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看着直播间不断上涨的人数，已经麻了。
苏禾今年大四，已经有了毕业即失业的紧张感，开始陆陆续续投递简历找实习。说实话，他并不是很缺钱，所以工作也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找。好在他心仪的工作不卡专业，但……卡嗓子。
苏禾想当一名配音演员，悲惨的是，他是个结巴。
苏禾声线条件很好，可老成可年轻。语感、咬字、重读重音、包括配音最重要的情感表达都非常优秀。
每一个面试他的人都非常惋惜他这么好的嗓音条件，拒绝他之后，总会感叹上帝给人开了一扇窗，就会关上一扇门，好好一个配音苗子，怎么就是个结巴呢。
在又一次线上面试被拒后，苏禾下定决心改掉口吃，为了表决心，他开了个直播，专门讲故事。
直播间流量平平，除了固定的几个粉丝按时打卡，路人来来去去，实时人数从没破百过。
也好，他本来也没指望直播挣钱，这样零星几个人还能聊两句天，他跟几个眼熟的粉丝都快处成朋友了。
今天，他照常时间开了直播，随手打了几个标签，开始讲故事。
开始的时候，也跟之前一样，粉丝陆陆续续过来打卡，主播间人数在50左右徘徊。谁知道，他刚喝了一口水，再一抬眼，直播间人数已经破了百。
苏禾险些一口水喷出来，他眨了眨眼，人数已经破了两百。
公屏弹幕也多了起来。
“哇，好好看的小哥哥，第一次刷到。”
“这个我喜，关注了关注了。”
“我宣布你是我第32个新老婆了。”
……
苏禾意识到他被推流了，他看向直播间的标签，确实有几个最近热梗。
直播间人数越来越多，弹幕上陆陆续续有人问：这是什么直播间？主播是干什么的？
苏禾回过神来，慢吞吞道：“这里是，讲故事的直播间，故事是，我自己编的。欢迎大家。”
“小哥哥说话好慢啊，看上去迷迷糊糊的。”
“可爱可爱可爱，妈妈亲亲。”
“主播断句怎么这么奇怪？”
苏禾紧了一下心神：“那我，接着讲。”
苏禾定了定神，续上刚才断掉的地方接着讲。
苏禾的故事不算新颖，但情节紧凑，逻辑通畅，再加上他让人眼前一亮的清爽面孔，直播间渐渐增加到三千人，各种打赏接连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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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霁舟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一边擦头发一边划拉手机。
他刚刚打完球回来，一身热汗，冲了个澡，舒服多了。
手机上不时划过几个主播，不是卖货就是吃播，咋咋呼呼，哗众取宠，没有一个好看的。
头发擦得差不多了，江霁舟往后一仰，两条长腿交叠着躺在床上。
翻不到喜欢的直播间，江霁舟感觉自己快要睡过去了。
手指惯性往下一划。
嗯？
江霁舟往回倒了一下，看清主播的长相，顿时精神了不少。
视频里的人长相清秀，气质干净，衬衫领口下锁骨时隐时现。
江霁舟嗓子不受控制地动了下。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性取向是同性，而这个主播简直是照着他的审美长得。
江霁舟看了一下直播间的名字 —— 禾苗的阅览室。
伸手点了个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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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尽可能平稳地讲着故事，时间一长，还是被人看出来说话有问题。
弹幕上不断飘过几个疑惑的弹幕，苏禾的几个老粉看不过去，在公屏上替苏禾解释。
“主播有点结巴，所以说话才这么慢的。”
“禾苗很努力的，弹幕别再说他了。”
“你们有没有同情心啊，禾苗说话已经很好了。”
有第一次看的观众只是好奇，本身并没有恶意，突然被指责，心理顿时不舒服。在公屏上开始争吵起来。
苏禾开始劝架：“没关系，我本来，也是为了克服，才直，播的。”
有眼红的同行，在公屏浑水摸鱼，暗中拱火。
“能不能行啊，结巴也能讲故事？”
“不是，急死人了，能不能别废话了，接着讲啊。”
“主播说故事是自己编的就是自己编的吗，我看是AI的吧。”
看着明显的挑事弹幕，苏禾没打算搭理，他第一次尝试在直播间禁言或拉黑观众。
操作完成，弹幕却已经被搅浑，各种乌烟瘴气，叫嚣抨击。
苏禾看着他们为了躲避违禁词，奇招百出，发的弹幕抽象至极，竟然还有点想笑。
他清了清嗓子，打算正一正直播间风气，就看见直播间出现“为爱起航”的礼物特效。
连着出现三次，公屏有几秒没了消息。
紧接着一条语音弹幕飘了上来。
