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

杜衡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粽子,铁公鸡竟然舍得拔毛,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田桂芝起身道:“大哥来了,坐吧。”

虽然不和,到底保持着表面的和气,田顺才坐下来,将粽子一搁,从桌上拿了个粽子就剥开来吃,见竟然是肉的,高兴的合不拢嘴,几口就吃完了,又拿一个剥开,这回是大枣的,他吃着没趣儿,吃完了挑挑拣拣又拿了一个。

杜若瞧得着急,肉粽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别一会儿都让他吃完了,过去快速将粽子一收:“我去倒茶来。”

杜衡暗暗发笑,这丫头也是越来越精了。

“你来做什么?”杜衡道,“总不会专程来送粽子吧。”

田顺才吃粽子差点噎住,正好杜若倒了茶来,他拿起来一口喝尽,抹了抹嘴道:“这不过节吗,来看看你们。”

杜衡冷哼:“咱们可没有这样的交情,有什么事快说。”

好端端过端午吃粽子,来这么个碍眼的,杜衡一点儿都不想和他浪费时间。

田顺才面子有些挂不住,又不好发作,赔了笑脸道:“也没什么事,就是你青弟也该说亲了,这阵子相看了几家,青儿他眼光高,好不容易才定下来,就是那边狮子大开口,要十五两的聘礼,你说说,这不讹人么,咱家哪有那么多钱……”

边说边看杜衡脸色越来越黑,他咽口唾沫,转而对田桂芝道:“谁不知道咱们阿衡有本事,医术好又能干,前儿就借了刘家小子十两银子呢。你看,咱们可是亲戚,打断骨头都连着筋,这次青儿娶媳妇,也是咱们老田家的大事,你看能不能借些来……”

不懂他说完杜衡便道:“没钱,借不了。”

田顺才扯扯嘴角笑道:“这话说的,我可听说了,你去给文老爷医病,他可是给了你五十两银子呢,哪能没钱?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扯谎就没意思了。”

杜衡冷笑:“原来是打听好了才来的,文老爷给我多少那是我的事,怎么,有钱就得借人?那官府银库里还有钱呢,你怎么不借去?”

田顺才脸色白了又红,忍下怒气,对田桂芝道:“妹子,青儿好歹是你亲侄子,你就真不管了?不过是问你们借的,又不是不还,何苦来的,说这话糟践人。”

田桂芝知道杜衡的脾气,说不借就不会借,只得道:“咱家的钱都是阿衡赚的,借不借得由他,我做不了主。”

田顺才翻了个白眼:“你是他老子娘,哪有做不了主的,你让他借,他敢说个不字?”

见他又要胡搅蛮缠,田桂芝也不想继续和他掰扯了,“我没法子,跟我说也没用。”

她不答应,杜衡就更别提了,田顺才见此番目的落空,也不压着了,气道:“你如今真是本事大了,一点不把你亲大哥放在眼里。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的日子,你能嫁给杜仲?那时候看中杜仲的姑娘哥儿多了去了,要不是我有些手段,你下辈子你都别想。”

杜衡听得恼怒正要开口,田桂芝已站起来骂道:“我求着你了吗?你到现在还拿出来说,你这是扎我的心窝子!要是能重来一次,我就是一头碰死了也不会嫁给他!要不是你,他也不会……是你害了他,就是你害死了他!”

她气极了,抓着田顺才脖子就掐,把田顺才吓得赶忙挣脱,这婆娘真是疯了。

“拿着你的东西滚,别逼我揍你。”

杜仲是田桂芝的底线,也是杜衡的软肋,田顺才三番两次拿这事来说,逼得田桂芝都忍耐不住,彻底撕破了脸。

往常受了委屈,她都是自个儿闷着难过流泪,内耗于心,近来倒是外放许多,把郁结发泄出来,心气儿都顺了许多,看到她这样,杜衡也觉欣慰。

田顺才拿回提来的粽子就跑,生怕晚一刻杜衡的拳头就到自己脸上了。田桂芝平复了心绪,倒未像先前那样哭泣自艾,剥了个粽子重重咬了一口。

杜衡道:“别管他,咱们吃咱们的。”

