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我唐突了。

近四月还算冷,初柳穿的单薄,小脸冻得通红,雾气化成珠水落在眼睫上,看着台阶上的谢之“你…今日不进竹山吗?”

谢之把门敞开,让出一条路“先进来。”

屋舍陈设简单,入门摆放桌椅,屏风遮挡放着张木床,再往里走靠窗下放着张书桌,纸墨敞着,密密麻麻写着字。

离的远字迹看不清,初柳正要细瞧,被谢之叫住,烛台放在桌上燃着,微弱的光只能照明那一角。

谢之拿起倒放的瓷具,茶水滚滚冒着热气“刚泡的新茶,尝尝。”

初柳坐到椅子上,瓷具捧在手中,感受着热源,茶水泛着黄凑近闻得着茶香,她不爱喝茶水,更别说品了。

入口泛苦,因为烫抿着的那点尝不出后调,初柳实在是喜欢不上,词穷想半天作出评价“嗯…好茶,还挺香的。”

谢之看着她勉强的样子,也不为难“拿着捂捂手,今日我不进竹山,找我有事?”

初柳啊了一声“你不进竹山?那你灯笼不做了吗?”

“昨日背回来的竹子,够用。”

“就那点?够用吗?”初柳怕说的太直白于是找补“我是说,多砍些回来,灯笼多做些也好拿去街上卖。”

“不用。”

初柳放下瓷杯,也没心思再捂了,想了一夜的如何拜他师下,结果人家根本不出门。

谢之将那筐竹子倒在院中,还算熟练的处理,初柳看着自己放在院中的家伙,和这一身打扮,就两字。

白搭。

她背着手走到院落,看着谢之手法动作,记住刀具用法后,直接蹲在他旁边,递着刀具帮忙,谢之愣住,接过。

刀具小,接的途中手难免会有触碰。指尖冰凉,触感转瞬即逝。

谢之出声“你找我到底何事?”

初柳扯起谎脸不红心不跳,眼神真诚丝毫不惧对视“我自小就很喜欢手工制作的物品,你能教教我怎样编灯笼吗?”

谢之神色依旧,如果他不知道初柳靠近的真实目的,只是位普通凡人,当真要被她这精湛演技骗过。

他不说话。

初柳还以为被看出破绽,低头轻咳一声,又问“怎么样?”

“我不收徒。”

“为什么,是有什么不方便让人学吗?”

初柳紧盯着她看,不想错过他一点神色变化,但这番试探,谢之没有任何反常,眼神清明“不曾有。”

她噤了声,人都焉了几分。

谢之又说“孤男寡女共处,总归不妥,姑娘若无事,便早些回去吧。”

初柳背着竹筐走出院子,在旧巷窄道里踱步,并没有想着要离开。原先以为谢之是好说话的,便没想过会被拒。

现如今连人都靠近不了,愁容满面坐到石阶上,时不时瞅一眼谢之,看到的都是他在处理着那筐竹子。

初柳重重叹了一口气,捧着脸想着对策。

如果那算命的和谢之是一伙的,逻辑什么的也都对的上,那摆明了就是和他有关,拒绝靠近又是什么原因,一心隐瞒倒也符合逻辑。

如果不是一伙的,那为什么偏偏谢之又出现了在竹山上,那算命的又是怎么知道的。

初柳怎么都理不清这些,这么一捋那算命的倒显得和禁术可能性更大,这谢之却更像是被推出来转移视线,毕竟她根本没有十足的证据确定,那白纸灯就是出至他手。

可谁又闲得无事要去害他呢。

那算命的自那次后也没见过。

初柳无声哀嚎,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不管是哪一条,都没有准确性。

谢之面上不在意,实则注意力全在台阶上坐着的初柳身上。之所以不收徒,一方面是因为如果直接答应,起疑是难免的。

另一方面是,这扎灯笼他也是临时学的,实在是没那个技术去传授,一想到今后晚上要苦练扎灯笼技术,天不亮还得摸黑去砍竹子就头痛。

堂堂一上神,竟还得遭这罪,真就是两眼一黑又一黑。

初柳就这么干坐着,烈阳高挂,旧巷子人流多了起来,近邻屋舍烟囱冒着白烟,很快菜香飘出。

她作为妖虽不用三餐饱腹,但总是会馋。

挪了挪身子又往后面看。

处理好的细竹在一旁放着,却没见着谢之的声音,估摸着正准备着膳食。

谢之在人界千年,也曾跟着他们起居生活过,厨艺算不得精湛,但也绰绰有余。端着炒好的应季时蔬出来,却没见着门口的初柳。

东街的点心铺子远近闻名,两夫妇从小摊贩做起,味道细腻价钱便宜,客流多了便在东街盘了间铺子。

铺子越做越大,味道依旧也没胡乱溢价。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贫民百姓,都深受喜爱。

初柳就是在这铺子打着杂工,工钱日结,铺子忙时就会去帮忙,从旧巷出来,背着小箩筐往东街跑。

实在是馋,再坐那指不定得啃台阶。

铺子的掌柜看到初柳,忙给她领到后厨“你可算是来了,这日日忙的不停,糕点还供不上所需,这一月你都去哪了?”

初柳表情夸张,绘声绘色同她解释“我这不是来了么,前段时间有事给耽搁住了,我一想这不行,这铺子需要我,我这刚解决完事就来了,你瞅身上的背篓都还没取下来!”

