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探子来报,盛雪楼会放一批新弟子下山历练,途经此地,我已经派人递去了帖子,等这批弟子来了,你可想去见见?”
长断微愣,接着道:“不瞒堂主,曾经与我同行的一个孩子便在盛雪楼,许久未见,倒是有些想念他了,若是他们到了,劳烦堂主传信于我。”
“嗯,部署也开始了,这是部署图,给。”
长断接过,又和素河探讨了一番堂中事宜方才离去,他出了闻风堂后,直奔青霁居而去,因走的匆忙,不小心撞到了两个孩子,孩子哭闹起来,长断一时间没了法子,正踌躇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两个糖饼,长断扬手接过,视线正巧对上了酒楼上的那蒙面男子。
对上视线后,他轻巧的移开了目光,而后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旁边似乎还有几人,长断没有开清,也并未在意,将糖饼塞给两个孩子后便走了。
暖到有些烦躁的室内,引书披着外衣,正坐在炉子边的椅子上看书,长断走近,他抬起头,说道:“我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明天就下山吧。”
“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引书,我向你保证,这种事不会有第二次。”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把命搭进去这种事你和我又不是没想过,明明是一直这么做的,你和我却从来不想说,长断,你说,我们能走到功成的那天吗?你和我报了仇,释了恨,那时候我们还会做什么?”
“我们会在一起。”
引书盯着炉火,眼底浮出层层叠叠的笑意,但这笑意是这么的冷,不被炉火而影响的一种笑意,似乎他并不相信这话。
“在一起?是啊,说不定那时,我们都成了大功臣呢。”
“或者.......直接销声匿迹,隐居山林?”
引书放下书,穿上外衣,说道:“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吧,对了,素河给了你部署图了吗?”
长断从袖中掏出那张羊皮卷递给他,半晌,引书取来笔墨,将那张羊皮卷展开,用毛笔在边城的位置做了些许记号。
“素河不愧是老堂亲手带大的得意门生,计划真是滴水不漏,不到五日便已将各个关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浸门关的人恐怕还没反应过来吧,不过,现在想逃确实太迟了。”
“我很好奇,你用了什么法子,才让她答应相助。”
长断说出后,引书沉默了很久很久。过后,他笑了出来,走到长断身后,说道:“让我说什么好,长断捕头,你可真是腰缠万贯,财大气粗啊,不过,说真的,你打算怎么补上你的承诺?”
“我在悬月阁还有些积蓄,可以补上大半。”长断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子。
“你要回悬月阁?”
“是。”
“有这个必要吗?李熠应当带了不少钱过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现在不是回去的时机?难道你想抛下我?就为了回去拿一些已备好的财帛吗?”
“引书,我绝无此意……要你破费,我实在过意不去。”
“如此客气,可不是我认识的你。”
“自然,其实……我也想成为你的。”长断看向引书,“最信任的人。”
引书未言,转身走到门前,长断回头看他,看了一会,又默默的将视线收了回来,“或是依靠”,此话一出,引书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他的手微颤了两下,身子却固执的僵着不动,直到等着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可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起身走到他身后。
“引书,一起回去吧。”
“好。”
引书回头,微微一笑。
长断和引书穿过地道,一片水湾映入眼帘,看起来是个靠海的寨子,位置的确隐蔽,据东华所说,此地是从前海盗们的窝点,自从素河带人抄了他们的窝点后,这帮人就退了回去,如今此地无人居住,正巧给他们提供了安居之所。
长断掀开帘子,玉面映入几人眼中,他垂目轻笑,从袖中拿出那封书信。
“这是什么?”
“我离去的时候,林药主给我的信,上面的东西,我想还是大家一起看过为妙。”
应星接过书信,先瞧了一眼,他的脸上闪过短暂的意外,对上长断的视线后,他立马将书信给了东华几人。
众人轮番看过书信后,只有李熠的神情最为平静,他背靠石柱,说道:“按照林老所言,在西邑曾有一帮人残害当地百姓,后面不知道为何销声匿迹了,没过多久,号称「络石」的人游走在各个城镇上,其手法与当初残害西邑百姓的手法极其相似……”
“你的意思是说,在西邑带头行凶的人,就是「络石」?”
