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郎君,您今日怎么来了?”
醉仙阁中,鸨母化着浓厚的妆面,满面春风迎了上来。
吴衡臭着脸,眼里都冒火星子了,转身便往二楼去,蹀躞上边挂着的墨纹锦缎香囊随之晃动。
“好你个老鸨,拒了我,原是安排泱泱伺候宋回诩那厮去了!”
鸨母暗叫不妙,挥着手绢还想敷衍过去,可吴衡显然不想多说,加快了脚步。
懿州沿海,做的大多是海外生意,而市舶司统管沿海贸易,也就控制了懿州大部分人的命脉,因此宋回诩作为市舶司提举之子,在懿州可横着走了。
而吴举人乃懿州数一数二的富商,再加上那刑部司郎中的小舅子,自然也是惹不得的。
八卦乃人之本性,眼见两家要打起来,众人一窝蜂地往上涌。
曲霜涧今日化着艳妆,趁机混进那些青楼女子之间,拔下头上的发钗,钻到了前两排。
宋回诩每每会佳人时便会屏蔽暗卫,只留门口两人守着,这两人还不够吴衡喝一壶的呢。
“嘭”的一声,一群人簇拥进去。
帷帐后,一男一女双影交缠,喘息不止。
吴衡满脸怒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未等宋回诩反应便一把将人拖下床就着地面挥拳而上。
众人看着戏,心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曲霜涧袖中的手紧握发钗,冷眼瞧着,心下却万分快活。
吴衡是个半桶水的练家子,可宋回诩更是个靠汤药续命的病根子,相较之下,那一拳一拳便打得宋郎君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
曲霜涧见吴衡似乎渐渐减了力度,心知差不多了,便沉下嗓子喊了一声:“咱们若不拦一下,会不会死人啊?”
宾客们倒是无所谓,反正二人平日里没少干些丧尽天良之事,若是打死了正合心意,可那些娘子们就不是这般想法了,若是宋郎君死了,只怕这醉仙阁也开不下去了。
因此年妈妈带着娘子们拥了上去。
曲霜涧趁着大伙儿只注意着宋回诩,悄悄在吴衡腰间的香囊底部划了个洞,里头藏着的花粉尽数掉落。
懿州连日阴风,半掩的轩窗轻易便被吹开,卷起这花粉散于空中。
此等小变化,寻常人是难以注意的,可宋回诩自娘胎出来便患有哮症,顿觉呼吸困难。
可他被吴衡打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捂着嘴巴,胸脯剧烈起伏。
因此,当众娘子好不容易将吴衡拉开时,只见宋回诩抽搐了一瞬便咽了气。
众人吓坏了,惊慌得四处逃窜。
曲霜涧随众人退了出去,半个时辰后去衙门敲了登闻鼓。
又是于长史开的堂,那惊堂木在手中不离,微眯的双眼恶狼般盯着她。
七日前后,恍如隔世,唯恶狼之丑陋面孔不变。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回大人,民女曲霜涧,状告吴衡谋杀市舶司提举之子宋回诩,此案上百人窥见,烦请大人召吴衡。”
“召。”
“召吴衡——”
不多时,吴衡便被押了上来,一同来的,还有吴举人吴严和市舶司提举宋冼。
那于狗腿子迎了出去,好言好语地供着,最后还拉了交椅请二位旁座。
而吴衡不愿跪下,连眼皮都懒得抬起,不掩面上的嘲弄。
于世儒坐回主位,手中的惊堂木如今似烫手山芋一般。
吴家和宋家都得罪不得,既要吴家安然无恙,又要给宋家一个交代,如此最好的结果便是凶手另有其人。
因此,他沉下心,盘问道:“曲氏,你有何凭证?”
“回大人,吴衡在醉仙阁殴打宋回诩至身亡,不下百人亲眼所见,民女不知还要何凭证。”
曲霜涧端正地跪着,不卑不亢,大有秉世间公正之意。
“是啊,我等亲眼所见!”
“绝无虚假!”
门口挤着的众人也是善审时度势的,从前他们不敢二话,可这回死的是宋家子,后头有宋家撑着,若此案判了,便可除二害,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于世儒额角冒了汗,瞧了瞧对坐的二位爷,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仵作验尸完成,将那只墨纹锦缎香囊呈了上来。
“宋郎君身受重伤,可死因却是此香囊。”
“香囊中装有满条红花粉,有引发哮症之毒效,宋郎君正是因吸了大量的花粉才窒息而死。”
曲霜涧低头听着,在于世儒究底的目光下却未有异动。
“此香囊好端端的怎会开裂?”他拿起香囊端详着,“曲氏,你明知宋回诩有哮症,蓄意在吴、宋殴斗之时将此香囊割裂,是与不是?”
他有逼供之意,公堂内外无人听不出,却无人敢质疑。
“冤枉啊大人!先不提我一泥中讨生活的如何得知宋郎君有哮症,且说二人殴斗之处在醉仙阁,我是女子,身无分文,怎会进去?又进去作何呢?”
曲霜涧眼眶渐渐泛红,双肩微微抖动,臀部的伤还未好利索,又恐伤大雅,只好双手紧紧捂着小腹。
“想必大人猜想民女七日前状告吴衡不成,如今怀恨在心,事实如此不再辩驳,可当下吴衡众目睽睽之下殴杀宋郎君,亦是事实。一码归一码,还望大人明断。”
她磕了个头,未听见堂上动作,再开口时已无哭腔。
“懿州谁不知吴、宋二人不合,大人既说宋郎君是因吸入满条红花粉而亡,可这香囊是戴在吴衡身上的,香囊中装花粉,又怎么不是他蓄意谋杀宋郎君呢?”
“臭叫花子!一派胡言!”
这下吴衡终于舍得给她一正眼,登时瞪着她。
曲霜涧也站了起来,目光幽暗,宛如黑暗中的猎杀者。
“吴郎君如此动怒,莫不是被我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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