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唤她少主,也是他第一次失了礼数情难自控。却叫她一点也不讨厌,心里像打翻了一罐蜜,整个心房都是一片甜滋滋的欢喜。
冰天雪地里,有些冰凉的手指被少年温柔的唇裹住轻轻吻了一下。心里一颤的她来不及反应,已经有一只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卓里的唇一改方才吻手的温柔,霸道地亲了上来。
圣洁的雪山之下,男子身上好闻的气息和唇间的热浪让她觉得晕眩又幸福,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起来。
此地明明是寒风凛冽的雪域之境,却像有千树万树的桃花开在了他们的周围,她不怕,她从来都是甘心情愿地沉沦。
一直到青丘入夜的万盏灯火都亮了起来,涂山醉影才一蹦一跳地走到了含真殿门口。
“醉影,你站住!”
族长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满面春光的人停下了脚步,压了压嘴角才转过身去。
“父君,怎么了?”
她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安静得连几片叶子落地都听得真切的含真殿外,父女俩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族长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你救回来的江琯药铺出了事,如今人已经在大牢里了。我早跟你说过,气焰太盛会让你想护着的人受牵连。。。”
扭头疾奔下山的人没有望见,父君站在石阶之上的那双眼里盛满的担忧,他在原地呆立了许久,才转身走回了含真殿。
地牢里的江琯,身上已经布满了鞭痕,听见少主的声音,才勉强半睁开肿胀的眼皮。看了她一眼后,又把眼睛闭上了。
一间小小的药铺,早上被官兵以伤人性命为由带走了掌柜。
下午就传出有人喝药铺的冬安茶喝得丧了命。到了晚上,掌柜已经被打得只剩下半口气,若自己晚来个一时半刻,只怕明日药铺老板畏罪自戕的公文就要贴上县府门口。
江琯的姐姐和外甥,在一身杀气的青丘少主力保之下,被提前放了出来。派两个人护送母女三人回家后,她在大牢门口见到了探头张望的卓里。
“丧命的人家是镇上的老吴家,说是两个下人买了药铺的冬安茶回去。喝了茶以后上吐下泻不过两日,就一命呜呼了。
我知道出事了以后马上就赶去了药铺,里面有官兵把守。我翻进去偷了一点被他们打了封条的冬安茶。
这里面的几味药材都是江琯熏蒸过的,有她惯用的苏子叶香,颜色也深。可你看这大黄和大麻仁,颜色浅白不说,瞧着也古怪。
再有,老吴家的二小子,今日下午去营里拿了封赏,做了小队长。。。”
卓里的声音随着身边人越来越黑的脸色也渐渐低了下去,做得这样明,哪里有要避嫌的意思,生怕她不知道是谁动的手才对。
赶到老吴家抓了二小子去军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边在帐中脱了上衣准备沐浴歇息的涂山音尘。看见胞姐提了一个人直愣愣地冲了进来,慌乱的把擦澡的巾子披在了身上,抱住胸畏畏缩缩地站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少主,你不来我明日也会偷偷把江琯送回去,寻个死囚替她的。。。我若是不捉了她打一顿,难平家父之怨啊。”
这位胞弟招得倒是快,松开手里提着的人,她顺势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碗就喝了起来,望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新任大将军,厉声发问道:
“往茶里加毒酒泡过的泻药,也是你这个兵鲁子的主意?我倒不知道你有这样巧的心思!”
被吓得一头汗的新任大将军沉吟了半晌。心知瞒不住了,干脆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这主意是父亲新娶得小娘出的主意,这小娘原是府上的舞姬,不知怎地就把父亲给迷住了。
老吴家正是她的娘家,此事对她来说一箭双雕,既为弟弟讨了个军衔,又为主君出了口恶气。他新过门的妾室如今被父亲拘在府里,他也不得不从,但万万不敢真的杀了胞姐的人,替罪的死囚一早就备好了。
若不是下午吴小娘亲自来牢里监督行刑,江琯的皮肉之苦也可少受些。他原是不打算下那样的重手,但鞭子力道上用了技巧,看着虽然吓人,回去将养几日也就好了。
这位胞弟倒是好巧的心思,两头不得罪,还能叫两边都记着他的好。原被握在手里的茶碗此刻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望着衣衫不整的涂山音尘低声道:
“没了药铺,你叫江家日后如何在镇上过活?靠你和我每月接济,还是躲在暗处永不见光?
