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祯出门没多久,赶上闫挽雨坐轿子上钱庄,她开始显怀了,天气尚热,身子乏。闫秋礼走后太太将他手上一部分事务移交闫挽雨,谁能想到她会怀上呢。
她坐在轿子里,风吹起轿帘,她觑到孔祯与一男子出入酒楼,顿时起了兴致,叫轿夫停到隐蔽又能监视孔祯的地方,把孔祯的举止尽收眼底。
她看到孔祯给那陌生男子递钱袋,暗道小嫂嫂看着老实,实则拿闫府的钱偷汉子啊,胆子倒不小。她比孔祯还要虚长一岁,跟着闫秋礼一同称呼孔祯为小嫂嫂。有趣。她支使轿夫起轿,往钱庄去了。
孔祯跟闫春夺置气,路上碰见温鹤鸣,两人聊了几句,温鹤鸣不日就要上京,只道请孔祯小酌两杯。两人在酒楼里叙旧,说到盘缠,温鹤鸣叹了口气,家里都是穷亲戚,周旋不过来,预备先出发,路上走一步看一步。孔祯眼珠子一骨碌,毫不犹豫说要借给他。这让温鹤鸣感到惊讶,孔祯的钱多数用来给孔薇治病了,他心里清楚,坚决不肯收孔祯的钱。孔祯不好意思的说夫家给的多,让他只管拿去用。
孔祯同温鹤鸣聊了会儿,心情有所好转,就说跟他一块儿回去看看孔薇再回闫府。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闫家就变天了。
孔祯刚一进闫府就被下人叫着去祠堂,步履匆匆,天色将暗,祠堂看上去阴森沉重,孔祯不敢直视闫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太太喝道:“跪下!”
又来了。孔祯腹诽,边熟练的跪下,做出低眉顺眼的姿态。
“你从哪里回来的?”太太审问。
闫挽雨在一旁坐着,孔祯满腹狐疑,思忖道太太问这个做什么?四小姐又为什么在这里?“从家里。”
“再说!”太太横眉立目,好不威严。
孔祯僵硬片刻,委屈道:“就是从孔宅回来的。”
闫挽雨笑盈盈的插嘴道:“嫂嫂回家之前又去了什么地方,不妨对娘亲坦白,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
孔祯闻言讶然的看她,她有身子后丰腴了些,面若银盘,如此这般面貌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孔祯竟不知。“去了酒楼。”
“和谁?”
孔祯低声:“邻家兄长。”他不敢再叫温家哥哥,太太眼神如有实质,似乎他说错一个字,獠牙就先从那双眼睛里呲出来将他狠狠咬住。
“嫂嫂,你知道娘亲最恨什么人吗?不是说谎的人,而是道貌岸然不忠不义之人。”闫挽雨嘻嘻的笑着,扶着腰起身道:“我们闫府的钱就是多的没处花了,也断不会去叫人偷汉子。”
她说走就走,徒留孔祯无人对症,太太又要对他家法伺候,他有口难言。太太本来就不喜欢他,他说什么太太都会觉得他是在狡辩,索性不说。偏偏又是他犟着脑袋一言不发的样子,惹得太太愈发不快,只以为他是认了偷汉子这回事。
她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于是拿出带倒刺的鞭子,甩鞭前斥责道:“进了我闫家的门,就该恪守本分。”
孔祯垂着头,不说是或不是,只准备吃她一顿鞭子了事。太太怒不可遏,孔祯分明是在挑战她的权威,对峙间忽闻门外脚步声,她循声望去,闫春夺匆匆赶来,劝道:“太太勿动手。”
孔祯还没回首看闫春夺,就听空中骤响的鞭声,太太下了死手,这一鞭下去孔祯半个月都直不起腰。他并未等到预想中的鞭子,肩头反而一重,扭头见闫春夺挡在他身前,面色惨白。
闫春夺暗忖太太对孔祯意见未免太大了,这一鞭子抽的他筋像转了好几转,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
“你这是做什么!”太太没想到他会为孔祯挡这么一下。
闫春夺嘶声道:“他有什么错,您教训我就是了,同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太太冷哼一声,“老二,男子汉大丈夫,别叫人家骑你头上去了。我要孔祯当着你的面回答,今天是不是给外人钱了?”