“对,接着吃。”田桂芝拉舒佑和杜若坐下,又去屋里拿了瓜子糕点出来,好好吃个够。

舒佑和杜若见田桂芝恢复过来,也松了口气,继续说说笑笑活跃气氛,狗仔也跑过来转圈摇尾巴讨好,又得了一个肉粽子吃。

“娘,若能重来一次,你当真不嫁给爹吗?”吃饱喝足,舒佑和杜若收拾碗筷,杜衡和田桂芝坐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田桂芝叹了口气,看着地上树影随风摇晃,就在眼前,却无法触摸,“你爹是有大志向的人,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被困在这里,遭了那样的难……是我对不起他……”

杜衡一直都知道田桂芝心中郁结所在,慢慢握住她的手道:“可你要是不嫁,这会哪有我和阿若呢?我知道,你常以为爹是被逼的没法子才娶了你,可我看得出来,爹对你是有真情实意在的。我记得小时候,你得了风寒,爹半夜了还进山采药,一晚上都没合眼。你烧迷糊了抓着爹的手不放,爹就守在你床边照顾了三天三夜,手都给拽出红印子了。”

田桂芝眼泪涌了出来,胡乱拿衣袖抹了一把,转过脸去哽咽道:“我知道,你爹他是个好人,就算他不喜欢我,他也对我很好,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是我配不上他,是我害了他……”

杜衡揽住母亲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任眼泪流淌:“娘,这世间的缘分和因果都是注定的,你和爹的相遇就是命中注定,没有对错,更没有配不配得上。我打小看着过来的,爹和你在一起从未有过勉强自苦,在外他济世救人遍寻百草,对内他妻儿俱全相敬如宾,你可曾见过他唉声叹气,想要离开?”

他如哄孩子般拍了拍田桂芝的背,柔声道:“其实都是你想多了,害了爹的不是你,是吴道善和吴金宝,眼下他们都已经遭了报应,吴道善活不了多久了,吴金宝秋后便要问斩,足可告慰爹在天之灵。可爹要是知道你多年来时时自责苦痛,还说宁愿碰死也不嫁给他的话,心里不知得有多难过了。”

田桂芝良久不语,只将眼泪都浸在杜衡衣襟上,仿佛要哭尽了心中悲苦,末了狠狠吸了吸鼻子,道:“吴金宝砍头的时候,带娘去看看。”

杜衡微微一笑:“好。”

舒佑在屋里听到了他们的话,心中也是难过。玄卿说过,这世间的缘分很浅,从未有能够长长久久的,逝者已去烟消云散,反而是活着的陷在痛苦中无法消弥,究竟是谁更苦一些呢?

他看着杜衡,比往常任何一次都看得认真仔细,暗暗下了决心,他不要和杜衡分开,无论是时间还是生死,他都要一直和他在一起。

耳边听得抽气声,舒佑转头看到杜若脸上落了两行泪,咬着唇又不让自己哭出声,急得想要安慰,又不知说什么好。

杜若虽时常看着没心没肺,但事儿都知道,那段最艰难的日子,爹不能回家,母亲整日啼哭,大哥愁眉不展,她虽然担心害怕,却没有哭,反而逼自己笑,逗母亲和大哥开心。她知道要是自己也哭个不停,他们就更难过了。

这个端午到底是没过好,但有时候哭一场也没什么不好,总比闷在心里得好,午后一家子去给杜仲祭扫,田桂芝面上多了释然,也没有再哭了。

杜衡将一杯酒洒在坟前,和舒佑并肩磕了三个头。和风无痕,青山不语,杜仲静静留在这里,却像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一家子回来,却看到屋前站了个华服妇人,边上还搁着两只大雁和布匹点心,田桂芝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杜若面色一紧,忙往田桂芝身后躲,心道烦人,又有来说亲的了。

“可算是回来了,叫我好等。”妇人看到他们就笑盈盈走过来,理了理衣裳,道,“今儿冒昧登门,乃闻贵府有女贤良,特来提亲,愿结百年之好。”

杜衡听得一乐,这位媒婆子倒有几分本事,说话文绉绉的,也不知是哪家请来的,要不少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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