怎么憋闷,如何赌气,有莫丰收板脸坐在这里,她只能忍气吞声,低头跟着哥嫂拿起了筷子。

莫三财率先挑了块大的油渣,在莫大宝的怒视中,放进莫丰收的碗里,忧虑地说:“爹累坏了吧?吃了饭,紧歇着去!要不,明日爹就在地里转转,我和大哥大嫂打稻就行。”

莫大宝把筷子捏得直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莫三财混过明日上午就走了,这家里的活计可不会跟着走,你让爹明日歇着,岂不是要累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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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写作秃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