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从小就独来独往,没有朋友。
因为这个,祝欣柔还专门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但是各项指标测试出来,非常健康。
“有可能……呃,这个孩子,天生就不太喜欢人。”医生推断。
这算什么事?
祝欣柔想了几天,准备跟陆成风商量,再要一个孩子,实在生不出来的话,可以去下区找个omega代孕。
他俩都是beta,已经低人一等了,总不能守着一个残次品过下半辈子。
结果当时陆成风在赛场边,兴奋地拉着她说,陆野是个天才!
看着赛场上飞驰的卡丁车,祝欣柔其实不懂,但她能看懂周围的教练和车手惊叹兴奋的表情。
那这个孩子,一定能赚很多钱。
祝欣柔都想好了,如果有一天陆野拿到世界冠军,就像陆成风的Beta身份一样,他孤僻的性格也可以营销成闪光点。
但老天没给她机会。
陆成风离开上区后,她也没再见过陆野。
她不知道,当年十岁出头的陆野,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是怎么在被霸凌之后,带着满身的伤,一瘸一拐地穿过泥泞的街巷,在修理厂的阁楼里,对着破旧的电视一遍一遍看那些老碟片。
又是怎么在陆成风烂醉的深夜里,提着一把生锈的游标卡尺,一战成名。
他们被他打服,想认他一个初中生当哥,结果又挨了揍,一直到不敢再接近他为止。
陆野一直不喜欢人。
直到这一天,这是第一次,陆野利用了几个跟在他身后的臭虫。
因为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透过窗户,总能看见顾砚修从那里经过。
他视力很好,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看见顾砚修防御的姿态和微拧的眉头。
而与此同时,每天都会有丰盛的晚饭,准时送到陆野的门前。
泥菩萨原来是这样过江的吗?
有空管他吃不吃饭,却处理不了这种事,高高在上的少爷,成天为了这点事皱眉。
陆野觉得,没这个必要。
——
顾砚修周围的人果然少了很多。
他不看论坛,也不知道那天的事传成了什么版本,就光听布兰登感叹了好几天。
反正从那之后,很少再有社团找他,那几位见义勇为的校园混混,也没再出现过。
这对顾砚修来说也不是坏事。
至少,他每天的背包终于可以顺利地放进抽屉里,忙完课业和实验,午休时间还有空去琴房练练琴。
顾砚修心情不错。
“你那是想练琴吗,是舍不得琴房里那两只小肥鸟吧。”
看着他嘴上说练琴,却往口袋里放了一小把坚果,布兰登忍不住吐槽。
顾砚修在学校里喂了不少动物。猫猫狗狗就算了,还有鸟和松鼠,甚至琴房外面有一棵半死不活的葡萄藤,也让顾砚修随手养活了。
真不知道生物学家是不是祖传的,跟游戏里的植物系法师似的。
“是远东山雀。”顾砚修纠正他。
“你再喂下去,就要成远东胖墩了。”布兰登说。
“不会。”顾砚修说。“雌山雀上个月产的卵,小鸟应该已经孵出来了。”
布兰登顿时好奇:“小鸟是毛茸茸的吗,能摸不?”
顾砚修也不确定:“你可以去看看。”
午休时间,布兰登肯定不会学习,反正没事儿,他立刻答应:“好!那你先去,我上门口把饭取了。”
于是这天中午放学,顾砚修就揣着那把坚果去了琴房。
琴房在礼堂西边的另外一栋楼里,一楼二楼是学校的展厅,楼上就是艺术学的教室。
琴房在三楼,距离楼梯很远,整面的落地窗外是一片露台,正好长着一棵茂盛的香樟树,树冠上的那个鸟窝就在露台前,一伸手就能碰到。
窝里的两只鸟都很活泼,会在顾砚修弹琴的时候,飞到琴键上跳来跳去。
也只有这样一对没有防备心的山雀夫妻,才会在这么显眼的位置筑巢。
想到这,顾砚修轻轻笑了笑,加快脚步。
“嘭!”
顾砚修刚踏上三楼,就听见过道里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怎么了?
他抬头,就看到一间美术教室敞着门,靠近过道的玻璃上绽开五颜六色的油彩。
这是……搞抽象艺术呢?
然后,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翻倒声。
像是谁碰翻了画架,把颜料全弄倒了。
……估计是低年级的新生在这里上课,毛手毛脚的,还不习惯用学校里的画具。
顾砚修的琴房也在那个方向,他没打算管,一边朝琴房走,一边在口袋里找琴房的门卡。
就在他路过那间教室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余光里朝他飞过来。
顾砚修眼疾手快,侧身一躲。
“啪!!”