就为了要给我下马威,便生生白填了两条人命进去坐实了这桩硬扣的罪名,我涂山氏,这些心狠手辣的把戏全拿来招呼自己人了?”
冷笑在她漾开来,先是静默,而后笑得愈来愈大声。阵前杀敌的时候,这群人畏首畏尾导致战事胶着拖延数月。杀起族人掀起内斗时,却手段狠辣毫不留情。这就是青丘的将军,这人居然还是涂山氏的长老。
丢下那个瑟瑟发抖的胞弟,在冷冽的秋风里,气冲冲的少主手持长剑冲进了戒备森严的将军府。等娇弱的吴小娘被拉下床,沉香木的大床被长剑划出一道长痕。涂山族长才终于赶到府里,拦住了手持长剑与二舅父对峙的女儿。
“人是你儿子的人,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将军府的种。口口声声看不上青丘氏,又让一个心如蛇蝎的舞姬爬上你的床。
还自称亲族长老?你算哪门子的长老?我看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狗彘!”
剩下的话没来得及骂完,她就被迫在父君的威视里噤声了。蜷在地上抖得像一枯叶的舞姬,紧紧地偎在了将军的脚边。
原本气焰嚣张的老将军在一堆证据前,也尴尬地低下了头,伸手接过了侍从递来的外袍披衣坐下。
陷害平民,滥杀无辜,这两条罪说出去哪一条,他以后在青丘都再无抬头做人的可能。
主动权回到了少主的手里,看着眼前任凭处置的二舅和那个嘤嘤哭泣的舞姬。戏謔的笑容又挂上了她的嘴角。
“明日的公文,自然是要还江琯一个清白的。至于二舅,定然是受了奸人的蛊惑,才会失了理智。我断然不会责怪二舅和音尘的。”
对面的老将军惊愕地抬起了头,眼中闪过的一丝惊愕和无措都被说话的人捕捉了去。
而一言不发的涂山族长却无法放松下来,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若是这么个好拿捏打发的主儿,今夜将军府又怎会连主君的床都险些会劈成两半呢?
桌上的茶壶突然被掀开了壶盖,涂山醉影拿出卓里偷来的冬安茶尽数倒了进去,不等地上的舞姬反应过来,她的嘴就被撬开了,就将温热的茶水从壶嘴里直接大口灌进了她的喉咙。
望着锁住自己宠妾,眼神冰冷的外甥,老将军只能闭上眼扭过了头。
“谁出了这冬安茶的主意,谁来喝。公平公正得很,我看着府里上下,以后还有谁敢给舅父出馊主意!今日这舞姬便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既已喝完了,就拖回吴家去吧,别叫秽物弄脏了将军府!”
处理完这一切的少主,这才收起了自己的长剑。皮笑肉不笑地请老将军回屋休息,跟着父母上走出门去。
心知规劝无用的老族长,在马车里唉声叹气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请这位锋芒毕露的女儿稍稍收敛些,莫要将族中亲眷都得罪了个遍。
一直沉默的人却神情凝重地握住了父君的手:
“父君,青丘从此不同了,涂山氏只手遮天的好日子过去了。我既要青丘强大起来,就不怕把这块经年的腐肉挖出来,得罪他们。”
车窗外的天露出来一丝微微的光亮,车内的青丘少主握住了腰间的长剑,锐利地目光紧紧地盯着远处那才刚露头的太阳,眼睛里都是被希望点亮的星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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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雪山定情,青丘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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