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推开了卫生间的隔门。
理智告诉他别去,要和周宴之保持距离,可是后颈的腺体猛然坠痛,像是警报,撕裂感直达天灵盖,疼得他两腿一软,差点哭出声,从胸口到后背全是冷汗。
周宴之的消息变成诱引,让温颂不自觉动摇起来。原本最好的办法是回办公室拿止疼药,可他昨天已经吃了半粒,不敢连续吃,而且谢柏宇可能还在办公室。
所以周宴之成了唯一的解药。
温颂告诉自己:我只要一点信息素,一点点就够了,我没有其他企图。
他一遍遍说服了自己,踏出了洗手间,深呼吸,拢起领口,缓步走到电梯。
临近午餐时间,人越来越多,他不敢直接贸然上顶楼,于是先按了一个“二十二楼”,故作镇定地走出去,再避开人流,找到安全通道,爬楼梯到二十五楼。
他本就两腿酸软,爬了三楼直接累到两眼冒金星,靠在扶手上气喘吁吁。
一抬头,瞬间愣住。
周宴之站在楼梯口,好像并不意外,早早在这里等着他。
温颂吓了一跳,“先、先生。”
周宴之穿着烟蓝色的丝质衬衣,手腕处松松挽起,额前的碎发全都梳了上去,露出一点美人尖,衬得五官更加清隽俊朗。
他朝温颂微微弯唇,眼神里有些许无奈。
温颂已经蒙了,怔怔地仰望着他。
许是激动太过,又一轮发情热汹涌而来,温颂脸色一变,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两腿酸软,几乎站不稳。
“先生,我……”
他想解释他爬楼梯的原因,可是话还没说出口,人已经倒了下去。
若明若灭的视线里,他看到周宴之急匆匆下来,屈身将他打横抱起。
一股檀木香扑面而来。
“先生,对不起……”
第二次摔倒了,温颂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存心的了,可周宴之将他抱得很紧,“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们是夫妻。”
温颂迷迷糊糊地重复,“夫妻。”
他感觉他像一只没有骨头的棉娃娃,窝在周宴之的臂弯里,上楼,转弯,进入一个陌生的空间。周遭的声音都消弭了,只有他砰砰的心跳,震耳欲聋。
他被放置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然后他听见周宴之轻声唤他的名字,“小颂。”
只一声名字,温颂就哭了。
眼泪汹涌而出,仿佛受了无穷无尽的委屈,他抽噎着伸出手,抓了抓空气。
“要什么?”周宴之在他耳边问。
温颂的意识逐渐混沌,只知道哭,哭得心脏抽疼,又呜咽着喊“先生”。
“我在。”
周宴之俯身靠近,被温颂一把搂住肩膀,发情期里的小家伙力气极大,还不讲理,哭着怨怪他:“太宽了,抱不住……”
周宴之失笑,将他的手臂向上移了移,换成搂脖子,温颂片刻都不肯松手,换好位置就要立即搂紧,脸颊蹭着周宴之的耳垂,也许是感觉到周宴之的信息素了,他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身体更热,两条腿难耐地交替蹬着,从鼻腔里发出求爱的信号。
“先生,先生。”
周宴之一直半撑在他的身上,听到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呼喊,记忆回溯到两个月前,差不多的场景,差不多的情热,差不多的泛着红晕的脸蛋,还有无穷无尽的眼泪。
他揭开颈后的抑制贴,空气中瞬间充斥着浓郁的檀木香。
温颂将他抱得更紧。
他摸了摸温颂的头发,轻声细语地安抚,可这对于温颂来说是隔靴搔痒,愈发难受,一个劲地扯着自己的衣服,“好热……”
周宴之脱掉他的外套,温颂上一秒还在喊热,下一秒又开始畏寒,周宴之用被子裹住他,他也不乐意,哭着说:“不要走。”
周宴之拿他毫无办法,可当务之急是解决温颂的发情期。
没有标记的孕期发情,对omega来说是成倍的煎熬。
“要标记吗?小颂。”他问。
温颂闻声抬起头,两腮因为信息素的交融而泛起酒醉般的酡红,他愣愣地看了一会周宴之,而后猝不及防地亲了上去。
沾了眼泪的唇湿润柔软,周宴之怔忪片刻,有些不习惯地抚住温颂的脸颊,打断了这个吻,和他抵着额头,轻声问:“小颂,转过去,做个临时标记好不好?”
可温颂不依不饶,又亲了上来。
他压根不会亲,只知道用唇瓣碾磨周宴之的唇,周宴之无可奈何,再次中止。
温颂一下子呆住了,宕机似的,七八秒之后忽然哭着钻进被子,拱出一个小圆包,拒绝接收周宴之的信息素安抚。
和那晚如出一辙。
“小颂。”周宴之无奈。
被子里传来瓮声,“没有小颂。”
周宴之又问:“那宝宝呢?”
被子里没动静了。
周宴之掀开被子一角,把温颂捞了出来。温颂没有挣扎,软趴趴地任他摆弄,翻了个身,侧躺着,感受后颈传来一瞬间的刺痛,疼得两手紧握拳头也不吭一声。
临时标记是发情热的特效药。
温颂在半个小时后醒来。
他缓缓睁开眼,脑袋还昏昏沉沉的,许久眼前才出现清晰的画面——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他腾地坐起来,还没来得及思考身在何处,后颈就传来一阵强烈的酸胀感。
他倒吸凉气,抬起手,隔着一张全新的强效抑制贴,摸到了略肿的腺体。
这是……
下一秒,周宴之端着水杯走了进来,温颂的大脑“嗡”的一声,加载过度,几乎烧坏,记忆回到失去清醒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周宴之走下楼梯,将他抱起……现在,他躺在床上,这张床显然是周宴之休息室的床。
难道他们又——
温颂猛地抬头望向周宴之,一瞬间从茫然变成了恐惧,嗫嚅道:“对不起。”
周宴之在床边坐下,把温水递到他面前,疑惑:“对不起什么?”
