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玩月假再返校的天开始冷了，树叶开始泛黄，天气有些干燥，时不时有凉风吹过。
不过再冷的风也吹不动这群勤劳的学生。
“看看你们上周考的试！”此时，高二一班的班主任正在教训她的学生，“你们就准备靠许誓许懿的成绩吊着咱班的平均分？年级第一是这么用的？”
被提名的兄弟俩头也不抬地看着试卷上为数不多的错题，听讲台上的老师继续训人。
一节课下来，班主任训了将近20分钟，果然，班主任的实力不容小视。
“我怀疑是张小姐自己不想上课，故意骂咱二十分钟的。”
张小姐就是刚刚训他们的班主任，因为年轻和家境被他们叫作张小姐。
“张小姐家境那么好肯定是出来体验人生的。”
燕铭曲起两指，在许懿桌上叩了两下，“那我们年级第一出来干啥。”燕铭个子跟他差不多，但比许懿要壮一点儿，许懿看着那两跟手指出神。
“年级第一好好学，没有你们吊着，我们就完了。”刘浩坐在倒数第四排的位置，许少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他扭头扒拉开挡住视线的燕铭，趴在倒数三拍的桌子上。。
许懿：“八百个年级第一都不够你们造的。”
刘浩嘿嘿笑了两声：“你们把智商分我点儿估计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你觉得可能吗？”许懿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一上午的课非常乏味无趣，除了讲试卷还是讲试卷，中午好不容易放松会儿，年级第一被张小姐逮了回去。
中午的办公室一般没有人，张小姐一个人坐在空调旁边的椅子上，正在看一本不知道哪位老师从哪位同学那里收来的热血漫画。
张小姐教学八年，性子张扬，能跟学生能打成朋友，整个人活泼开朗，没有一点儿教师的威严。
“你们跟父母闹矛盾了？”张小姐合上漫画书，“怎么闹的？”
许懿无语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八卦。
许誓比较直接，掐头去尾简单概括了一下：“差点儿给亲戚们嘴缝上。
“啊！？说仔细点儿。”张小姐八卦的心写在脸上，堪比八卦小组的四个人。
“前两年亲戚们话多，我把桌掀了，我哥说再有一次把嘴给他们缝上，结果他们真不长记性，上上周给姥爷过生，我和我哥没好意思当着老人家的面闹，忍了一句，结果一个个蹬鼻子上脸，最后我哥拿出针线让我挑的时候都全跑了。”许懿一只手撑着桌子，有点吊儿郎当。
许誓许懿的关系张小姐是知道的，去年她还去家访过，亲眼见过兄弟俩的关系好成什么样。
“许誓哪来的针线？”
“……”
重点是这个吗？！您找我们过来就为了吃个瓜？！
许誓：“出门的时候找家里保姆要的。”
“亲戚们就是话多，当年他们要是少说两句我就去好好当我的大小姐了。”她顿了顿，又把话题扯回兄弟俩身上：“他们说你俩什么了？”
“……”
小姐，您是八卦小组的第五位隐藏成员吧。
许懿：“说我跟我哥太亲近不好。”
张小姐明显愣了愣，当场把手里的漫画书扔到桌上吐槽：“关系好怎么了？关系好多省心，自己家孩子关系不好嫉妒了吧？一群群脑子怎么长的。”
“小懿掀得好，不愧是我的学生，有我当年的样子，换作是我我肯定也掀。”
许誓很会抓重点，挑眉问她：“张小姐当年也掀过桌子？”
张小姐“嗯”了一声：“还不止掀桌子，从我上高中开始，他们多一句嘴我就闹一次，但是不长记性，高三的时候聊到专业，我说我想学教师，然后一群人往那指指点点说我这么大的家业去学教师多怎么怎么，我爸妈都没说话他们算什么，我当场把桌掀了把他们都骂了一顿，回家收拾东西跑了。”
张小姐和兄弟俩都发生过这事，很有共鸣，滔滔不绝地把自己亲戚骂了个遍。许誓许懿就站在她桌边听她骂。
也不知道骂到哪个七姑六舅了，张小姐才反应过来她的学生还在呢。
“我给你们家长说你们在学校，你们要不要给家长打个电话？”
许誓皱眉，“不用了。”
“你爸妈说下午来接你俩。”张小姐摆了摆手机。
许誓知道张小姐不摆架子，所以说话口无遮拦：“现在跟他们说我带我弟私奔了。”
许懿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不过没什么用。
许誓继续道：“实在不行下午我带我弟逃学。”
张小姐被他的这两句话逗笑了，从抽屉里抽出两张请假条，边写边说：“你还是带你弟私奔吧，比逃学好，要是让老王逮到了我还要去捞你俩。”
许懿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那我爹妈来了怎么办？”
“我说许誓跟我说家长来了，让我写假条放你们出去。”
许誓伸出手朝另一个办公桌上的教科书指了指，“张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这样会被我爹妈骂不负责的，您要为您的职业生涯着想。”
张小姐没有管他，自顾自写完两张假条，抬头笑着把两张假条塞进许懿手里，“怕什么，我教书八年被说不负责的还少吗？不差这一次，比起做一个负责的教师我更愿意做一个不负责的朋友，而且我认为这样做是对的，强迫你们去见家长，我做不出那么扫兴的事。”
