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场面,又是一顿乱,好不容易等到大战平息,已经是深夜了。
萧寄雪缩着脖子,和萧胜男站在门外,对天而望的时候,欲言又止。
萧胜男笑了,“你有话就说嘛,吞吞吐吐的,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心直口快的人。”
萧寄雪有些不好意思,“你后面什么打算?”
“找他们要些钱,我就准备走了。”萧胜男倒是多了些精神,大概是那口气终于出了,说话都洒脱了许多,“我准备去昆明,那个地方听说气候特别宜人,不冷不热,都不需要空调,是个好地方。”
萧寄雪连连点头,“是的,那地方特别宜居,我也想过要不要去那住呢。”
萧胜男露了丝笑,得到一点支持,总归是令人高兴的。
“不知道能要回来多少,真是不甘心啊,我也算拼命挣扎向上活了,可谁知道呢,就连身上的一根头发丝都在拉扯坠落,好在,我现在想明白了,什么都是虚的,爱自己才是真的。”
萧寄雪很沉默,她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无力的认命,或者说是被迫看开。
“将来你要是真到了云南,可得找我,别嫌弃我这穷朋友。”萧胜男用力拍她的肩。
萧寄雪连忙摇头,“你别瞎说,我可从没嫌弃过任何一个朋友。”
萧胜男笑了笑,随后道:“回去吧,天儿太冷了,还让你陪我站了半夜。”
萧寄雪回去后,一直睡不着。
胖胖趴在脚边打着小呼噜,毛毛蹲在枕头上,一双在夜里发光的绿眼睛,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毛毛看她翻来覆去,终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
萧寄雪一脸惊讶,“没有啊,你哪儿听说的?”
“以前那些人,遇到朋友以后,就会离开,我就等他们,但是等了很久,他们也不回来。”
毛毛语调有些失落。
萧寄雪有时候总会忘记毛毛是个会说话的小猫,因为毛毛表现得并不成熟,这会儿听到这些话,她才有些明白,似乎毛毛经历过很多别离,所以才会这么别扭吗?
“毛毛,你有过很多主人吗?”
毛毛一脸鄙夷,“那不是主人,是我饲养的人类,哼,人类都是不可信的。”
萧寄雪:“……???”
她不想计较这种小问题,而是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所以,你是怕我离开你?”
毛毛扭过头,喉咙里一阵呼噜呼噜,没搭理萧寄雪。
萧寄雪的心渐渐柔软,猫猫狗狗的爱很直白,比如胖胖,哪怕五分钟没见,它都会摇着尾巴欢迎你,像是很久没见。
但毛毛活得久,慢慢有了人的情感,开始懂得离愁。
“毛毛,我不会离开你的,就算离开,也是我们一起离开,什么都不会将你我分开。”
毛毛立刻摇头,婉拒,“我才不要离开,我的朋友都在这里,虽然已经死了,但我还是舍不得离开它们。”
萧寄雪的心像是泡在了温水里,连一只猫都懂这么多呢,毛毛真是乖乖可爱小猫。
她忍不住朝毛毛靠近。
“但我还在呀,你难道舍得离开我呀?我保证,就算离开这里,我也能让你每天吃罐罐,还会给你买很多很多玩具跟零食。”
毛毛哼了声,小声道:“我才不稀罕那些东西呢?”
但看着一边打呼噜的胖胖,它又犹豫着,“那能不能带上胖胖?要是带上它,我勉强能同意,当然,罐罐也是必须要的,还有我的窝,不能少。”
柔软又暖和,它已经离不开了。
萧寄雪大笑起来,其实毛毛不是表面看到这么凶呢,或许是在抑制自己的感情,因为害怕别离。
笑声将胖胖给惊醒了,小短腿在床上发挥不好,只能一蹦一蹦地,冲过来要舔萧寄雪的脸,但是被毛毛一巴掌给拍开了。
萧寄雪实在忍不住抱住了毛毛,将脸贴在它柔软的肚皮上,喃喃道:“毛毛,你放心,你跟胖胖还有我,我们永远不分开。”
毛毛本来还想起身走开,但听到这句话后,又安安稳稳地躺好了,为了让萧寄雪躺得舒服点,它还调整了下姿势。
第二天,果然起晚了。
萧寄雪刚出门就听说萧建国一早就直奔火车站。
大过年的,经过这么一遭,他们家都空了,女儿们带着女婿都回家了,好大儿昨晚跑了以后,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村里人都议论纷纷,半是可怜,半是看笑话。
萧寄雪到村长家吃饭,正好看到萧胜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面前摆着果盘盒,很悠闲的样子。
萧胜男看到她,笑着打招呼,“一起坐坐呗。”
“什么情况?”萧寄雪一脸好奇。
“害,还能什么情况?我爸昨晚一哭二闹三上吊,从我几个姐那敲了点钱,一大早就去找光宗了。”
萧胜男一边说一边嗑瓜子,满脸不关己事的态度。
“我让他把那套房子给卖了,我的钱不还,我就去报警,说他们的好大儿偷我的钱,我要送他去坐牢。”
屋里的桂珍听到这话,哭着冲出来骂道:“你还是不是人?那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萧胜男一脸不屑,“我怎么对他了?我逼他了?要不是你们溺爱他,养成这个鬼样子,他能喜欢男人?”
