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话!”一鸣道:“我们仙界之王已不复存在,如今,仙界与神界为一家,天宫之中,神界太子正在寻伴读,你与他年岁相当,可愿意前往?”
“侄儿自然愿意。”坚志道。
一鸣拍拍坚志的肩头,道:“哲儿,我许久没有这么称呼过你了,睿哲。今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伯伯只能陪你到这儿了。莫要辜负你父母给你更改的名字。坚志,是为坚持自我,不屈不挠。”
告别一鸣伯伯,坚志依照方才伯伯所布局,妥善安顿好弟弟妹妹们,众人虽不舍彼此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离别前,红着眼眶紧紧相拥。随后,坚志不分昼夜赶回长吟宫去。
坚志抵达长吟宫时,已是深夜,透过朦胧的夜色,发现眼前的家,即熟悉,又陌生。
年幼的侍从,从未见过坚志,识不得深夜而来者是谁,年长些的,难以置信的揉去眼睛中的睡衣,认出坚志的身影,惊呼:“大公子,是大公子回来了?”
见旁人各个面面相觑,满脸迷茫。年长的侍从急忙解释道:“是咱们脉主的亲哥哥,睿哲大公子,他回来了。”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眼前人便是传闻中一直在外的大公子睿哲。
有人激动落泪,拉住坚志胳膊道:“公子,您可回来了,您还记得我吗?”
“公子,我能活过来,能再见到公子,还要感念先脉主之恩。”
“公子。”众人说到激动处,倒头要跪,坚志连忙阻止。
“快快快,将公子的住处燃起灯,再叫厨房做些公子爱吃的。夜深了,公子赶了许久路,定累了,快回房好好歇息一下。”有人道。
“不用麻烦。夜深了,大家都歇下了,莫将大家嚷醒。”坚志道。
“那怎么行?大公子回来了,我们心里高兴。必得叫大公子,吃好,歇好。公子在外这么多年,还不知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如今回家了,太好了!太好了!要是先脉主还在……”气氛伤感起来,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睿璟还好吗?”坚志道。
“好!大公子放心,脉主很好,还是绮梦在照顾她。”
“那就好,我去瞧瞧她。”坚志道。
“大公子,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夜深了,大家不用管我,快去歇下吧!莫将姨母吵醒。”坚志道。
这番回话,叫众人沉默下来,虽不愿接受,但却心内明了,大公子这趟,不会久留。
孤身穿过花园,坚志看向那面空白的墙,那里原本是爬着蔷薇花的藤蔓,小时候,他听父亲讲起过,在那面墙下,爹爹和娘亲初次相遇的故事。而今,那面墙还在,却已没了那一墙的花儿。
这一路上,坚志无不在念着妹妹,爹娘已经不在了,妹妹可否会思念他这个哥哥?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妹妹时,妹妹才出生没多久,他是那么喜欢妹妹,离别前,他曾抱着妹妹,同妹妹说:“我是哥哥,要记得我是你的哥哥,要记得哥哥啊!”
随着离妹妹越来越近,他更是忍不住想,妹妹见到他会如何?会大哭着诉说对哥哥的思念?还是会懵懂的叫着哥哥,因不熟悉而不敢靠近?再或者,妹妹可会怪他?怪他在爹娘逝世后没有赶回来,怪他这么些年都不曾出现?妹妹可会同他诉说委屈?可会拉着他讲述这些年的快乐悲伤?
坚志心中非常迫切的想要见到妹妹,无论妹妹是会责怪他,还是会拥抱他,他都想要见到妹妹,想要对已经有记忆,已经能够开口唤哥哥的妹妹说:“我是哥哥,要记得我是你的哥哥,要记得哥哥啊!”
可奇怪的是,当他站到妹妹门外时,却不敢再上前,想要敲门的手举在那里,方才心头涌出的千言万语也猛然消散。他的脑子空了,他甚至有些害怕,他紧张的站在那里,舍不得离去,却又不敢发出声音。便只好呆呆的站在那里。
坚志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罚站在屋外。
“谁?谁在那里?”一道声音,既压低了声音,怕吵醒屋内熟睡的睿璟,却又带着几分严厉,责怪着那个陌生的身影。
“是哪个?这大半夜的,站到小脉主门前作甚?”说话那人加快脚步,从廊那头,走了过来。
坚志抬头,欣喜道:“梦姑姑!是我!”
绮梦上下打量着坚志,将双眼眯起,细细看着坚志的脸,喜极而泣,道:“咱们长吟宫的公子回来了。”
“梦姑姑。”坚志道。
“哎!公子还记的我呐,真好!”绮梦忍不住捧住坚志的脸,细细的看着,又退后两步,仔细瞧着眼前的大孩子。
坚志心想,若娘还在,见到他,应当也会落着泪,捧着他的脸,细细看他的容貌,再这般小心的查看,他可是瘦了?可是在外受了委屈,可有吃苦头?