孔祯内心纠正,是借,他收了利的……但因太太对他印象不佳,若是给她知道他拿闫家的钱去放贷,往后还会给他们房内拨一分钱吗?可平白无故借给人钱也不好解释,毕竟他身上的钱确实都出自闫家。
“温……鹤鸣要上京赶考,没有盘缠,我借予他,他日后要还的。”孔祯小声。
“你与那姓温的认识有多久了?”太太又问。
孔祯瞥了眼闫春夺,见他面无表情,此刻不敢撒谎,只好如实回道:“十五载。”
“老二,你自己听听。”太太挑剔道:“怕是他早与人有染品性不洁,我看还是将他休了,另娶一房大家闺秀吧。”
孔祯错愕的看太太,又看闫春夺,兀自红了眼圈。
闫春夺抓着孔祯手腕,将他牵起,温声道:“他没有,我知道。您不要总说他,说他不就是说我吗。我只要他。您也别打他,下次他再惹您生气,您就拿着鞭子来抽我,不解气干脆抽了我的筋扒了我的皮,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是吗。您只管自己乐意就成。我怜他爱他,见不得您这么对他。”
孔祯热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眼瞅着跟前的闫春夺逐渐模糊,泪眼婆娑的地步,倒被闫春夺给拉走了,没顾得上去看太太的反应。
等到回屋关上门说话,闫春夺一脸严肃,问:“为什么要借钱给你温家哥哥?”他只孔祯爱钱如命,就这么轻易将钱借出去,其中必有缘由。
孔祯怕收利一事被闫春夺知道,内心纠结不已,不知该不该对他说。
闫春夺发出一声喟叹,道:“我写休书与你行吗。”
孔祯瞪圆眼睛,反问:“为什么?你要休了我?”
“你要是喜欢他……”
“我才不喜欢他!我只喜欢…”孔祯话到嘴边转了弯,憋闷道:“钱。我又不是白借,我想他日后一定会考上的,到时有钱了,还缺钱花吗?所以我多借了他一些,顺便…让他立了字据,小小的收了他一点利。”
孔祯心虚,他收的不少了!占两成呢!温鹤鸣居然答应了。不过孔祯说的是温鹤鸣高中以后,多还两成,如果没中,只需还他本钱就好了。孔祯当时还拍了自己的大腿,说鹤鸣哥哥一定能中!温鹤鸣道借他吉言。
就这,闹成这个样子。孔祯一颗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的。闫春夺恍然大悟,心说孔祯看着单纯,心眼子倒不少。
“你不是说,你只要我吗?”孔祯怯怯,只用眼梢余光扫他,“为什么总将休书挂在嘴边?我不懂你,一会儿对人热一会儿又对人冷,我好端端的没有招惹你,你这样对我。还有方才在祠堂,当着你列祖列宗的面,说得也是假话吗?”
闫春夺一时失语。
孔祯忽而上前握他的手,问:“你疼吧?我给你上药。”
闫春夺一经提醒,后背顿觉火辣辣的痛。遂解了衣衫,露出脊背。孔祯眼望他白生生的后背横亘着触目的鞭痕,对他再没什么怨言,只道:“你不挡我也没事的,谁让你挡了。”说到最后声音囔囔的,闫春夺回头看孔祯是不是在哭鼻子,他眼圈真红,鼻头也红,好似那个挨打的人是他。
“我讨厌你。”孔祯说罢泪如雨线,坠得一张脸湿凄凄的。
闫春夺好笑的为他擦眼泪,道:“有这么心疼我吗?”
孔祯边哭他边笑,气的孔祯要捶他两下来解气,末了舍不得下手,只抓了他嶙峋的手骨不肯撒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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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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