许懿捏着假条，有些震惊，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我一直都很放肆，不知道那群人背后怎么说我，但我就是这样，不只有青春期可以放肆，走吧，回来了请我吃顿饭。”张小姐站起身把兄弟俩催到办公室门口，临走前交代许誓来了给她捎杯奶茶，许誓应下后和许懿一起出去了。
许懿摩挲着纸条上的导师签名。
张清月
人如其名，张清月确实和她的名字一样，三十多了还是一副十八岁的娇俏小姑娘样，流言蜚语没有在她的心里留下痕迹，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就像夜晚的明月，不管多圆多弯都是那个她，清纯美丽放肆的她。
“誓哥懿哥，站办公室门口干啥呢？”
是从厕所出来的陆骅。
许懿把假条揣进兜里，“没什么。”
陆骅把俩人拽进班，眯着眼嬉笑，没有看路，迎面撞上了倚在门口的燕铭。
陆骅：“燕铭！你站门口怎么不吭声？装鬼呢！”
“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
燕铭揉着被陆骅撞疼的鼻子，看见他身后的许誓许懿立马变了个脸：“哥俩回来了，张小姐找你们干啥了？你知不知道她让我一个人满校园找。”
陆骅：“我说你俩站在办公室门口干啥呢？”
许懿找了个理由含糊过去，许誓掏出手机打了个车。
许誓趁打午休铃的时候把许懿拉走了，许懿一路上头也不抬，任许誓牵着走，另一只手不停地拿着手机打字。
许誓把他塞进车，“跟谁吵架了？打字这么急。”
“沈家兄弟，你知道的。”
许誓嗤笑：“那俩就是个不学无数的小混混，天天气沈姨，每次去沈家沈姨恨不得把我们移到她家户口本上。”
“大少爷还好，二少爷被他惯坏了，十句话八句都是在发骚，跟他说话不快点能被他骚成狗。”许懿头也不抬，打字飞快，想早点结束跟沈二少爷的聊天。
“那可不是，沈姨唯一不头疼的就是兄弟俩关系好，不然凭他俩的实力，每天都得叫救护车。”
许懿可能是聊完了，关了手机生无可恋筋疲力竭地瘫在车座上，许誓见怪不怪，就刚刚许懿那架势，沈二少在场估计都能打起来。
许誓没有急着回家，带着许懿逛了趟超市，准备给他囤点零食，许誓跟在他后面推着车，拿什么他不管，他付钱就行了。
许懿把零食区逛了个遍，装了半个推车。
“沈二少把你骚成这？连零食都买少了。”许誓伸手翻了翻推车里的零食。
“我是怕推车不够咱俩用。”
许誓拽过许懿的手搭在推车把手上，笑着说自己再去推一辆过来。
许懿点点头，盯着推车发呆。
他少买了点不仅仅是因为怕推车不够用，还因为刚刚在逛的时候路过了一家三口，小孩看样子才六七岁，不怎么懂事，不停地往推车里放零食。
小孩的母亲刚开始没怎么管，快结账的时候指着推车里的零食哄小孩：“宝贝，咱们少买点零食，买这么多吃不完就浪费了，听话，下次来再买。”
小孩子虽然很不舍，但还是在母亲的诱导中把零食放了回去。
许懿看在眼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比六七岁的小孩子还不懂事，他从小是被许誓惯大的，没有人对他说过那种话，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无形之中依赖着许誓。
心情不好找哥哥，晚上睡觉抱哥哥，想要什么就跟哥哥撒娇……
许誓在承担许懿的所有脾气，他从来不担心钱够不够，时间够不够，精力够不够，他只会担心许懿够不够。
“懿懿，发什么呆？”
“我等等你，怕你回来找不到我。”许懿回神，推着车往前走。
也不知道又逛了多久，许懿鬼使神差地问：“哥，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少年一个人推着车，身形偏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像个干完坏事的自责小孩。
许誓把推车一拐，快走几步，于许懿并肩，“为什么要懂事？委屈自己哄别人开心，我把你惯这么大让你受委屈的？”
“你不懂事会带我这么大？”许懿低头遮住脸上的情绪，“我每天都在跟你撒娇闹脾气，你从来都是哄我抱我惯着我，从来没有拒绝过我的任何一个小脾气，任何一个任性，可明明你没有比我大多少。”
“没比你大多少也是你哥，你是我弟弟，照顾你难道不是天经地义？”许誓说得理直气壮，他不想让许懿困在懂事这两个字中。
他的弟弟不需要懂事。
“你过两天找个对象，你看我还惯着你不惯。”
“哥，你真不嫌我烦？”许懿停下脚步，从货架上拿了一包零食。
许誓伸手点在他拿零食的手上，“养你这么多年了我说过啥？”
许懿没有再搭话，推着车继续逛超市，他明显感觉到许誓在逃避这个话题，总用他是哥哥这个事实来压住许懿想懂事这个念头，可是他懂事点儿他哥不就轻松点儿了吗？
“我去买菜，想吃什么？”许誓推车换了个方向。
许懿点头示意随便，然后说自己买完去收银台等他。许誓跟交代小孩一样交代了他几句就朝果蔬区的方向走了。
许懿站在原地。
……
确实把他当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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