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阿公,我回来了。”
宋祁打开门看向端着桃花酥的小毛蛋问道:
“皇后让朕几时去她殿中。”
小毛蛋的眼神一直在桃花酥上,冷不防被突然打开的门吓到支支吾吾:
“娘,娘娘说她病了。”
“什么?
“病了?
“太医!
“快,快叫太医!”
宋祁边喊边跑,外袍都没穿,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薄里衣在寒风萧瑟的皇宫里狂奔。
各处巡逻守门的护卫视而不见,心里无奈扶额:
我里个身份尊贵无极的皇帝陛下啊!
能不能给自己好好管理一下形象啊!
宋毅赶到李知韫寝殿的时候,把伺候她洗漱的嬷嬷吓了一跳,手一滑水盆“啪叽”摔在地上。
李知韫皱着眉看她,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一个头发凌乱穿着白衣的“鬼”朝她扑面而来。
“辒儿,我的小心肝,你怎么了?
“毛蛋说你病了,来,你先躺下,太医马上就到。”
铺床的玉珂抿嘴偷笑,显然是又做了一件大好事!
李知韫被宋祁这幅可怜大狗狗的模样弄的没脾气,抬手帮他理了理长发。
李知韫年长宋祁八岁。
李家费尽心思教她德才兼备,养的花枝招展,是宋国板上定钉的未来皇后。
她也没让家族失望得到先皇的认可。
先皇一共有八个皇子,一个公主。
因为玄甲军的案子立储之事一拖再拖,她也早就过了成婚的年纪。
李秋水等了又等,觉得李家再也指望不上她李知韫,给她随意安排了一处破院子自生自灭。
再次见到宋祁时。
十五六岁的年纪,眉宇间温柔的能溢出春水。
他颤巍巍的站在她破旧小院的屋顶上,双手死死抱着宋毅的腰:
“小九,快,快把我放下去,我,我怕。”
宋毅嫌弃的看着自家皇兄,拎起他的后衣领子腾空而起,眨眼的功夫稳稳落地。
李知韫不动声色的坐在石凳上看书,两个没规矩的毛头小子。
宋祁双脚踩在地上时,才找回一丝丝安全感。
他打量整个小院,虽然破旧,却收拾的干干净净。
清清冷冷的只有李知韫一人。
宋祁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过去,深深施礼:
“知韫姐姐好,母后让我把它交给你。”
李知韫这才把脸转过去,清冷的眼神里划过一丝诧异。
她摊开手,宋祁把凤纹玉佩放在她手里道:
“这是母后贴身带着的,还有这封信,母后让我一同给你。”
李知韫手指如葱,纤白细嫩,指尖触在宋祁的手心,酥酥麻麻的。
宋祁一下子脸颊通红往后退了两步和她拉开距离:“对不起,冒犯知韫姐姐了。”
宋毅抱着膀子斜靠在一旁粗壮的树干上嗤笑。
宋祁瞪他一眼,宋毅立刻噤声。
李知韫打开信封看了几眼立刻合上,眼底汹涌着千万种情绪。
宋祁的小心脏还在因为方才那一下不经意的触碰狂跳。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见色起意......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他摇着脑袋要把那些龌龊的想法甩出去。
可是眼睛总是不听话的瞟向李知韫。
李知韫合上信纸对宋祁说:
“你等我一会儿。”
她起身回到屋里,不一会儿也拿着一封信交到宋祁手里:
"告诉皇后娘娘,臣女都听她的。"
宋祁接过烫人的信纸,上头还有一层淡淡的香味,他耳根子通红,连忙应了两声:
“好,好。”
宋毅在宋祁话音刚落的时候,又拎起他的后厚衣领子腾空而起。
李知韫破旧小院儿上空留下一连串的尖叫声。
她掩着嘴,笑出声。
温柔的。
懂礼的。
还有刚刚惊恐的。
脸红的宋祁一遍遍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个时候,小小胖胖总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要饴糖吃的小小宋祁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了。
思绪回笼。
李知韫捏着趴在他腿上男人的耳垂。
她总生不起来他的气。
担心他日日看奏折累着,她就先把奏折重要的内容摘录出来。
担心朝臣诟病他专宠一人,她就想方设法给他填充后宫。
怕有心之人在他饭菜里下毒,他就养了满院子的狗,先喂他们吃。
怕他心慈手软无法震慑诸侯重臣,怕他日日忧心积劳成疾,怕他夏日会热,冬日会冷。
更怕他多瞧别的女人一眼。
李知韫苦笑,她从来不敢把自己真正的心思摊开来告诉宋祁。
总是冷着一张脸对他,总是在他耳边念叨国家为重,子嗣为重,后宫和乐为重。
可宋祁偏是一根筋,她凶他也好,对他冷脸也罢。
他总是会咧着一张笑脸软着声求她开心些。
罢了。
明明知道他的一颗心都在她这里,又何必计较那些不重要的东西。
可是嘴巴还是比想法快了一步:
“今儿个晌午在清贵人那里用的膳?”
