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之的老婆非常难伺候。
这件事,在斐城的上层圈子里已经是无人不晓。
谁不知道一向雷厉风行的云途集团总裁周宴之,结婚之后就成了模范丈夫,推掉了一大半应酬,每晚准时回家洗手作羹汤。
哪怕开会时接到老婆的电话,也会当即停会,接通电话便嘘寒问暖,那耐心温柔的模样让一旁的副总们都惊愕不已。
尽管如此,他的老婆还是不满意。
这话并非空穴来风,靠谱的来源有三个。
首先是周宴之的助理,他说他曾听到周总对着电话说:你不要我回家?
语气非常失落。
其次周宴之的死党林律昇,他说他曾看到周宴之深夜独自坐在院子里发呆。
而那天是他老婆的生日。
最后的来源是周宴之的老婆本人,温颂,他不止一次对自己的同学说:你不用羡慕我,我不算嫁入豪门,迟早会离婚的。
温颂,22岁,六级Omega,默默无闻的斐城大学计算机学院大四学生,在今年一月初嫁给了云途集团的总裁。
结婚之前,所有人都觉得他高攀。
结婚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他很难伺候,且非常不满意周宴之,不满意这段婚姻。
当然,他自己不知道。
他放学回来,把书包放进卧室,换了家居服,就乖乖坐在客厅里等周宴之回家。
哪怕已经结婚快两个月了,等待周宴之回家的半个小时里,温颂还是很紧张。
他理理头发,又捏捏衣领,保姆为他打开电视,他也兴趣寥寥,直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他倏然挺直腰背,转头望向门口。
门开了,周宴之走了进来。
他今天应邀参加商会活动,因而穿得十分正式,一身黑色西装熨帖笔挺,纽扣从下至上一丝不苟,衬出矜贵冷沉的气质。
温颂呆了一瞬,还没起身,保姆先迎了上去,问:“周总,今晚吃什么?”
错过最佳时机,温颂只好坐回去,局促地抠着膝盖。
他觉得自己好笨,怎么保姆阿姨一说话,他就往后退呢?明明可以一起迎上去的,明明可以第一时间和周宴之打招呼的。正懊恼着,又听到周宴之的声音——
“小颂,今晚想吃什么?”
周宴之站在玄关边,远远望过来。
温颂像被点了名,倏然站起身,两手在身后交握,“先生,您回来了。”
“今晚想吃什么?”
“先生定就好。”
周宴之也不意外,这番对话每天都要上演,他每天都问,温颂每天都摇头,两个人达成了某种微妙的默契。
他朝温颂微微一笑,转身拿出营养师给的菜谱,选了三道。
虾仁豆腐,清炒秋葵,酸汤炖花胶。
“可以吗?”他征询温颂的意见。
温颂想了想昨天,小声说:“不用这么丰盛的,先生,吃不完会浪费。”
“分量少一点就好,没事。”
温颂看着周宴之脱去西装外套,交给保姆,然后迈开修长的腿,缓步走向厨房。他先挽起衬衣袖口,洗净双手,去看保姆从下午就开始炖的白萝卜牛肉汤,揭开砂锅锅盖,一股浓郁的鲜香瞬间溢满整间厨房。
温颂忍不住凑了凑鼻子。
周宴之往锅里撒了些盐,余光瞥见温颂的小动作,便问:“小颂,要不要尝尝?”
温颂怯怯摇头。
“没事,尝一尝咸淡。”周宴之又说。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但目光温柔,倒也不显得疏冷。温颂不敢再推辞,快步走了过去,停在岛台边,不敢离他太近。
周宴之为他盛了一小碗,用汤匙搅了搅,等热气散了些,才交给他。
温颂接过来,只喝了一口汤,还没咂摸出味,就说:“好喝,谢谢先生!”
“是阿姨做的,我不能贪功。”
温颂一靠近周宴之就醉醺醺,大脑停止运行,对着周宴之说:“谢、谢谢阿姨。”
周宴之轻笑了一声。
温颂后知后觉,从脖子红到耳根,连忙转过身,对正在打扫卫生的保姆说:“阿姨,牛肉汤很好喝,您真厉害。”
阿姨摆手道:“周总买的牛肉品质好,配方也好,我不过是倒进锅里,开个火。”
温颂只好回过头,像只小陀螺连轴转了一圈,捧着小碗,眼巴巴地望向周宴之,等周宴之察觉到他的视线,他又低头错开,一声不吭地喝光了牛肉汤。
这时候他该说些什么?
