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看……你怎么定义稳定和前途了。”梁盈盈又对着镜子里的陆飞勾唇一笑。继而，她返回货架前，重新戴上橡胶手套、拿起抹布，继续刚才擦拭的工作。
陆飞看着梁盈盈的背影，说：“我的意思是……我对你的选择……很好奇。”
梁盈盈手上一顿，紧接着放回一颗假人头，再拿起另外一颗，仿佛随口一问：“好奇？”
“嗯，好奇。”陆飞点了一下头，声音非常和缓，似有话外之意。
这自是在梁盈盈心头拨起一片涟漪。
陆飞看着她的后背，继续说：“记得有一次……我开车送一个人回家。那人跟我盘了一个逻辑链，是关于好奇、关注、探索……的逻辑链。我觉得蛮有意思。”
梁盈盈自然知道陆飞指的是什么——他俩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她坐他的车。插科打诨间，她对他说：“我给你盘一盘这个逻辑。你因为好奇，所以就关注。你一关注，必然就开始探索。你现在已经进入探索阶段了。而探索呢，必然引向想方设法地了解。然后你这么一了解——咵嚓！你就会爱上她！”
当然，梁盈盈当时说这话只是为了转移话题。
但是……
“你是不是记忆力特别好？”梁盈盈背对着陆飞问。
“还好吧。应该跟你差不多。”陆飞说。
梁盈盈又是悄悄一笑。然后，她放回假人头，将抹布放入旁边的盆中，端起盆，路过陆飞的身旁，看着他说：“麻烦您帮我看个店，我去卫生间洗个抹布。”
“好，我帮你看着。”陆飞也看着梁盈盈。
两个人的眼神极为短暂地黏糊了一会儿，梁盈盈便端着盆离开了。
梁盈盈离店不多久，施琳娜火急火燎地走入店中。
施琳娜当然看见陆飞了，但她当他是普通的客人，所以并没搭理他。
“盈盈！”施琳娜一路奔进办公室。
“盈盈！”施琳娜又从办公室奔回店面前厅。
“梁盈盈去卫生间了。”陆飞对着镜子里的施琳娜说。
“哦！好的！”施琳娜立即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盈盈！快回来！我妈来了！已经下飞机了！可能快到了都！喵哩个咪的！要不是我有内线！差点儿就被抓个现形了！快点儿快点儿快点儿！”施琳娜结束通话后，一动不动地站在店面前厅，脚尖儿“啪啪啪”的焦躁地点在地面上。紧接着她大眼珠子陡然一转，就转到了陆飞的身上！
施琳娜突然支棱起笑脸，走向陆飞。
“你要买这顶红色的假发？”施琳娜对着镜子里的陆飞问。
“有这个打算。”陆飞说。“想先了解一下价格。”
“你就坐在这儿不要动。”施琳娜按着陆飞的肩膀。“等会儿我让你动了，你再动。我给你打五折。”
“两折。”陆飞对着镜子比了个“V”。
“四折。”施琳娜说。
“两折。”陆飞继续比“V”，而且十分笃定。
“三点五折啦！已经亏本儿啦！”施琳娜说。
“算了。”陆飞站起来。“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想买。走了。”
“等等等等！”施琳娜用双手拽住陆飞的胳膊。“两折就两折！回去坐好！赶紧回去坐好！”
两个人正在拉扯间，梁盈盈端着盆返回。
“交钱了嘛？不打招呼就走？！”梁盈盈看向陆飞。
“两折卖给我。现在交钱。”陆飞拿出手机。
“两折？！”梁盈盈震惊得无以复加。
“是这样的，盈盈。”施琳娜温柔婉约地凑过来。“得麻烦这位小哥继续扮演客户。等我妈……”
梁盈盈抽着嘴角打断道：“你认识他嘛？”
“不认识啊！”施琳娜说。
梁盈盈眉毛一挑，问：“那为什么把折扣打得这么狠？！”
“因为……”，施琳娜眼珠子一转，“你不在店里的时候，他在店里，说明他是你信得过的人呐！”
“逻辑非常闭环！”梁盈盈咂巴嘴。
“那当然！”施琳娜得意一笑。
“他是咱们的房东！”梁盈盈指着陆飞。
“房东？”施琳娜大眼珠子又是一转。“是我们住的那套，还是店里这套？”
“住的那套。”梁盈盈说。
“计划有变！”施琳娜一个一百八十度转向陆飞。“你来扮演我的男朋友！这顶头发我免费送给你！”
“等等！先别……”，梁盈盈要去拦。
“等不了了！十万火急！”施琳娜打断道。
“我有一个问题。”陆飞看向梁盈盈。
“我也有一个问题。”梁盈盈看向施琳娜。
“你先说！”施琳娜看向陆飞。
“请问！你学心理学，是不是为了治疗她？”陆飞看向梁盈盈，手指指向施琳娜。
“你学心理学？！”施琳娜好奇地看向梁盈盈。
“肯定不是。”梁盈盈严肃地看向陆飞。旋即，她又看向施琳娜，说：“我最近突发的兴趣，有空再唠。”
“好！”施琳娜把头从梁盈盈扭向陆飞。“你做我的男朋友！”
“可以。”陆飞点头。
“可以？”梁盈盈看向陆飞。
“临时男友。不能免费。”陆飞看向施琳娜。
“报个价。”施琳娜看向陆飞。
“这顶假发免费送给我。”陆飞指着自己的红色头顶，特意强调“免费”二字。
“没问题！”施琳娜一口答应下来。
“有问题！”梁盈盈说。
“别听她的！我说得算！”施琳娜看着陆飞说。
“最低两折。不能是零。”梁盈盈说。
“两折也行。在哪儿付款？”陆飞说着拿出手机。
“我说免费就免费！”施琳娜说。
“两折，我的意思其实是20% discount。用咱们中文说其实是八折。”梁盈盈说。
“出尔反尔，奸商。”陆飞说。
“出门右拐，好走不送。”梁盈盈说。
“你不能走！”施琳娜一把薅住陆飞的胳膊。“我是这儿的大股东、实控人！我说送你就送你！拿着！留下！”然后施琳娜又看向梁盈盈，说：“咱们就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啦！我妈分分钟就出现！我俩还得对台词呢！”
陆飞说：“我的生日是七月二十三。狮子座。MBTI十六人格测试结果是INTJ建筑师。目前工作是西郊康复中心的营养科实习医生。”
“哇！你是医生啊！”施琳娜满眼星星看向陆飞。
“事已至此，我只说一句。他刚失恋。”梁盈盈指着陆飞看向施琳娜。
“我也刚失恋！这说明咱俩有缘份呐！”施琳娜看着陆飞，满眼亮星星。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主要是为了免费获得这顶假发。”陆飞看向施琳娜。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梁盈盈翻了一个白眼儿，皮笑肉不笑。
“行！就这么定了！”施琳娜伸手拍了一下陆飞的肩头，紧接着随手一抓。“哎哟，好结实啊！”
“是嘛？！”梁盈盈也立即伸出手，抓上陆飞的另一个肩头。“是哈！手感是不错！”
等梁盈盈抓了两下，陆飞忽然“噌”地向后一撤，说：“本次合作不包含这个项目。”
“明白！”施琳娜向陆飞跨出一步，薅住他的胳膊。“走！对台词！”
说着话，施琳娜就将陆飞往办公室的方向拽。
梁盈盈转过身，没有看向他俩。
陆飞扭过头，看向梁盈盈，问施琳娜：“就我们俩嘛？”
“对，就你们俩！”梁盈盈背对着他们说。“从时间线上倒推，你们应该刚认识。我知道太多的话，容易露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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