“很有可能。”
引书注视着书信,有些迟疑的说道:“若是如此,为何在西邑时无人提及这个代号?”
“属下也有疑惑,况且还有「釉玉」这个代号没有查清。”
东华点了点头,道:“是,虽说素河动手很快,但也不能保证一帆风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我们的人已经探到,最近津门关的人在大批转移,追踪几日,奈何他们实在狡猾,不知藏到了哪里。”
应星闻言,道:“我们有地道,难道他们没有?最可能是一种情况是,他们已经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且不被我们察觉的地方,纵观整个玉城,能平安逃脱的无非这里。”
应星指着地图上的山脉,看向长断,“师兄可还记得,他们曾在这里做过什么?”
“祭祀。”
“不错,大概师兄不知道,这座山背后有一处平地,平地旁边就是河道,有不少黑贩子通过这条路线运输货物。”
“你既然知道,必定早就出手了吧。”
应星仰头,露出了得意的笑,长断见他开始打哑谜,便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谢钺,这孩子,自从他进屋,目光始终在他和引书身上,像是生怕二人再出什么事一样。
果然,他是禁不得长断着急的,立马就说了出来。
“哥哥稍安勿躁,我们已经递了消息给闻风堂,他们已经带了人过去,不出意外,今晚就有消息。”
李熠瞥向应星和谢钺,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两位公子还是少年模样,做起事来却毫不犹豫,阁下真是教导有方。”
“承蒙两位兄长关照,谢钺受益良多,只是,比起两位兄长,我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望两位兄长今后不吝赐教。”
话毕,应星笑了一声,说道:“你说话一定要这样吗?”
“我只是……很感谢兄长的扶助之情。”
“好话谁都会说。”
一时间,谢钺被呛的说不出任何话,只好把气咽了下去。
后夜,闻风堂的人传来消息,津门关的人果然打算趁着夜色从后山转移,被素河带着人拦了下来,但拷问他们头目的下落,他们却是什么也不肯说,素河气的急了,便把他们全部就地处决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东华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揉着太阳穴,嘴里念叨着:“这么多年,她还是一点都没变。”
袭月坐在一边,倒了杯茶,“可…若不是她这样的性子,当初又怎么支撑起摇摇欲坠的素家基业呢?”
“是啊,虽说是养女,可也尽心尽力了这么多年。”
东华不语,眉目之间似乎还有愁绪。
“就是……”
“什么?”
“今日见到云商的书信,总觉得她心里还有气。”
“那是她和采霞之间的事,你何必不快。”
“是啊,当初若不是她逼着采霞嫁给王公子,她们两个也不会生分了。”
“是……好歹是从小就在一块的,后来又成了同窗。”
“不知道采霞这么多年放下没有?我上回见到她,感觉她心里还是恨着云商的。”
袭月摇了摇头,说道:“她们俩越是在意,就越是不服软,采霞在外面这么多年就没回来过,云商也是,自从到山上住了之后,多少年没出山了。”
“她俩的事,你还是别放在心上了,免得伤着了自己。”
“也是……其实云商也是不得已吧,以采霞家当时的状况,嫁给王公子也是挽回之策,没想到她竟气的与云商断了来往。”
“嫁给谁,不嫁给谁,那是由自己决定的,站在云商角度上,她是为了采霞考虑,可采霞不愿,那无论是怎么好的人,都无法成为她的良人。”
“罢了罢了,我看她们就僵在这吧,明日还有事做,先休息吧。”
“嗯…那我熄灯了。”
熄了灯后,东华看向袭月,手里攥着她的发丝。
“真高兴,你还在我身边。”
“我不在你身边,那谁会在你身边。”
“像你说的那样,再好的人也不行,如果不是你,那就失去了意义。”
“会的。”
“嗯?”东华的声音有些颤抖。
“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也是。”
东华总觉得,她是那个无坚不摧的人,别人也是这么觉得的,可临到此处,她手中的那一缕发丝才是给予她莫大勇气的东西,她最珍视的一切,不会就此消散。
透过月色,袭月瞧见她眉间的皱纹,她伸手替她抚平,说道:“我相信。”
“一直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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