他总冷场,学不会大大方方。
周宴之接过他的小碗,长辈似的叮嘱:“喝一小碗暖暖胃,多了就吃不下饭了,去客厅休息吧。”
“我帮您备菜。”温颂没有走。
没等周宴之拒绝,他已经卷起自己的卫衣袖口,洗了洗手,做好准备。
可是周宴之只给了他一块巴掌大的豆腐,和一把并不锋利的陶瓷刀。
温颂想起以前,福利院院长的小孙女哭闹不止时,院长就会拿只笔给她玩。
和这块豆腐是一样的用途。
温颂有些难过,周宴之一定是烦他什么都想插手,又嫌他笨手笨脚,才会随手打发他。他闷闷不乐地切好豆腐,放进盘子,摆在周宴之手边。
周宴之说:“谢谢小颂。”
温颂咕哝道:”不客气的。”
做完了仅有的一件任务,他还是不肯走,这里擦一擦,那里摆一摆,装作很忙的样子,只为陪在周宴之身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他做饭的背影。
周宴之的动作总是熟练细致,慢条斯理,好像厨房的用具和云途的产业一样,由他全权支配掌控,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温颂的视线从周宴之的手,慢慢游移到他的肩膀。身为顶级Alpha,周宴之不仅拥有罕见等级的信息素,连身形都比寻常alpha健硕许多。他后背宽阔,握住锅柄时手臂用力,能看到轮廓分明的背肌在衬衣中若隐若现。
温颂一阵脸热。
思绪又开始飘荡,乘着蒸锅的腾腾热气,回到两个多月前的荒唐夜晚。
改变了一生的夜晚。
一月十八号,也是寒假前一天,冷风料峭,上完最后一节课,温颂忽感体力不支,在宿舍晕倒,被舍友紧急送往医院后,确诊了信息素紊乱症。
医生告知他:得了这种病,一方面,普通抑制剂将无法支撑他度过发情期,另一方面,稍有不慎,信息素就会外溢,诱导alpha发情,危及自身安全。
他忙问:“那怎么办?”
”完全标记,或者摘除腺体。”
医生的语气冷静平淡,于温颂而言却如晴天霹雳,厚厚一沓化验单在他的手中扑簌簌地响,幼年孤苦也就罢了,怎么连一个健康的身体都无法拥有?
他强忍着眼泪走出医院,路过一家便利店,看到货架上的酒瓶,生平第一次买醉消愁,就遇到了开车路过的周宴之。
周宴之是他的资助人,资助从他七岁开始,持续了十一年,他们甚少见面。
车窗缓缓降下,路边的灯光映照出周宴之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他呆滞地唤了声“先生”。
许是怕他喝醉危险,周宴之好心将他带回家,然而温颂疯狂外溢的信息素,让一切乱了套。
夜深时,醉醺醺的温颂跪坐在沙发上,衣衫不整,全身泛红,哭着求周宴之别走。他抱住周宴之推开他的手,扑上去撕开了周宴之颈后的抑制贴。刹那间,混乱交融的信息素侵袭所有感官,两人同时失去理智。
他被周宴之抱进房间,一触即发时,周宴之捡回几分清醒,刚要离开,又被他一把抱住肩膀,死死缠住。后面的过程,温颂都忘了,醒后头疼欲裂,只隐约记得周宴之握住他的小腿,在进入之前说了声:“抱歉。”
周宴之的声音总是低沉克制的,连道歉听起来都像是一种诱惑。
想到那个画面,温颂的脸更红了。
“这里很热吗?”
温颂片刻之后才回过神,一抬头就对上了周宴之的眼。
他吓得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周宴之习惯了他的突然宕机,也不追问,只说:“去客厅等一会儿。”
温颂点头,临走前说:“先生,袖子。”
他声音小,周宴之没听清,正要靠近些,温颂忽然朝他伸出手,周宴之停住。
温颂的手和他的脸不太一样,虽然很白,但手背皮肤粗糙,手心有一层茧,像终日劳作的一双手。
他的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指节微微弯着,带着几分胆怯,探到周宴之的臂边。
折好他左臂上滑落的袖口。
指尖差点就要碰到周宴之的皮肤,温颂赶紧收回揣进口袋,匆忙去了客厅。
他缩在周宴之看不见的沙发角落,抱着靠枕,心中无限后悔,开始第一百零八次自我批评:温颂,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样子有多丑恶?你在先生那里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还敢当着他的面肖想那档子事,要是被先生知道了,他一定会把你扫地出门的!
真是痴心妄想,屡教不改!
温颂自责地抱紧了靠枕。
可是周围的环境太过安逸,伴着厨房的炒菜声,他的思绪再次飘忽。
良久后,他迷迷糊糊听到说话声。
“周总,我来叫醒小颂先生?”
是保姆阿姨的声音。
“不用。”
温颂还没反应过来那低沉的声音来源于何处,先察觉到熟悉的alpha信息素,像夏天的凉风,或是冬天的暖阳,恰到好处,徐徐沁入皮肤和血液,他感到难以言喻的舒服。
孕期的不适都被一点一点缓解。
他歪了歪头,想要索取更多,却直挺挺地向一旁倒去,幸好有人扶住了他的肩膀。
温颂缓缓睁开眼,看到了周宴之。
恍惚以为还是梦中。
周宴之不知何时摘下了领带,还解开了领口的一颗纽扣。
温颂又宕机了,呆呆地望着他。
“不舒服?”周宴之问。
温颂刚想说话,就听到周宴之说:“发情期快到了,是不是?”
那晚结束后,周宴之在温颂的后颈上做了个临时标记,上个月温颂安然度过了发情期,但世上没有一劳永逸,这月的发情期尚未开始,临时标记已经失效,所以温颂嗜睡、黏人、情绪低落,老毛病卷土重来。
“是头晕还是瞌睡?”周宴之又问。
温颂听到“发情期”,就像听到了自己的罪状,都不敢看周宴之的表情,猛然低下头,愧疚道:“都不是,先生不用管我。”
“就是很普通的发情期,我已经准备好强效抑制剂和止疼药了,不要紧的。”
周宴之敛眸不语。
温颂怕他误会,还仰起头,认真强调了一遍:“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我又来啦!回到我的abo快乐老家,开心!这是一篇酸酸甜甜生子文,希望能陪伴大家度过年前的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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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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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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