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春夺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和孔祯跌进来那夜,就是因为家丁贪心不足,故而他不会再用什么太太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的筹码。一来他舍不得孔祯辛辛苦苦攒下的钱,二来他不信人心,善恶只在一瞬间,将自己的死生大事交到别人手上,他做不来。
闫感只获得了双手的自由,其余仍被绑着,他们没有刀剑斧叉,要砍倒竹子属实不易。这也是闫春夺为什么会交给他来做这件事。前两日闫春夺试他手脚,发现他有一身的蛮力,是以猜测他会武功,不管是用掌风亦或是别的办法,只要能将竹子伐倒,就比自己和孔祯束手无策强。
孔祯见他一瘸一拐反倒有些担心,被闫春夺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婆妈。孔祯气得有一会儿没跟闫春夺说话。
闫感要是能有那滔天的神力,早将绳子崩断,自行逃命了。他求闫春夺给他一片利石,他要挖开竹子周围的土壤,将竹子连根拔除。闫春夺嫌他这样太慢,他道竹子本就韧,难道我能徒手将它震断吗。闫春夺回说快慢取决于你,晚了错过你治伤的最佳时机,就等着瘸一辈子吧。
闫春夺待闫感格外苛刻,甚至不忘威胁闫感,要是敢使花招,当心他另外的手和脚。若是他手脚皆废,便再没一点用处,那时闫春夺也不会杀他,就等着他慢慢死掉。
孔祯听得打了个寒噤,他们明明是有求于闫感的处境,却又将事情做得这么绝。闫感在一旁挖土,闫春夺便充作监工,孔祯拉他衣袖,凑到他耳边小声嘟囔:“咱们好好同他商量不成吗?”
闫春夺摇头,只道:“你别管。”
孔祯有些不高兴,说来他本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大善大恶之人,可当他杀掉白孔雀以后,便有些迂腐的认为凡事应当留一线的好。如若不是他当初太固执,现下他和闫春夺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闫春夺叫孔祯去准备造筏用的材料,他要盯着闫感。闫感见孔祯离去,看闫春夺的眼神便不觉凶狠。闫春夺知闫感不是善茬,不必对这种人存有同情心。闫感便挖边算计竹子倒下的方向,最好是能朝着闫春夺,就算不能把人砸死,也能杀杀他的威风。
“所有的竹子都朝右边倒,要是有一根朝左,当心你的脚。”闫春夺耸肩,说的轻轻松松,闫感听得咬着牙,缄默下来。
他将土壤当作闫春夺来泄愤,刨的用力,额头青筋暴起,一个时辰才挖了一颗,在根系露出来时,双掌猛地发威,口中呵出一声“歹!”翠竹在林间摇晃,哗哗啦啦的倒将下来。
孔祯回来险些被砸到,闫春夺眼疾手快的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只听沉闷的一声,竹子倒了下来。
“厉害!”孔祯拍手,闫感穷凶极恶的脸上忽的露出一丝窘迫的表情,转头去刨第二颗。
闫感下了苦力,嚷着饿,关于填饱肚子这点闫春夺倒是没有苛待他。兴许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脚,亦或是想到可以出去,闫感伐竹时没有偷懒。
就这样过了两日,竹子准备的七七八八,闫感在伐最后一颗竹子时,胸间感到一丝狂躁。他想为什么不把闫春夺砸死,没了闫春夺,孔祯不就要老老实实听他的话了吗。
闫感眼珠子开始转动,手上新磨的茧子提醒他这两三日闫春夺是如何对待他的。他竟从没想过,如果是他将闫春夺擒了,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当着闫春夺的面强了孔祯吗。他嘿嘿的笑,像是已经得逞了似的,被闫春夺踹上一脚,身子歪斜了下。
“你要死吗。”闫春夺冷声。
闫感重又埋头,正打算换个方向,一枚暗器飞在他脚边,险些扎上他脚脖子。他心里一惊,不敢抬头看闫春夺,老老实实将最后一颗竹子伐倒,此时已日落西山,天地一抹橙色。
