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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青臣和李钺自小生在一处、长在一处,同吃同睡、同进同出。
怎么不能叫做“竹马”?
只是出了点意外,不小心分开十年,不小心拉开了十岁的差距……而已。
这有什么?
十八岁和二十八岁而已,又不是八岁或者八十岁。
祝青臣紧紧扣着李钺的手,一脸坚定地告诉他:“李钺,我读的书多,我知道‘青梅竹马’是什么意思,听我的!”
李钺笑了笑,低下头,看着他严肃的小表情,没忍住抬起手,想戳戳他紧紧抿着的唇角:“好,听祝卿卿的。”
祝青臣扭头躲开:“你认真点,我考究过的。你想啊,我们小时候一起骑过木马吧?喝过青梅泡水吧?”
李钺纠正他:“祝卿卿,是青李泡水。青梅要南边才有。”
“都差不多。”祝青臣犟嘴,“骑过木马、吃过青梅……青李,那就是青梅竹马了。”
“有道理。”李钺颔首,但还是要提醒他,“祝卿卿,是‘青李竹马’。”
“没有这个成语。”
“可以有,我让他们加到书里。”
“……”
祝青臣哽住,原本想说的话都被他搅乱了。
以前和李钺一起念书,李钺总是自创成语,他纠正过来,改正就是了。
现在倒好,李钺直接要改书了。
果然,文盲土匪就不能当皇帝!
祝青臣抬起手,给了他一下:“你现在不许说话了,听我说。”
李钺不自觉按了一下祝青臣碰过的地方,双眼含笑,摇晃着身后并不存在的狼尾巴。
听祝卿卿说!
“反正——”
祝青臣重新整理思绪。
“只要你觉得是,我也觉得是,那我们就是。”
“没错。”
“实在不行,你还可以下一道诏书,昭告天下。”
“好办法。”
“如果我们都不算青梅竹马,那天底下就没有青梅竹马了。”
“有道理,祝卿卿说的对,祝卿卿说的全对。”
祝青臣从正面、反面和侧面,各个方面,反复论证自己和李钺就是“青李竹马”,永不改变。
李钺低着头,专心听他说话。
他每说一句,李钺就附和一句。
说了半天,祝青臣嘴也干了、脑子也乱了。
他拍拍李钺的肩膀,张开嘴巴,指了一下自己的喉咙。
李钺当即会意,从床头端起驱寒的汤药,递到他面前。
祝青臣毫无防备,凑上前就准备闷一大口。
刚刚下口,祝青臣忽然瞧见碗里黑漆漆一片。
不是水,是药!
诡计多端的李钺,又想骗他喝药!
祝青臣紧急刹住,闭紧嘴巴,双手托着药碗,反过来,把汤药送到李钺面前。
“李钺,你喝!”
“祝卿卿,这是太医特意为你……”
“喝!你先喝,我再喝!”
听见他这样说,李钺才低下头,喝了一口汤药。
祝青臣从床头拿来蜜饯,捏在手里,也抿了一小口。
李钺皱起眉头:“祝卿卿,你只是沾湿了嘴巴。”
“胡说。”祝青臣把蜜饯塞进嘴里,嚼吧嚼吧,“我喝了一大口。”
“一大滴。”
“那我再喝一口。”
“又一大滴,这回连嘴巴都没沾湿。”
“你怎么这么多话?”
“我怕你着凉。”
“我吃了仙果,不会生病的。”
“我怕半颗仙果药力不足。”
“轮到你了,快喝。”
就一碗药,两个人愣是喝出了交杯酒的气势。
你一口,我一口,竟也把一碗汤药喝完了。
喝了药,两个人就裹着被子,并排坐在床上,一边发汗,一边闲聊。
像冬日雪地里的两个雪人墩墩。
祝青臣挨着李钺,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李钺,我感觉我很热了,可以了。”
李钺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还不行,再等一会儿。”
祝青臣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忽然,殿外传来叩门声。
紧跟着,是宫人的低声询问——
“陛下,午膳备好了,是送进来,还是……”
祝青臣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
李钺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送进来。”
“是。”
宫人下去准备,李钺转过头,对上祝青臣亮晶晶的眼睛。
李钺感觉不太妙,问了一声:“祝卿卿,你饿了?”
“饿了。”祝青臣点点头,“不过这是其次。”
祝青臣拖着长音:“哇噢——陛下——”
一个字,语调十八弯。
四个字,语调七十二弯。
祝青臣眉眼弯弯,又一次露出那个小狐狸一样的狡黠笑容。
“陛下——”
“我才走十日,你就登基了。”
祝青臣挪上前,故意贴在李钺身边,挤来挤去,蹭来蹭去。
“陛下,您摸摸臣的额头还烫不烫?”
“陛下,臣不小心上了龙床,臣不是故意的。”
“陛下,臣何德何能,竟然能与陛下同床共枕、打打闹闹。”
祝青臣像只小蜜蜂,围在他身边“嗡嗡嗡”。
李钺沉默着,闭上双眼。
虽然祝卿卿是拿腔作调、故意作乱,但他……
他竟然还有些受用。
受不了。
见他闭上眼睛不理自己,祝青臣直接一屁股坐进他怀里,把脸凑到他面前。
两个人贴得很近,李钺几乎能感觉到祝青臣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打在他的面上。
“陛下会封臣做太傅、丞相么?会封臣做异姓王么?会赏赐臣丹书铁券和金银珠宝么?”
“陛下,你怎么不说话?你舍不得给臣封爵发俸禄么?别嘛。”
“求你了,陛下,求求你了,否则我就把陛下六岁一脚踩中牛屎的事情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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