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父皇,你输了......”
仓冶神志尚未全明,便听到了轩辕琼嗓的声音,音低沉,凄笑空荡荡回碰撞在石壁之上。但他此刻半点顾不上旁人,方才幻境当中的那一幕让他心惊胆寒,奋力睁开双眼,凝了微弱的灵力,勉强化作人形。
玄白静静躺在他身侧,腹部插着一柄剑,血液染红了白袍,面上却没有半点血色。
“哥哥!”仓冶慌张将人扶起,抓了手腕探了过去,堪堪还有一丝脉息。
仓冶喜极,红了眼眶,将那长剑拔出,为玄白渡入灵力疗伤。
或许是他灵力太过微弱,或许是如今玄白没了灵根,没有灵力与自己术法相抗,仓冶灵流游走于他经脉之时,异常顺畅,只是他在幻境当中受了众创,经脉受损严重。
仓冶一点点修复着,不顾嘴角渗出的鲜血。
余光却时时刻刻提防着随时可能醒来的众人。
轩辕易躺在他们身旁,他的佩剑只剩下了剑鞘,此刻还未醒来,很明显,在他们被拉入幻境之后,轩辕易进来偷袭的时候亦被拉入了幻境,仓冶无意识地加重了手掌的力道,意识到手中握着的事玄白手腕之后才猛然放松。
初墨此刻在她娘亲身边昏睡,其余众人,包括那些以念力著称的情魅,以及轩辕易的亲兵,尽数倒在了这石室入口处,显然他们一进入木灵控制的范围,便被拉入了幻境。
原先那喧嚣的红色木灵,都已不见了踪影,此间只有轩辕琼与仓冶是清醒的,但轩辕琼状态有些不对,仿佛下一刻便会消散,穹顶也已开始掉落灰尘。
玄白的伤远比他探查到的严重,仓冶引着微弱的灵力勉强将经脉修复了一二分,却发现他的神魂损伤更为严重,应是那血煞之术的缘故,不禁皱了眉头。
“他为了你,放弃了几百年的坚守,将你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你该高兴才是。”
说话的是轩辕琼,仓冶的灵力已近干涸,将将维持的人形,把玄白安顿到身侧,抬眸看向了轩辕琼,放弃了坚守是何意?
“你可知父皇为何非要杀他不可?”
仓冶看着躺在地上的轩辕易,捏紧了拳头,此人杀人何时要过理由?
“父辈之间的恩怨,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唯一一个敢不将仙门正道放在眼里,甚至斜睨皇权,敢弑君的人,”
轩辕琼悠悠说道:
“人人都道,轩辕氏爱民如子,人族繁荣昌盛,蒸蒸日上,海晏河清,他却冒天下之大不韪,说父皇背信弃义,屠戮百姓,父皇如何会留他?“
仓冶冷哼一声,不屑于替玄白解释,自打他认识哥哥起,哥哥就没有做过错事,有时候他甚至在想,上一世哥哥将他锁入碎魂棺,必然也是由于不得已的理由。
轩辕琼将抚着初墨的脸颊,让她靠在自己膝盖上,道:“可是,你若是知道我父皇做了什么事情,你也会想杀了他,我也想杀了他,可是他是我的父亲,生身之人,我不能。”
仓冶闻言惊愕不已。
轩辕琼自嘲一笑:“不仅不能,我还要替他收拾烂摊子!”
仓冶心中静静听她叙述着成年旧事:
“父皇天资不佳,修不出灵根,也难以延长寿命,于是他便去夺取别人的,你可知,青穂一族因何灭绝?不是因为他们短命,也不是因为他们族群稀少,而是因为他们怀璧其罪,
但许是天意弄人,许是因为强取豪夺,没有一个人的灵根可以与父皇□□融合,于是,百年之内,青穂便灭绝了。书泽是最后的青穗族人,父皇要我去哄骗他乖乖献出灵根,可我爱上了他,跟着他见识到了宫墙之外的世界,知晓了人间大义,还与他有了墨儿,
我求父皇放过书泽,可他却将我的乳母和婢女都杀了,若是我不听话,他便要杀了书泽,杀了我腹中还未成型的孩子。”
轩辕琼说着,双手发抖,眼泪大颗滚落:“她死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不是我的乳母,而是我的亲生母亲,被他毒哑的母亲!”
“他要掌控着一切,我偏不如他的意,”轩辕琼的双脚已经开始变得透明,她却丝毫不在意:“我随意找了一名戏子,与她换了容颜,以皇权施压,要书泽停妻再娶,入赘龙门,果然如我所料,书泽宁死不肯,于是我便‘杀了自己’。
见‘我’死在他怀中,书泽痛不欲生,恨透了轩辕氏,我以为他自此离去,便再不可能自愿献出灵根,不能遂父皇的意,且他因修炼早已脱了只能活到三十岁的命运,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可他却挥刀自刎,与‘我’定了黄泉之约......”
仓冶叹了口气,逼死了自己的爱人,她定然也心碎欲亡吧。
“可,可我有了墨儿......那以后,他却没有再追究,我以为他良心发现,要放过墨儿了,可是有次太医诊过脉之后,他脸色大变,原来是因为我腹中的胎儿并没有同他父亲一样有先天灵根。”
轩辕琼愤愤地道:“自那以后,我的餐食里便有了慢性的毒药,墨儿生下来之后我才知晓真相,”
轩辕琼收了情绪,看向了玄白:“但尚未晚矣,玄公子帮我在东海挖了玉髓,保了墨儿的性命......”
仓冶知晓轩辕易并非什么明君,却不料他于亲人尚且如此残忍:“那你又是如何到了此处?”既然已经选了死亡,为何不去冥河赴约呢?
轩辕琼只剩下了半个身子:“我安顿好墨儿,自是想去找书泽的,可是......”轩辕琼环视了一周石室,继续道:“没有灵根,他总还要找到别的替代物,普通的瓜果可果腹,而木族之人凝出的果实,可延寿,这里的木灵,都是几百年间被他杀害的,有的是木族进贡的女子,有的是掳来的平民,入不了轮回,逐渐生了怨气,此地又是皇陵,滋阴之地,木灵全部变成了凶灵,便是那尸骸,也沾染了阴气,成了凶物,日日作祟,杀人无数。”
轩辕琼冷笑一声,声音微弱:“我那可怜的母亲本来也该是此处木灵当中的一员,因为有了我,得以保存性命,她是木族,所以我天生与木族相亲,皇族贵女,用来镇压木灵邪祟最合适不过。他本要将我嫁去木族的,可出嫁那日皇陵出了事,我以鲜血为祭,将一切都还给了他!可魂魄也永远留在了这里......
“我与书泽游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比起与他相会,他自然更希望我的死能有些价值。于是,我的魂魄在此处日夜净化着木灵,但是太多了,这地底下的大阵封印着的才是最凶的,上面这些,不过是近些年刚送来的新木灵......”轩辕琼转身看向了初墨,
“总算,他还念着一点父女情谊,没有伤害墨儿。”轩辕琼已然只剩下了半个肩膀,继续道:“我离开后,此地的封印便会解开,请你帮帮忙,带墨儿离开这。”
仓冶此刻终于明白,她的执念本质是爱而已,只是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爱的未免太苦,即便在幻境当中次次经历,她还是做了跟当初一样的选择。轩辕易自然对她曾经的经历熟稔于心,但他永远不可能理解她,所以永远无法完全掌控幻境,点点头道:“只要我活着,便一定带她离开。”
又看了眼玄白,问道:“那你方才所言放弃坚守是指什么?轩辕易拿我要挟他?”
[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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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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