宋祁茫然抬头,又下意识点点头。
李知韫接过玉珂递过来的披风披在宋祁身上 :
“清贵人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油焖河虾,红烧排骨,小鸡炖蘑菇,还有一个新奇玩意儿,软软糯糯,冰冰凉凉。
“叫......”
宋祁自顾说着没有注意到李知韫的变化。
“好像叫什么冰皮乳酪,甚是好吃。
“阿公那里有方子,我特意要的。
“回头让玉珂做给你吃。”
李知韫撸着宋祁头上软乎乎的毛,撒娇的小狗趴在她的膝盖上蹭来蹭去。
她的手从发尖划到耳后,从耳后又滑到脖颈,在宋祁最敏感的地方揉捏着。
“那陛下还想去清贵人那里用膳吗?”
宋祁垮着脸抬头和李知韫对视,苦着一张脸:
“韫儿,我可不可以不去。
“她身上的香粉味道好重,我不喜欢。”
李知韫所有阴郁的情绪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宋祁的真诚让擅长算计的她无处遁形。
他若想对一个人好,恨不得把心抛出来,摊开给那个人看。
即便自己受着血淋淋的伤,他还要关怀的问上那人一句:
“还气不气。”
就像那日一样......
屋外天色渐暗,阵阵北风吹在光秃秃的树干上,摇摇曳曳凄凄凉凉。
坐在轮椅上的宋毅望向窗外,杏雨阁的烛光亮着,远远的能看到一抹小小身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主子,大消息,大消息!”
常顺直接推门而入,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饮而尽。
他气都没喘匀就开始叽里呱啦,把下午的所听所见,稍微添油加醋的讲给宋毅听。
背着身听完所有的宋毅问常顺:
“陈秋然到哪了?”
“元宵节后才能到。”
宋毅长叹一口气,敲着轮椅把手:
“有点迟......”
“没办法,游说这种事靠的是嘴皮子。
“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军中的那些老人不可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测就抛家舍业。”
常顺说话难得正经一次。
“常青。”
宋毅吩咐道。
“在。”
“把刘二叫过来。”
不一会儿刘二夹着肩膀,缩着脑袋,恭恭敬敬的趴跪在宋毅的轮椅前:
“王爷找我?”
“起来吧,以后见我不用跪着。”
刘二用双手撑着发软的膝盖勉勉强强的站起身。
宋毅继续道:
“赵宽这些日子都办了哪些冤假错案。”
刘二低头看脚尖,不敢说话。
他面前的这尊大佛,办的都是朝廷的要案,重案。
临城这个小地方要不是出了一个陈家,恐怕在各县志的地图上都会查无此处。
常顺站在刘二面前,给他递了一块儿绿豆糕,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兄弟,你都是九王爷的人了。
“还有什么好怕的?
“放心大胆说!
“天塌了,还有九王爷顶着。
“唯唯诺诺,怕前怕后,岂不是丢我们王爷的脸?”
耀武扬威,狐假虎威,常顺用的最拿手了。
刘二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坚定的决心,郑重其事道:
“年节前,陈老爷家一个扫马厩的下人一纸诉状把张少羽告了。”
“张少羽?”
宋毅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反问道。
常顺大剌剌的坐在木凳上,抢先开口:
“他是张莲的侄子。
“王爷可还记得将军以前给咱们讲的故事。
“那是他经手的第一个案子。
“那年宋国大量征兵,可是武器不足。
“连着开了好几座铁矿,给新入营的弟兄们打造兵器。
“可是这兵器打了一年又一年,依旧不够用。
“将军就把这件事情上报朝廷。
“先皇信任就让将军自己去查这个案子。
“当年这案子查到前淮王妃的胞弟谢逊头上。
“谢家百年望族,就败在这件事上。
“当时临城边儿上有两座铁矿,顺着这条线就查到了当时的县尉头上。”
宋毅嘴唇轻启:“张道庭。”
常顺越说越激动,一掌拍在桌子上:
“没错!
“这张少羽就是张道庭唯一的孙子。”
刘二被吓了一跳,耳朵里灌满了当年的案子。
这些事情牵扯到皇室,岂能是他一个小小的,不正经的,还没参加过正经考试的捕快能听的?
他恨不得死死堵住自己的耳朵,或者生来就是个聋子。
宋毅看向刘二:
“张少羽犯了什么事儿?”
看到这里的宝宝们不要着急,剧情走向需要铺垫。
后面有很多拉扯感很强的cp组合,也会写cp的暧昧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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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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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冰皮乳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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