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午一时许，我市景江区长平公园突发一起恶意伤人事件，警方已在第一时间控制住犯罪嫌疑人江某。据悉，受害者为府城第一中学的一名高二学生，目前该受害者正在抢救当中……”
林拒霜从房间里出来，扯了挑毯子给沙发上睡着的老人盖上，关掉电视。
茶几上的瓷碗里躺着袋中药，她撕开包装，趁着药还有余温仰头喝完。
昨天夜里下了雨，路上水潭坑坑洼洼的。
府城地理位置偏南，十月中旬了温度任旧保持摇摆在二十度上下。
林拒霜住的离学校算不上近，是市中心边缘的一个老小区，只是走到马路上必须要穿过一个巷子。
出了小区，就是狭隘阴暗又安静的巷子的入口。
鸟不拉屎的地方。
林拒霜拢了拢校服的领子，压住嗓子里的痒意，径直走向小巷。
墨色长发被她梳成简单的低马尾，少许碎发垂在额前，肤色白似雪，又带了点病态的虚弱。
一到冬天，林拒霜的身体素质就垂直下降。
小巷的建筑错落，偶有光洒落在黑色地面上勾勒出石子的凸起形状。没走几步，林拒霜敏锐地捕捉到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
阳光打在她身上，长发被光照成棕色，漂亮的瞳仁清澈，一张漂亮到出尘不染的脸上表情浅淡，似有书香气的恬宁。顺着声源抬头，只见一个少年模样的人站在楼梯转角处，错愕地看着她。
他一身黑色冲锋衣，难藏野性，下颚线紧绷，黑发下额角的鲜血一路直流到立领下方的脖颈处。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印满干涸血迹的掌心抓着栏杆，清瘦的肩膀轻微起伏，瞳仁漆黑，神情阴戾，纤长的眼睫垂下遮住大半情绪。
似乎很意外这个地方会有人。
林拒霜盯着他的脸，又想起刚才的那则新闻报导，手放到口袋里准备拿手机。
不过下一秒，少年咬住下唇，弓起背痛苦闷哼一声，像是卸了所有的力气，双膝重重砸在铁制平台上，握着栏杆的手用力到发抖关节泛白。
林拒霜看着他的样子，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
——他是不是快死了。
昏暗的世界天旋地转，寂静到只有他沉重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传来平稳有序的上楼梯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驱散他脑海里杂乱的嗡鸣。
好像有人站在他的面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他睁不开眼，只闻到一阵清淡的芙蓉花香。
……
“拒霜，你看到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吗？受害者居然是我们学校的。”同桌李南夏躲着监控在桌子底下把手机递给她。不同于林拒霜的温和，她一头齐肩短发，像日漫里走出来的元气少女。
林拒霜捕捉到黑色粗体的新闻标题上几个关键的字眼：“看到了。”
“受害者居然是我们学校的，不过上级封锁了消息，到底是哪个班的到现在都没说出来。”李南夏把手机放回桌肚里，短发被别在耳后，整个人蔫了吧唧地趴在桌子上，“主席大人也不知道内幕吗？”
林拒霜无奈戳了戳她的脑门：“我是学生会主席，不是校领导主席。”
因为早上的事情林拒霜到校还是晚了点，值班的同学看她是校园表彰榜上的常客也没过多追责，只是让她自己跟班主任说明情况，下不为例。
前桌徐途回头眯眼瞄了两秒她桌面上写好迟到原因的信纸，突然嘲讽地读出信纸上的内容：“为送路人去医院故而迟到？你怎么不写是为了扶老奶奶过马路才迟到的？”
林拒霜直视他戏谑的眼光，盖上笔帽，将笔放回笔袋里，没说一句话。
他躲闪掉她的目光，悻悻摸了摸鼻子，硬撑面子呛道：“开个玩笑而已，你不是好学生吗？别玩不起啊。”
林拒霜唇角扯起一个弧度，转身接过走来交作业的组长手里的本子：“齐了吗？”
组长怯生生瞟了徐途一样：“齐了。”
“诶！不就是个玩笑至于吗？摆个脸装你妈呢？”感觉到被忽视，他自尊心受挫，气急败坏地指着她，“你清高给谁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里就只有一个弱不禁风的死太婆！看着挺像个人样，实际上是个连爹妈都没有的种。”
徐途的音量不小，闹哄哄的班级瞬间被按了暂停键，纷扰的声音如潮水般褪去，无数窗内窗外的注意力汇聚在一块。
都说徐途不是好茬，上到校领导下到新生同学都被他骂过，奈何人实在会投胎，生在一个富贵人家，不管捅了多大的篓子都有人替他收拾烂摊子。
林拒霜拉住冲上来想为她说话的李南夏的手，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她的虎口算是安抚，一双漂亮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徐途，目光太过直白坦荡，看得徐途一阵不自在。
他面色慢慢涨红，不知是恼的还是羞的。
跟蠢货没区别的生物。
“我倒是挺好奇，你上哪知道我家状况的。跟踪？私家侦探？”她挑了下眉，“你调我户口呢？”
徐途的表情凝滞在脸上。
她眼尾笑着，却透着股难言的压迫。
徐途哽咽一下，觉得自己没理更来火，拔高音量吼：“林拒霜你他妈逼问谁呢？长了张欠|操脸就以为老子不敢打你是不是？老子最恶心你这种爱装还爱勾搭人的，生下来就是缺爱的东西！”
