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缀月第二·2

到了深夜,缀月收拾好床铺,让拾春换上亵衣,便抱着他上榻。亲密的姿势让拾春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起从前睡在鸡窝的时候,早晨醒来常常见到的邻家出门打柴的兄妹。年长的哥哥温柔体贴,妹妹和自己一般大,总是露出太阳似的笑脸。

或许那时候自己就很羡慕吧。

他也想有温暖的家人,想要谁亲昵地唤自己的名字。想要得到无需理由的爱,即使犯了错也不会被责打和辱骂。

不是家人也无所谓。为了被认可,为了让别人看到自己,为了争取哪怕一分一毫的善意,他都愿意付出代价。他想要谁夸赞自己“你做得好”,想要谁抱抱自己,就像哄小婴儿一样地对自己说话或者笑。

他想要谁来证明自己所受的苦难都是值得的,不想从始至终都一无所有。

缀月公子满足他这样的幻想。他的可笑的奢望里夹杂着三分自作多情,可是他仍然将缀月与臆想中的哥哥重合。公子就像燕子,无需多做什么,就让人相信春天到来。

“怎么了?我抱着你,你却在发抖。”

缀月轻轻摇摇拾春的肩膀,背对着他的孩子像个受伤的小动物。

“不是的。”

拾春依恋地回头,“我只是觉得好像在做梦。不管是耕烟公子,还是缀月公子,都比我想象得好太多太多了。缀月公子……让我感觉好像有了家人。”

“可以的。”缀月轻轻安抚道,“你可以这样想。因为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所以我们都能够成为彼此的家人……”

无家可归。缀月公子也……

拾春感觉自己隐隐触及了一个秘密,有关缀月身世的秘密。可是他不知道该不该问,缀月的眼神告诉他这是个哀伤的故事。

“时候不早了,我把灯熄咯。”缀月软声说。

“嗯。”

烛火离光,眼前变得昏暗。窗外偶尔传来静谧的虫鸣,缀月翻身的声音窸窸窣窣,只是身上的暖意不曾变化。

安然睡了一夜。次日起来,缀月公子说要带他钓鱼。

一根精致的钓竿。

似乎有一些灵力在里面,虽然没有饵料,但是附近的鱼会游过来。

“不需要操纵鱼竿,只要在鱼上钩的时候拉起来就可以了。”缀月解释道,“因为这是岛主从垂钓仙人那里花大价钱买来的法器,哪怕不是水属性的人也能轻松驾驭。”

“可惜的是,只用鱼竿的话只能钓上来一些普通的鱼。稀有的鱼类只会被水灵修特殊的法力吸引。这也是岛主一直发愁的地方。”

拾春握住鱼竿,试着去钓池塘里的鱼。

鱼上钩很快。

拾春瞅准时机拉钩,因为用力不够,差点被鱼拉到池塘里。

“啊……”缀月扶住他,“看来还是有些吃力呢。”

“我会练习的。”拾春看着溜走的鱼,忍住失望说道,“我会变得更好。”

缀月微微笑了笑。

拾春在池塘边钓了半天的鱼。据说这是云岛上最麻烦的工作,因为并不是想要做就可以不经思考地动手做下去,投下鱼钩和等待鱼接近是两方面的事。

虽然不难,但是会严重拖累效率,所以大家都不爱干。

包括滕修士。

钓竿每天的上限是50次,但是因为谁都腾不出时间,也就很少能用完。

如果拾春的力量再够一点,就能完全负责这件事了。

那时候,也就能顺理成章地留在岛上了吧。

只是听说岛主注重效率,光是做还不行,得做好才能问心无愧。

心满意足地看着鱼篓里的收获品,拾春收起鱼竿,开心地想要带去案板处给缀月切鱼肉。

黑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从篓中叼走了一条大白鱼。

“哎——”

拾春伸手去拦,却在身影停顿的瞬间意识到来者为何。

“烛树?!”拾春激动地喊道。

“嗯哼。”烛树缓缓地吞掉大鱼,半盘起自己的身躯,懒懒地趴着看向拾春,“看来你已经学会钓鱼了。”

“是啊。你怎么出来了?”

“我……嗯。我来晒太阳。”烛树挪动了一下位置,让太阳能更好地覆盖自己凉冰冰的鳞片,又不失几分优雅的姿态,“这个时候是最舒服的。”

“我还担心以后看不到你了。”

“嗯?”烛树抬了抬眼,偶然想到什么,“哦~你已经到缀月的屋子里了,难怪最近没有见你来。”

“是啊。缀月公子是个好人,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报答他。”

拾春在鱼篓旁边蹲了下来。

“总是想着报答也太沉重了。缀月喜欢照顾小辈,只是他的个性而已。即使面对不服他的耕烟,缀月不也很温柔吗?”