闫春夺将闫感束起来,绑在一颗大树上,双方谁也没有离开彼此的视线。闫春夺特意搜了一遍他的身,以防他藏锐利的东西磨破绳子。
孔祯心里惴惴不安,说不清是为什么,他和闫春夺坐在河滩边,望着初升的月亮,说道:“出去后,我们是不是不能在解娘那里住了?连那个村子我们也不能多待了吧。”
人类具有排外的本能,这跟他们的族群意识有关,人本就是群居动物。
闫春夺叹道:“我们不能给解娘惹麻烦,闫感的出现与我们脱不了干系,所以……”
“我心里没有着落。”孔祯扭头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地:“哥哥,出来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
“是我不好。等我们出去了,找一处冬暖夏凉的地方,造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可好?”闫春夺怀着歉意搓了搓孔祯的肩膀,孔祯将他抱的更紧,一步也离不开似的,喃喃道:“你说话算话。”
“自然。”
造筏需他二人合力,这件事没有一开始想得难,所以当他们成功时,孔祯忍不住跳起来扑到闫春夺身上,闫春夺抱着他转了两个圈,快活好似神仙。闫感打破这份甜蜜,喊道:“二爷!还有我!你莫将我忘了!”
闫春夺瞟他一眼,暗道要不是为了给解娘交差,你这条命早没了。闫春夺将他从树上解下来,他着急要解手,闫春夺皱眉,颇为不耐烦。闫感蹲在草丛中,闫春夺和孔祯正在试蒿,没留意闫感偷偷摸摸将孔雀蛋藏在了身上。
奇怪这几日孔雀鲜少走动,他二人只以为是他们出现扰了孔雀的清净,所以孔雀躲着他们。闫感提着裤子赶回来,闫春夺将绳子扔在他脚边,让他自己把自己捆起来。
闫春夺始终不放心他,所以未给他完全的自由。待撑蒿划动竹筏,河水摇摇晃晃,远离陆地而使他三人均发出喟叹。就这样离开了。
青山作景,离别的轻松使得溪流声动人,孔祯望着闫春夺,耳边微风吹动他的发丝,天光云影,如梦似幻。
竹筏一路顺流而下,山忽而近了忽而远了,景致变化极快。他们自然不知,孔雀谷与村子只隔了这条河,往日村长进谷都是走旱路,爬山拾级而上,多有艰难。这样是为了提醒村子里的人,无事不可入谷。水路短,然而到了出谷那段,断崖式的落差令人始料未及,竹筏被打翻,三人均落入水中。
这下可苦了闫感,他手脚被缚,泅水不得,惊呼间呛了几口水进肺,人险些溺毙。闫春夺一把将他提起,他猛喘气道:“谢谢二爷。”
筏还在,蒿却不见。三人重回筏上,顺着水流毫无目的的飘荡。孔祯心事重重,一想到要见解娘就又欣喜又不舍,而闫感则偷偷检查,孔雀蛋还在,心安了不少。
说来也巧,那天赶上解娘进山采药,回来时沿着河边走,竟见河心有一艘竹筏,筏上立着两个人。孔祯疑心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见河岸身影依稀就是解娘,忙招手喊道:“干娘!”
解娘应道:“小孔!好孩子!”
靠岸后,解娘才看到浑身被缚的闫感,她惊道:“这位是…”
“他杀了孔雀。”闫春夺将闫感提扔到地上,这时孔祯才看到解娘鬓边已多了斑白,她竟比上次见面要老上好多。孔祯将她抱住,哽咽地问干娘你怎么了,怎么老了。解娘拍拍孔祯后背,说没事啊,干娘本就是这个年纪,老了老了,不能提了。
“村长有为难您吗?”闫春夺问。
解娘摇头,脸上表情凝重,只道:“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你俩在外面都瘦了,快回去,我给你们做饭吃。”
孔祯看了眼地上的闫感,解娘弯腰将他扶起,用背篓里的镰刀割断了他手上脚上的绳子,道:“你也一起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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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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