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总得确认一下啊。”迟柏意就笑,“看看你是打算听个响呢,还是打算听个响?”
“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睚眦必报啊。”陈运声音一下大起来,“你爱说不说我还真就不……”
“我妈,跟我不熟。”
迟柏意说。
陈运半张着嘴:“……想听了。”
“想听了?”迟柏意笑了笑,“总算舍得对我有兴趣了?”
此人皱着鼻子摁着桌子往起来站。
迟柏意给她摁回去,被她反手塞进来瓶可乐——
多好,多体贴呐……
虽然动作很粗暴表情也很暴躁吧……
迟柏意欣然接受,并非常满足:
“准确来说,她跟我奶奶也不熟。”
“什么叫不熟?”陈运有点不明白。
“就是,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她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的那种不熟。”迟柏意回忆了一下,“这么说吧——从我记事起,她就很少在家。”
“她有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工作室,自己的画室,自己的团队……总之是自己的很多东西要忙——别这么看我,我也不是说她是那种什么顾工作不顾家人的事业狂,就是……”
“就是我大概真的很不符合她的期待。”
陈运把可乐打开插进吸管,推到了她手边。
迟柏意笑了一下:
“谢谢——之前打电话那次,你记不记得,她说我的工作。”
陈运说记得:“捅鼻子的服务员?”
“对。”迟柏意把可乐罐子贴在脸颊上,听着罐中气泡爆炸的声音,静静地道: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
“从我上小学,不,幼儿园吧。就是这样——
喜欢音乐,我和你奶奶都没有艺术细胞,所以你当然遗传不到;想跳舞,跳舞对现在的女性来说除了自娱自乐毫无意义,况且你的身体条件并不能达到专业地步;想学理科,不不不,理科不适合你,选择文科比较好,法学经济学管理学……”
陈运已经听呆了。
“这些更好,适合你的性格,这些未来都是你的舞台。”
“最后我说我想考公务员,她说一成不变的生活只会使人压抑固守自封原地踏步。”
“奶奶以前是搞出口的,年纪大了就想待在老家,她不理解。”
“她……”
“她其实也试图理解了。”迟柏意在点头,很慢地点头,“她理解了……对,但她就是认为一个人在什么时间就该做什么事。”
“你应该学文科,学法,最好是学金融,管理公司。你应该在十八岁前拿到小提琴八级证书。你应该在江城读大学……”
你应该是一个站在我身边,能够独当一面,能够让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更完美的呈现出来的人。
你应该在三十五岁前有个伴侣……
这些都是你该做到的……
妈妈并没有干涉你的选择,对不对?
但你的选择对吗?
柏意,这些对吗?
“她……总在否定我。”迟柏意最后看向她,“我学医也是她否定的东西其中之一。”
“可你喜欢……”
“我并不喜欢。”
陈运看着她,意识到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样打断自己的话——
很干脆,很认真,很冷漠。
“我并不喜欢。”迟柏意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
“只是她认为我做不到。”
“之前我同你讲,我说我在大学里做梦厉害。是真的。其实我的理想很简单,就是为社会做贡献。”
这句闪耀着进步之光的总结给陈运干懵了两秒钟。
两秒钟后,她接着道:
“所以我不喜欢我的专业,也不喜欢这份工作。不过这个工作很不错,使我觉得自己很有用,是一个很棒的证明。”
用高中年级第一,用数理化分数碾压一切,用一个讨厌的专业拿到毕业证、拿到资格证,这样的一个证明。嗯!
“就是这样。”
“不过她总说一个人一生只会有一种命运,成就的事业也只会有一个……”说到这里,迟柏意顿了顿,歪了一下脑袋,微微地笑了:
“我的已经说完了。那么你呢?陈运。”
陈运已经叫她说得晕头转向,完全摸不清现在话题到了哪里,就傻呵呵地眨巴着眼睛瞅她。
瞅着她拿出了手机,把亮着的屏幕一晃:精油化学,青烟录,香乘香道,调香……
陈运把手往嘴里一塞,很茫然:
“什么……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再装。”迟柏意叫她这二傻子样儿给气乐了,“我给你洗个衣服一摸兜掏出来本那——么大、那——么厚的书,你还装。”
“那……么大,是多大啊。”陈运吭哧吭哧地嘟囔,“那也没多大吧其实。”
“那你这随便一掏的香料?”
“我就随便一掏。”
“你的嗅觉这么灵……”
“你一个治鼻子的大夫还不兴人鼻子好啊。”
“你书上头的人名?”
“对啊那就是我奶奶的书啊怎么了?”
“你那破书砸着我脚了,青了都!”
“那你的脚好软……”
这小不要脸的臭妹妹……
迟柏意把可乐罐子“啪”地往桌上一放,陈运“嗖”地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我走了我下午还有班儿呢。”
“陈运!”
晚安。
陈运:一觉睡醒神清气爽。
迟柏意:她的脸只有手那么大,贴在我手心里睡着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迟大夫日记:
晚好。橙黄橘绿,残蝉噪晚。
已经比平时超了一小时,上班的人依旧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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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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