“是啊。我记得你说,耕烟公子和缀月公子也曾住在一起过。后来为什么分开了?是因为有谁离开所以腾出了屋子吗?”

现在岛上有三位公子,除了岛主的小筑便有三间屋子。在那之前,云岛上其实是五个人或者更多吗?

“才不是。起初云岛上只有云台小筑和竹屋这两间。缀月之前有一位叫兰风的,是竹屋的主人,那时耕烟还没有来。兰风本来只是岛主暂时请来的人,完成使命之后就离开了。那之后过了很久,耕烟才出现。”

“竟然是这样。那暖幽居也是后来才建的吗?”

“没错。不过那又是一段时间之后的事了。在那之前,竹屋的灵力一直不多,两个人住在一起总有一个要被收到篮子里。”

原来耕烟公子当时想说的是,自己可能会因为把屋子的灵气消耗完而被收到篮子里。

拾春不由想,篮子里会是怎样恐怖的地方?

“所以,是谁……”谁被收进篮子里了?

缀月公子是长辈,应该不是缀月公子吧。

“岛主当时也拿不定,便把两个人叫到一起,问他们这件事。”

岛主竟然会问……还以为他是个行事不容置喙的人。

“然后缀月就代替耕烟被收进篮子里了。”

“什么?”拾春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是不是省略了什么?”

烛树直了直身子,偏头望着拾春,“这可是缀月自己主张的。实际上,岛主确实也很器重耕烟,毕竟他制出的毒虫和药品能供应不少灵力,还能卖出好价钱。当时岛上的技术还不够,缀月很难做出有价值的东西,被收进去也是难免的。”

“这真是……太残酷了。”

难怪公子提起篮子,总是意味深长。

这也更让拾春认识到,云岛上不养闲人这句话的重量,以及岛主是多么注重效益甚至不惜在人员调动上如此大刀阔斧罔顾情面。

哪怕是公子也不能幸免。

“那么,”拾春想起云岛上的另一个人,“虚庭公子呢?”这位公子在岛上好像有着特别的地位,无人敢从言语上冒犯他。

可是到今日,自己还不曾见过虚庭公子的样子。

“虚庭又是更后来的事了。”烛树的余光撇到一个身影,默默地住了口。

滕光又乘着剑回来了。

拾春赶紧抱起鱼篓,生怕被看作偷闲。

好在滕光好像并不太注意这边,收起飞剑就往炼丹炉去了。

“我走了。”拾春说,“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呢?”

“会有机会的。”

它倒是可以多晒几次太阳。

不过,看心情嘛。

拾春照例去喝药,不知是什么原因,药好像比以前更甜了。并不难喝,而且即使没有调温度,灵池也没有那么冷。

这种舒适感的副作用,很快地在半夜体现出来。

这些天心神一直挂在形形色色的活儿上,所以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体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强烈的**了。可是就当他快要忘记这糟糕的体质的时候,生活又给他一记重锤。

梦遗了。

不光如此。

讨厌,好不对劲。像是有细小的生物在身体里钻,每一处肌肤甚至内里都有种烦躁的无法安定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磨蹭,可是轻微的幅度并不能缓解什么。

无端的痒意。

好像什么地方要坏掉了。

他静静地忍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睁开了眼,黑夜中氤氲着淡淡的色彩,头脑一时难以思考。

他的思绪凝滞了许久,大梦未醒似的,凭着一股本能将手指伸向了——

“呜……”

一阵颤抖把他带回现实,指尖的粘腻感和身下的狼狈传递的讯息昭然若揭,他再次无可回避地直视自己的□□。

明明……有好好地念口诀。

还是不行吗?

曾经几乎将他击垮的**再次袭来,拾春甚至比在暖幽居时更加无助。

缀月公子……是“名门正派”的人。他会看不起自己吧?

拾春慢慢转身背对着缀月,努力将自己蜷缩起来。若是现在下床,公子会发现吗?可是躲在这里,身体的反应也是掩饰不了的。

颤抖、喘息、不自觉的摩挲。

他忍不住。

手指更加嚣张地不可控制地即将被名为放纵的鬼神牵引——

“小春。”

缀月的手心轻轻贴住拾春的手背,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

拾春打了一个激灵,咬唇,低首无地自容。

“对不起。”他的声音因羞愧而发抖,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就只是一个劲地道歉,“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好好念冰心诀,可是还是变成这个样子。我、我很放荡吧,缀月公子还不知道,我其实是一个没用的炉鼎,竟然还妄想修炼,我、我……”

不久前缀月公子还承认自己是水修呢。可是他都没想到吧,自己其实比废物更没有救,哪怕能够修复灵根,也会被身体牵绊。

“没关系。”缀月只是附在他的耳边,柔声细语,“不要道歉。不要为你的身体而自卑,也不要为本能的反应而抱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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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梅复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