她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几步在他跟前站定，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偌大的班级里。
教室里乱成一片，徐途半个身子撑在桌上，惊恐地看着林拒霜脸上的淡然，一股未知的恐惧弥漫在心头。
“你他妈！”他咆哮着挣扎爬起来，另一边脸猝不及防又挨了一巴掌。
林拒霜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摁回桌上，他半张脸死死贴在桌面上，嘴里叽里咕噜冒出几句含糊不清的话。
“你不是要我的答案吗？给你了，爽吗？”她嘴角扬起一道嘲讽的弧度，“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让你下半辈子当不了男人。”
她的手渐渐收紧，欣赏他惶恐的眼神，笑了起来：“事儿你尽管闹，我有的是钱陪你耗。”
……
教师办公室里响着煮茶壶沸腾的声音，童偌看了眼龇牙咧嘴的徐途，又看了眼毫发无伤的林拒霜身上，转身把徐途批头盖脸骂了一顿。
徐途还想说什么辩解，被她一眼瞪了回去。她知道徐途是什么货色，也知道林拒霜的为人，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次又是谁先挑的事。
“还有你拒霜，老师知道你很生气，但你打了人，就算你是理亏的那一方学校也会判定双方都有过错。”她话语里的担心和急切都锁在她蹙起的眉心，她倒是不怕林拒霜反击，但她怕林拒霜因为这件事受到处分，“你不是个爱惹事的孩子，但你也要想想你学生会会长的身份，万一学校找你了怎么办？”
林拒霜情绪平稳地像置身事外的人。
童偌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
再从办公室走出来已经是中午了。
这个点大家都在食堂，教学楼里空荡荡的，只剩楼梯口等她一起去吃饭的李南夏。她焦急地在原地上下蹦跶，四处看看，又瞄向办公室。
看到她完好无损地出来，李南夏松口气挽住她的手：“没事吧？童姐怎么处理的？他们刁难你了吗？呜呜呜我快吓死了。”
“徐途爸妈来了，他们没要我赔偿。”林拒霜停顿一秒，讽刺笑了下，“他去医务室查了，肿的只有脸，当他爸妈面叫得跟我断了他骨头一样。”
李南夏翻了个白眼：“虚狗。”
看林拒霜心情不高，李南夏晃了晃她的手：“我好久没吃秀珍奶奶做的红烧肉了，拒霜你帮我跟你外婆说一声呗？我哪天去蹭个饭。”
“好。”
“不过叔叔阿姨要是知道你今天这么做，他们也会很高兴的。”李南夏小声安慰她。
林拒霜注视着楼外泛黄的树叶：“是吗？”
李南夏中午要去趟体育部开会，她刚被提拔，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等着她过手。
两人食堂门口道了别，林拒霜按照昨天晚上收到的消息前往学工处领学生会纳新的资料。
府一中在市中心，占地面积不是一般的大，林拒霜光靠走的都花了接近十分钟才到学工办公室门口。
刘吉看到敲门进来喊报告的林拒霜，睨她：“今天早上的事情我听说了，幸好对方家长没有追责闹到校领导那里去，不然我看你的位置也坐不了多久了。”
林拒霜拿起桌上的资料，识趣笑了笑：“晓得啦，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仅此一次。”
刘吉切一声，递给她一支笔，戳个角落：“最上面拿张纸签个字就行，剩下的你拿回去整理一下交给其他干事，后续有别的事情我再通知你。”
出了办公室门，林拒霜抱着薄薄的几张纸一路走到学生楼，像是有所感应，她下意识在学校的表彰墙前面停住脚步。
高二优秀学生的榜首赫然是她，而榜单的旁边是宣传部整理的全新表彰人员和信息。
【优秀转学生——柯则砚】
她盯着这个名字上面的照片好一会。
哪怕是公式照也难掩他超乎常人的五官立体度，眉宇间野性难驯。
近了看，才发现他是双眼皮。
照片里他笑得自得，嘴角有个小括弧，平添几分少年气。
和早上她遇到的那个人全然是一张脸两个样子。
林拒霜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开，与一道身影擦肩而过。
他的穿着黑色冲锋衣，掌心缠着绷带，走过去带着一阵医院的消毒水味。两人的衣角有片刻的摩擦，转瞬即逝。
林拒霜余光扫了他一眼，兀自往前走。
少年似乎察觉到什么，在她身后停住脚步，抿抿唇踌躇着想叫住她。
可转身的一瞬间，他视野里的世界渐渐散去，唯一能看见的只有不远处的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
林拒霜弯了弯眉眼：“在找我吗？”
他又一次闻到了清淡的芙蓉花香。
“柯则砚。”
外冷内热学霸小芙蓉vs白切黑偏执疯狗（切点别的也有可能）
vb：初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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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向微救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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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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