掌柜的递上几包糕点“这是楚侯府中定的糕点,你给送去,记得在后门等,到时候会有她们府中人来拿。”

“她们给点心的钱,就当做你今日的工钱了。”

初柳眼睛一亮“真的假的,她们这达官贵人可最爱给小费了,都我的?”

掌柜的推着她往外走“都是你的,这里的伙计都忙不开,正愁怎么送去,这不你就来了。”

“那我还想,再要点糕点尝尝”初柳摸着肚子,表情可怜“饿着呢。”

掌柜转返那出两包糕点放近她背篓中“够了吧,快去快回。”

初柳连连点头,以前杂工常干的就是,送着糕点到各侯府,路都摸清了。楚府院落修葺的气派,光是府外高墙都是巧思。

初柳在后院的小门等,府门紧闭,迟迟不见人出来,抱着那几包糕点干脆站在树下凉阴处,干这行的最不能的就是抱怨。

那些贵人让你等,你就得等。

做妖不易,做人也不见得好到哪去。

等至天快暗下,后院门才来了人,侯府的丫鬟,年纪尚轻,初柳陪着笑脸将糕点给她,丫鬟给了碎银。

初柳掂了掂重量,放进钱袋子里,揉着手肘正要走,听着那丫鬟嘀咕“也不知道小姐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这才注意到那丫鬟满脸愁容,到底是年纪小,心思都摆在面上。

后院门关上,脚步声渐远。初柳这才收回视线,她们这种最是重规矩,这个时辰侯府小姐却不见踪迹。

还没走远,后院门走出众多家仆,各各面色焦急,初柳靠着墙走,竖着耳朵听,知道了关键。

侯府的小姐出城去往寺中祈福,回来的路上失踪了。

人界女子最是注重声誉,官候小姐更是看得重要,声誉受损还尚未出阁,更是严重,就连失踪,都只是派家仆去找,不敢报官。

初柳只觉得唏嘘,世道女子的枷锁,性命竟比不上区区声誉。

初柳回了旧巷,线索都指向谢之,再多疑点也只能想办法靠近,经过的屋舍门都开着,白日在街上支着摊子,到了晚边都纷纷推着东西回来。

初柳让着路,走到谢之屋舍附近天色已晚,突然传出小孩的哭声,加快脚步,走近看到了摔跤的小女孩,连忙给她抱起。

初柳拍去她身上的灰,检查完没有受伤才放心,边擦着她眼泪边说“小妹妹,你家里人呢?”

小女孩指着毽子,哭的伤心“姐姐送的,坏掉了。”

初柳捡起毽子“不哭了,这毽子…姐姐带你去买个新的好不好?”

小女孩摇头“不要,这是姐姐送的。”

初柳心思敏感,更是听不得姐姐字样,看着她哭硬是红了眼眶“那…姐姐给你修,不哭了好不好?”

小女孩许久才平复好情绪,家中的大人寻来,得知经过忙着道谢。初柳说着没事,挥了挥手中毽子“等修好了,姐姐就给你送来。”

小女孩被大人抱着,眼睛哭的红肿“谢谢姐姐。”

抱着小孩的是位年轻妇人“姑娘看着脸生,是来寻人的吗?”

初柳指了指谢之的小院,那名妇人了然“你是说小谢呀,平日里就见他一个人。”

初柳似找到突破口,赶忙问“你们平日里很熟悉吗?”

她摇头“街坊邻里,见多了而已。”

“那…你们这儿,有几家卖灯笼的吗?或者说有见过卖纸灯笼的阿婆吗?”

“我们这巷子里,做手工物件拿来卖的挺多,但这卖灯笼的,好像没有,不过前些日子看过小谢在做,算的话有个把月了。”

“姑娘问这个是有事吗?”

初柳反应来摇头“就问问。”

“灯笼太废时了,又挣不到几个钱,像我们这儿啊,一般都不会去做。”

妇人抱着小女孩回了家,初柳这番问到了有效讯息,但太过诡异。

所以那夜见到的阿婆又是谁,所有线索都指向谢之,这世间当真有这么多巧合吗。

她心不在焉的继续走,一个转角直直被撞上,鼻梁磕碰到胸膛,痛的连连倒退,旧巷子里摆着杂物眼见就要撞上。

谢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回“小心。”

初柳摸着鼻子,抬头才看清,愣愣的望向他“谢…之。”

所以真的是你吗。

谢之手上拎着灯笼,灯笼经过加工,里面放至烛火,微弱的火光将他们笼罩,他知道初柳会回来,感受到她的气息,便特意出来寻。

制造了这所谓的偶遇。

“姑娘。”

“我记得我们已经交换过名字了。”

谢之眼眸微动“初柳。”

“嗯。”

他把灯笼递给她“天色已晚。”

握把上还留有他的温度。既然直给不行,初柳想到了迂回战术“今日是我唐突了,你莫要见怪。”

“不会。”

这又是什么招数,谢之心想。

初柳从竹筐里拿出一包点心,直接塞给他“东街那家铺子,我排了很久,你尝尝,就当做昨日你带我下山的谢礼了。”

真话里掺了假,但也是真的感谢。

糕点用油纸包着,看着她笑眼弯弯,谢之没再拒绝“嗯。”

初柳挥着手朝他告别“那我走了。”又举起灯笼“我很喜欢。”

谢之看着她的背影离开,直至消失在视线。

初柳出了城门,拐进深山,妖界路口便是这当中,没走几步,就听到女子求救声。

初柳眉心微皱,完全没有考虑到这其中危险,向着声源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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