苏禾愣了愣，拖动鼠标，点击语音条，让声音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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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霁舟喜欢死这个主播慢吞吞讲话的样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这人都完美附和他对另一半的幻想，简直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直播间安安静静的，只有主播清亮的声音在阐述一个奇妙的故事。
江霁舟发现主播不仅人长得好看，塑造故事的能力也是一流的，短短几秒钟，就将人拉进他虚构的世界里。
江霁舟听入了迷。
“没关系，我本来，也是为了克服，才直，播的。”
主播突然插了一句话，打断了江霁舟沉浸式的体验感。
他才发现公屏上满是吵架互怼，完全没有了最开始的氛围。
江霁舟看直播两年，对其中的门道门清，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人在弹幕带节奏，而且已经带成功了。
没办法，禾苗的老粉太少了，完全掌控不了局面。
眼看弹幕愈演愈烈，甚至开始人身攻击，江霁舟想都没想，连刷三个“为爱起航”清屏。
看着被宇宙飞船占据一半的屏幕，江霁舟呼出一口气，舒服了。
想了想，他点开评论区，按在录制键上，发了一条语音。
“主播讲的很好，声音也很好听，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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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讲的很好，声音也很好听，我很喜欢。”
听完id名叫“锦瑟年华”语音，苏禾脑子已经宕机了。
这人的声音怎么，怎么这么像春和景明大大。
春和景明 —— 配音圈成名已久的大神。
声线温柔却又不失力量，叙事娓娓道来，咬字发音很有个人特色。
也是他进配音圈的初心。
鬼使神差地，苏禾点进“锦瑟年华”的主页，ip地址：B市。
春和景明就是B市人。
想到之前春和景明在访谈里说，无聊的时候会刷刷直播，打发时间。
苏禾无法抑制地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瞬间紧张起来。
苏禾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张口了，他现在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没有感谢“锦瑟年华”送的礼物，苏禾摆摆手示意直播结束了，匆匆下了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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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霁舟目瞪口呆，满屏乌糟糟的弹幕都没能让主播下播，自己砸了三个礼物，主播反而迅速下播了。
难道是“为爱起航”太唐突了？早知道应该直接砸“嘉年华”的。
现在只希望主播不要拉黑他，他不是在骚扰，虽然确实另有企图就是了。
江霁舟点进禾苗的主页，一个一个翻看他的作品，越看越喜欢，每看一个就点一个赞。
禾苗还、养了一只玳瑁猫，有几个视频专门拍了小猫翻滚的样子。苏禾没有露脸，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撸猫，这个录制角度听上去好像在对着耳朵说话。
虽然猫占据了整个画面，江霁舟的视线却不自觉地被苏禾的手吸引。
视频里面的手手指纤长，抓在深色的毛发上，显得又白又漂亮。
江霁舟伸出手指，摸上苏禾的手腕。
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唾了自己一口。
强迫自己放下手机，关灯睡觉。
十分钟后，江霁舟放弃治疗，摸出手机打开视频，屋里响起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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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抱着煤球不停地蹂躏它的毛毛。
煤球不舒服地挣扎了两下：“喵嗷！喵嗷！”
苏禾回过神来，充满歉意地给煤球顺毛。
“对不起，煤球。”
“你说，是不是，春和景明啊。”
“应该，不是。”
“不过，也可，可能是。”
苏禾有些后悔，他不该下播那么快，希望他不要觉得自己没礼貌。
而且，那条语音他只听了一遍，早知道应该录下来的。
苏禾想：应该对他说声谢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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