温颂把脸埋在臂弯里,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先生。”
第二次霸王硬上弓,周宴之会嫌恶死他的。
“没做。”
温颂僵住,缓缓抬头。
“只做了临时标记,”周宴之把水杯递到他嘴边,“先喝水。”
温颂说不出是庆幸,还是窘迫,两手握着杯子,在周宴之注视下喝了两口水。
“谢、谢谢先生。”
周宴之问:“今天是怎么了?”
温颂慢吞吞道:“学长突然靠近我,我的抑制贴也没有贴得牢固,可能是信息素外溢,影响了他,他又反过来影响了我。”
“他为什么突然靠近你?”
“我烫伤手了,学长凑过来看了一下,”温颂替谢柏宇解释,“学长不是故意的,是我的过错,我有信息素紊乱症,容易外溢,应该经常检查抑制贴的。”他越说越心虚。
荒谬的理由,拙劣的借口,一则消息就直奔二十五楼,周宴之会怎么想他?一定会觉得他不检点。
可周宴之问:“哪里烫伤了?”
温颂顿住。
周宴之接过水杯,把温颂的手腕抓到面前,蹙眉问:“哪只手?”
温颂在右手掌心上画了个圈,“就这里,已经不红了,没烫伤,先生别担心。”
说完就把手塞回被窝。
他的手上有很多硬茧和冻疮留下的痕迹,粗糙得很,他不想让周宴之看见。
掌心的暖意稍纵即逝,周宴之看着温颂缩在被窝里,整个人绷紧了,目光低垂,稍微一点动作都要引起他的瑟缩和躲避。
清醒了,就不认人了。
周宴之也收回手,把杯子放在一边。
休息间里陷入良久的沉默。
温颂余光里瞧见周宴之的脸一半隐在光线昏蒙中,似是不愉,心中愈发愧疚——为什么要生这个病,为什么没能力保护自己还要怀孕,为什么要上楼?
他恨不得摘掉这个没用的腺体。
眼底积蓄了泪意,他强忍着没有哭,不多时,肚子忽然叫了一声。
“饿了?”周宴之把温颂的外套递给他,“我已经让人送饭过来了。”
温颂连连摆手,“不用了,先生,我现在去食堂吃。”
他说罢就要下床,周宴之拦住他:“还不能去,身上都是信息素。”
温颂脸颊发烫,垂头不语。
咚咚,休息室外传来敲门声。
温颂几乎震了一下,脸上露出偷情似的恐慌。
周宴之起身开门。
是宋旸送饭上来,他今早被周宴之派去迎接贵宾,忙到中午才回公司,把外卖递进去,还笑着问:“周总,临江天送来的午饭,今天怎么在办公室吃?”
周宴之接过来,“温颂在。”
宋旸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往里窥探,看到黑漆漆的休息室,又看到周宴之敞开的衬衣领口,脑中响起警钟,勉强露出笑容:“小、小温先生来了。”
“嗯,接到黄总了吗?”
“接到了,黄总已经下榻万丰酒店,下午三点到达云途。”
“好,辛苦了,你也去吃饭吧。”
“是。”宋旸脸上的笑容随着办公室的门渐渐合上,陷入巨大的不安。
一分钟后,温颂才敢从休息室里走出来,外套穿得严严实实,拉链都拉到了最上端,局促地站在门边。
“过来吃饭。”
温颂挪到沙发边。
周宴之的办公室和他的卧室风格一致,冷色调,大面积的银灰搭配米白的墙饰,深咖的复古皮质沙发和手工编织的意大利地毯融为一体,只有几盆绿植点缀着生机。
他坐在侧边沙发上,接过小碗,难掩歉意,“先生,你放心,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下下个月,我都不会上来打扰你工作了。”
周宴之没回应他,只说:“鲫鱼汤,尝一尝,这家餐厅厨师的拿手菜。”
温颂偷偷看他。
周宴之脸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他刚捧起汤碗,谢柏宇的电话就急匆匆地打过来,他吓得手一抖,差点又被吓到。周宴之拿过他的碗,让他腾出手接电话。
“学弟,你去哪儿了?”
谢柏宇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温颂连忙回答:“我……我在外面。”
“我给你买了抑制剂,还有舒缓喷雾,你需不需要?”谢柏宇懊恼不已,“真的对不起,学弟,我不是故意的,你现在在哪里啊,要我去接你吗?我真的特别担心。”
周宴之不动声色,喝了口汤。
温颂觉得自己同时麻烦了两个人,愈发愧疚,“没事的,学长,我好了之后就自己回办公室,不用担心。”
“我给你带午饭吧,楼下有炒河粉、鸡汤米线,还有肥牛拌饭,你想吃什么?”
“不用,我已经在吃了。”
谢柏宇说:“哦,那你好好吃饭啊,我……抑制剂和喷雾我都放你桌上了。”
“谢谢学长。”
温颂放下手机,一转头看到周宴之正在挑鱼刺,用筷尖轻轻剔下一块鱼背肉。
“标记之后还是吃清淡点比较好。”
周宴之把鱼肉放到温颂的碗里,抬眸看他:“你觉得呢?”
万圣节快乐!明晚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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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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