“姑姑,我怎会不记得你,我自小,你就陪在我身边,后来,瑞璟出生,你便一直照顾着璟儿。”坚志道。
“大孩子了!”绮梦感慨:“真是大孩子了!当年你离开那会儿,个头还没我高,如今,都比我高出这么多了。一看就是脉主的孩儿。要是脉主见到公子如今的模样,不知该多高兴啊!”
此话一出,叫二人都眼含热泪。
屋内的呜呜声打断了门外人的谈话,绮梦小心的推开门,带着坚志进到屋内,来不及点灯,便走到睿璟床边,睿璟似是做梦了,像是在梦中受了什么委屈,呜呜哭着,一声声喊着娘。
绮梦心疼极了,她凑近哭泣的孩子,轻轻拍打着,嘴里念着:“小脉主不怕,你娘亲在的,你娘亲一直在的。”
直到睿璟进入安稳的睡梦中,绮梦才松开手,摸了摸睿璟的额头,帮她盖好被子,重新将帐子理好,而后,轻手轻脚走到桌边,燃起了桌上的一盏小灯。
微弱的灯光亮起,绮梦端起烛火,再次端详着坚志,道:“许久未见到了,公子的模样,和记忆里不一样了。我要好好看看,记在心里,再做梦见到公子时,好能见到如今的公子。”
坚志任由绮梦看着,道:“姑姑,我方才本想问你,怎这个时辰还未休息。”坚志望了望熟睡的睿璟,道:“现在也知道为何了。璟儿她总是这样吗?”
“小脉主最近总会如此,大抵是想脉主了,睡梦里,会哭喊着叫娘亲。”绮梦道。
“我记得,我离开没多久,爹娘便为了灌湘山牺牲了。妹妹那时,尚不会开口说话,怎会记得娘亲?”坚志道。
绮梦伤心道:“小脉主记不得脉主的模样,但女娲庙里有脉主的雕像,再有,她瞧见别的孩儿有娘亲疼爱,有娘亲护着,她心里难过。”
“难过?璟儿为何会难过?是受了委屈?”坚志道。
“委屈不曾受过。”绮梦道:“脉主虽年幼,但也是一脉之主,不会受委屈的。”
“那璟儿为何会这样?”坚志问。
绮梦道:“公子,你看小脉主,她现在的年纪,比你当年离开长吟宫时,还要小。她还是个孩子,孩子家,并非受了委屈才会想娘,孩子家,哪个会不想娘?眼看的,旁的孩子有娘亲,而她想娘了,只能到女娲庙去,朝着脉主的石像喊娘,那石像怎会应她?”
坚志双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悄悄将泪拭去,故作坚强道:“璟儿受委屈了,姑姑,璟儿没了爹娘,还有我呢!她还有哥哥在。”
“公子想哭便哭吧!在我面前,就被拘着了。”绮梦道。
坚志移开双手,任由眼泪淌出:“姑姑,你同我说,这些年,姨母待璟儿好吗?”
绮梦道:“好是好!只是再好,也比不过自己的孩儿。”
“那是。”坚志道:“我当时虽年幼,却还记得,姨母对启明弟弟的疼爱。如今,启明弟弟逝世,独留启航弟弟,能想见,姨母会多么宝贝,多么疼爱。只是不知,启航弟弟可有住在长吟宫中,他与璟儿关系可好?他母亲那般疼爱他,他可被娇惯坏了?会不会惹璟儿难过?”
“公子放心,启航小公子虽随夫人一起,住在长吟宫中,他也确实被夫人万分疼爱着。但启航小公子并未被娇惯,他脾气性格都很好,甚至可以说,夫人在各方面都将他教的很好。小公子对待小脉主也很好,虽然他没有比小脉主年长多少,却颇有哥哥风范,对小脉主疼爱有礼,还会悉心教导。”绮梦道。
“那就好!那就好!”坚志口中这般说着,心中却自责起来,他这个亲生哥哥,竟不能守在妹妹身边。
“夫人和启航小公子都很好。但这不能弥补小脉主对爹娘,对哥哥的思念。小脉主心中,是很盼着你回来的。”绮梦道。
“这样,我也放心了。”坚志道。
“公子,你说这话!难不成你还要离开?”绮梦问。
坚志道:“我也不愿,但我必须得离开,璟儿还小,我留在这儿,会叫长吟宫生出纷争。等璟儿长大了,能独当一面,成为真正的脉主了。到时,我就会回来,到时候,就再也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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