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什么疫苗?
陈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上青紫破皮的牙印:
“狂犬疫苗?”
“破伤风。”
镜子里,陈运看到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微微的笑着,眉头却轻轻皱起,像只隆起的小山丘。
“我自己咬着玩的。”于是陈运这么说。
她也没见有多么吃惊,就是点了一下头,“那消毒。”
消就消吧。
陈运准备回去就把手泡酒精里消个一分钟。
她偷偷瞥了镜子一眼,那个大夫正在自己身上摸着什么——
头发垂在脸颊上,很随意地卷着,在灯光下看起来有些发红,耳垂上的那块儿石头也一起幽幽带着光。
她不再看,弹了弹手上的水准备走了。
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外头炸起了一声雷。
陈运脚步没停,身后的脚步却响了起来……
“陈运。”
陈运站住,静静地等着。
等到了一张手帕。
“擦擦脸。”她说。
大概是看到了她的表情,她的手抖了一下,却仍坚持地递了过来:
“擦擦——你……过来时摔跤了吗?怎么……”
陈运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扭头就往镜子前跑——
好一张花猫脸!
脸颊上全是灰。
这也就算了,她甚至还在自己头顶看到了一片树叶……
“擦擦吧。”她在一旁道,“你这么干净,受得了吗?”
陈运沉默了两秒钟,拧开水龙头开始疯狂洗脸——
难怪有股怪里怪气的味儿,还以为是雨……
洗到一半,她又忽然想:
她刚是不是说我干净了?
是吗?
她就是说了对不对?
这……什么意思?
“怎么是你来了?你现在……在送外卖?”
陈运扯起里头的背心擦脸,边擦边回答:
“没,你这一单没人接,店里正好还有人。”所以我才来的。
所以……才能碰到你。
“是哪家店?”对方上前一步,抬起了手。
几乎是下意识的,陈运往后退了一步,把胳膊挡在了身前,同时抬眼盯着她那只手。
可那只手划过她脸颊边,丝毫没有凝滞,向上……
陈运觉得自己的头顶被轻轻拨弄了一下。
“是哪家店?”
她把手伸开,掌心里躺着一枚树叶。
陈运把目光从树叶挪到她的脸上,她还是笑着的,眉目如画,语气温和极了:
“是不是那家便利店?”
为什么要问这个?
为什么要知道是哪家店?
“要是的话那可好了,我能叫你帮我留个玉米。”她叹了口气,“那家店的玉米卖得好,经常下班想吃买不到。”
陈运想到了什么,可看看她,又咽了回去:
“行。”
“我帮你留。”
她又笑了。
她笑起来很慢——
眉毛抬一点,眼镜背后的眼睛轻轻弯起来,然后嘴角上扬,脸颊附近会有酒窝。
很……好看。
陈运咬了一下舌尖,别过了脸:
“你喝酒了?”
余光中,对方挑了一下眉毛,又皱了皱鼻子:
“能闻到?”
其实几乎闻不到……
如果不是她鼻子够好的话。
“能看出来。”陈运转头望向她有些发白的嘴唇和她的手。
她的手此刻正搭在肚子上。
“你不舒服?”
这次是肯定了,陈运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迟柏意在心里叹了一声,往后挪了两步,把身体放松下来靠在了洗手台边上:
“还好——你最近还有没有头晕?工作还顺利吗?辛不辛苦?”
顺利吗?辛苦?
陈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
她有点想笑,可身体里那种蠢蠢欲动的东西又让她忍不住想回两句难听的,于是她干脆选择了沉默。
沉默中,她却又憋不住频频望过去——
对方个子高,还穿着高跟鞋,倚在……
那洗手台子很脏……
陈运张了张嘴,说:
“你别靠那上面。”
“什么?”
“你别靠在那上面。”陈运很想把这人拽起来让她看看自己的衣服,“你没闻见那上头有股臭抹布味儿吗?”
“有吗?”
此人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反正陈运觉得她看着有点醉。
也可能不止是酒的缘故,她大概是真的很不舒服。
她晃了晃,站稳了:
“我不知道……谢谢你啊,小陈运。”
她又笑:
“祝你中秋快乐。”
她就这么笑着,望着她,目光温和如水,声音低得像声叹息:
“快回去吧,夜班……路上小心。”
陈运闷头便向外走,走了两步开始跑,跑了一段钥匙捅进锁眼儿里一拧车把手开始往前冲——
雨狠狠往脸上眼睛里拍,冰凉刺骨……
迟柏意听到一连串不成节奏的脚步声睁眼,看到一个头发滴水的人站在面前——
“陈运?”
她推了推眼镜:
“怎么回来了?是不是什么东西落下了?”
陈运攥紧背在身后的雨衣问她:
“你怎么回去。”
“什么?”
“你怎么回家?”陈运大声说,“下雨了,你开车了吗?”
迟柏意愣了愣,搓开手机屏幕看了眼——刚厕所里叫的车,到现在也没人接。
“我打车回去。”
“我送你吧。”面前的人从背后拎出一只同样**的袋子,“穿上,我送你。”
陈运:她怎么回家啊,她一个人,又不舒服又没有车子还下这么大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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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迟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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