一个满是颜料的调色盘,摔在他旁边的墙壁上。
白墙瞬间被染得五颜六色,还有几滴颜料飞溅出来,正好溅在顾砚修身上。
白衬衣上开了花,一些颜料顺着他的手背流下。
顾砚修:“……”
你好?有事吗?
他一阵无语,抬头朝着那间教室里看去。
学校明文规定,艺术教室里不许打闹,怎么还有人拿颜料砸着玩……
呃?
顾砚修抬眼,教室里的几个人,居然都眼熟。
翘着腿坐在讲台上的,是个又高又壮的欧大陆人,顾砚修见过他,在礼堂外跟学生会的周钰套过近乎。
叫什么,诺尔?
他正坐在讲台上大笑着,现在回过头来,笑容还没收住,穿着鞋的脚踩在一座画架上。
而周围站着的几个学生,手上都是五颜六色的颜料,还有人提着颜料桶,看样子是马上就要砸出去。
而在教室最后,隔着乱七八糟的画架、桌椅和画板,高挑而瘦削的少年,单手插兜,静默地靠站在墙边。
……陆野?
——
顾砚修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在场的几个人表情都不太好看。
“顾……顾学长。”有人认出了他,赶紧放下手里的颜料桶。
顾砚修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他们都挺怕的,毕竟忽然出现在门口的,是学校里最有名的风云人物。
还是国会议员家的公子呢!
而为首的诺尔,则单腿踩在画架上,也打量着顾砚修。
他们都说顾砚修本人比影像还帅……他不想承认。
但是一件被弄脏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就像是秀场的设计款一样,挺拔的身段像外头那棵漂亮的香樟,尤其那双腿,包裹在黑色西裤里,又直又修长。
他站在那儿,只是简单地皱个眉,眼神扫过来,就让他感觉自惭形秽。
没人会在这么耀眼的人面前做到不自卑。
这点自卑让诺尔感觉恼怒,尤其这段时间,他老觉得自己活在顾砚修的影子里。
有什么不得了的!
在其他人都吓得不敢出声的时候,诺尔反而往画架上一踩,啪嗒一声,将那只画架踹倒在地。
“顾学长啊,巧。”他觉得自己开口的语气很拽,一点不落下风。
顾砚修皱眉。
“不巧。”他冷冷说。“校规上不允许在艺术教室打闹,你们在干什么?”
他又扫了一眼陆野。
只有他手上是干净的,看起来应该没有跟着一起玩闹。
诺尔却笑了。
“没有啊。”他说。“我们帮忙呢,你们说是吧?”
他看向教室里的其他人。
顾砚修一来,他们的气焰全没了,这会儿也不敢说话,就站在那里,点了几下头。
“帮忙?”顾砚修问诺尔。
诺尔大言不惭,手一抬,直接指向了角落里的陆野。
“帮您弟弟打扫教室啊,顾学长。”
说着,他咧嘴一笑,猛地朝着陆野的方向训斥道。
“还不快点?没听老师说吗,教室打扫不干净,你的成绩,全废!”
——
“打扫教室,谁安排的?”
隔着大半个教室,顾砚修直接问向陆野。
凯纳一中雇佣了数量充足的校工,在校的学生连上课的教室都不需要打扫。
这种到处都是油彩的艺术教室,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打扫?
除非陆野犯了错,老师惩罚他。
但是教育改革了这么多年,这种形式的体罚早就被教育局取消了。
顾砚修看过去,却看见陆野仍然垂着眼,神色漠然,没搭理他。
他不知道,陆野现在有点紧张。
为什么?陆野也不知道。
可能是环境太安静,让他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咚、咚,规律的心跳声,让他有种莫名的紧张。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和他说话,他想。
那位矜傲又清澈的少爷,像跟学校里那些麻烦的学生说话时一样,微皱着眉,看起来遥远而冷淡,却连偏头的角度都带着一种贵公子的优雅。
但是这回,他看向的是他。
陆野喉结一滚,忘了回话。
短暂的沉默里,顾砚修看见了陆野冷若AI的脸。
祝姨的孩子……是挺个性。
他收回目光,正要说话,诺尔却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顾学长,看你这口气,‘谁安排的’?哈哈哈哈哈哈哈,您是不是说话比老师还管用啊?”
顾砚修神色彻底冷了下去。
他记得自己跟这个诺尔没交集,他却好像对自己意见很大?
他平时温和守礼,是出于教养,还没人因此真觉得他好欺负过。
顾砚修对上诺尔的目光,冷冷勾了一下唇。
“不关他事。”
顾砚修刚开口,一道声音从教室后排传来。
沙哑的少年音冰冷至极,把顾砚修的话全堵在了嘴边。
顾砚修:“……”
刚才问话不答,这会儿又打断他。
这个陆野……好像对他意见也不小的样子。
陆野:(自认为很帅地站出来)
顾砚修:……他在凶什么?
陆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