桂珍面对女儿可就多了胆气,一脸龇牙咧嘴的凶样。
“还不是怪你们这些姐姐,整天带坏他,你也是,不就用你点钱,你从小到大难道不是我们养大的?这个钱我算过吗?”
她不说钱还好,一说到钱,萧胜男脸色一落,将手里的瓜子全甩了。
“那我还真要跟你算算了,最好算算清楚,你把我养大,到底花了你多少钱?我从小没买过衣服,全是捡上头几个姐姐的,有时候还要捡萧光宗的,读了个初中就不要我继续读了,你们除了给我几顿饱饭,还给了我什么?我早就还清了,我告诉你桂珍,你要是不还钱,我一定把你儿子送到监狱去。”
桂珍意识到女儿已经变了,面对已经长大的女儿,不敢再那么硬气,唯唯诺诺的,像个受气包。
不知道的,还以为萧胜男怎么她了。
萧寄雪在一旁看着,觉得人生真的很奇妙,哪怕是亲情,有时候也需要钱来维系,从前家长赚钱,儿女就是讨生活的,现在儿女大了,位置颠倒。
原来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对待的儿女,其实他们心里一清二楚,不然,气焰怎么会说收敛就收敛呢?
亲情,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萧胜男看到妈妈这个样子,再不是往日的心疼,面色开始烦躁。
“你不用对着我装可怜,我以前还想着要带你走,是你自己毁了这一切,你自己考虑吧,不还钱,我不会放过萧光宗的。”
桂珍眼泪汪汪的。
萧胜男翻了个白眼,拉着萧寄雪直接走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心好狠?”
萧寄雪听出她语调有些哽咽,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你到底受了多少苦。”
萧胜男诧异地看向她,随即无数委屈涌上心头,猝不及防地眼泪,一下子冲出了眼眶。
她有些哭笑不得,但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只能拿自己来打趣。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许多恶言恶语根本伤不了人,但一句简短的关怀,让我瞬间哭泣,我不想哭的,真的……”
萧寄雪掏出纸巾递过去,“哭是人类正常表达情绪的一种方式,你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萧胜男大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等萧建国回来,已经是一星期以后了,说是萧光宗根本没回去,不知道被狂徒带到了哪里。
桂珍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崩溃了。
萧胜男在一边冷嘲热讽,一会儿说家里风水不好,一会儿说肯定是买房克了光宗,不然他跟狂徒就没地儿亲热了。
过会儿又说萧建国对不起祖宗,等他死了,祖宗肯定在地底下等着撕了他。
萧建国被她念叨得眼睛发直,唉声叹气。
萧胜男看得解气,不停的输出。
“……我看你去改名吧,家里的女儿们可没对不起你,老老实实地嫁人生子挣钱,个个都好得很,就你不行,这么多年混不出个人样,肯定是你这名字克你,不如你叫想儿好了,要么带儿、盼儿,这名字多好,肯定能把光宗给掰过来,等他不喜欢男人了,咱们萧家就有后了呀,你就是大功臣……”
萧建国被萧胜男一通忽悠,还真信了,当天就坐上了进城的班车,改名字去了。
不过年还没过完,暂时办理不了,他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夫妻俩整日在家担心光宗,又被女儿念叨,还真起了要把光宗那房子给卖了的念头。
萧胜男趁热打铁,“那房子写的不是你们的名字吗?赶紧卖掉,以后光宗没地儿去,还不是得回来,以前光宗在家,可没有发癫啊,是个正常小伙儿,可见咱们家的风水不克光宗,到时候你们不仅有儿子,还能有儿媳妇跟孙子,多好……”
吼吼吼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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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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