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付淼没看清人，但听出来了声音，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东西清晰了一些，立刻站了起来，探身去看秦阮，秦阮被他这一番动作吓了一跳，正要生气，付淼突然无言抱住了他，秦阮一愣，抬了抬手，犹豫了一下虚虚地搭在了付淼的腰上。
“怎么了？”秦阮语气轻柔了下来，他侧头看向付淼，付淼的头抵在他的胸口，抱他的力道越来越紧。
付淼声音有些颤色：“阮阮，我做了一个好棒的梦啊，而且你也在这里。”
“梦？刚刚吗？”秦阮有些茫然，他看了看时间，问道：“你做了什么梦？”
付淼抬起头，他弯眼笑着，说：“我梦到了我的爸爸和父亲。”
“……”秦阮沉默了一下，看着付淼开心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言语，最后他只是拍了拍付淼的后背，坐在了付淼的对面，他面无表情，没有给付淼平复情绪的时间，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付淼看着秦阮的表情，有些愣怔，不明白秦阮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他正经危坐，回答道：“精神图景。”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秦阮的表情柔了些许，但依旧没有彻底放松，他说：“你知道迷失在精神图景里是非常危险的事吗？”
“……”付淼沉默，他的确还记得精神图景的存在，但他差点忘了，这个所谓的精神图景和系统01有着莫大的关系，他被拉进图景里的目的是为了验证人的精神可以单独存在于精神图景里，而不是系统模拟了一个类人思想的存在。
他笑了笑，问道：“怎么才算是迷失呢？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还不够吗？”
“不够呀。”秦阮看着付淼的眼睛，说：“如果你不愿意离开的话，时间太久，你的身体就会死掉呀。”
“……”付淼低下了头，沉默了很久，他捏了捏手指，沉声说：“我没有想要留在这里，我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我还是想多呆一会。”
“好吧。”秦阮闭了闭眼，他深吸一口气，无可奈何道：“我以前可是进过精神图景的，我有经验，我带你。”
付淼愣了愣，随机笑了几声，道：“谢谢阮阮。”
“哼。’秦阮脸上发烫，他吸气从胸腔发出声音，然后抬起下巴，嘴撅老高，不悦地问道：“那现在你该说说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了。”
付淼看他样子觉得又可爱又好笑，他眨了眨眼，无辜道：“你那个时候才睡呢，我没想过我会离开那么久。”
“我……”秦阮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一瞬间想起自己为什么会睡那么晚，略有些心虚，他自认自己比付淼接触游戏多，玩的资历耶久，凭自己的实力肯定能在他面前秀一把，却没想到付淼找的游戏那么难，反而让他颜面尽失，他深吸了两口气，往椅背上一靠，道：“算了，我不和你计较这个，你和我说说现在的情况吧，这里是哪里，你这是要去哪里？”
付淼闻言有些意外：“你都找到我了，却不知道这是哪里吗？”
秦阮蹙眉，仔细打量了付淼几眼，确认付淼的问题是认真的，才解释道：“这里是精神图景呀，我们这种真实存在的人，通过精神进入图景，在图景没有搭建完善前是拥有一定权限的，我通过查询你在图景里的精神锚点找到你的，一个念头，我就到这儿了。”
“原来如此。”付淼若有所思，他沉吟了片刻，问道：“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进入图景的吗？”
秦阮陷入了思索，片刻后，他摇摇头道：“大概是精神力链接了精神图景，就像你上次进入伊甸园那样，我也太不清楚，但应该都是一个原理吧。”
“是定向的吗？”付淼问道，他看向秦阮，发现秦阮面露茫然，思考片刻，又补充道：“是定向链接我们的精神力吗？”
“这个……”秦阮有些不确定，他蹙眉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付淼将自己的经历简单陈述了一遍，然后说道：“我想知道精神图景里除了我们两个真实的人，还有别的真实的人吗？而且为什么会演算我爸爸和父亲的学生时光，这对精神验证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如果是针对我的，应该不会演算我出生之前的情景，我看到爸爸还活着，根本不可能迷失。”
秦阮摸了摸下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可能……没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如果精神图景覆盖的范围很大，那很大可能同样拥有精神力的人进入图景中，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眼下的不是精神图景糅杂的情景，他是真实发生过的，你说的那个叫利亚姆的beta男人以前应该的确和你的爸爸和父亲是同学，那些特别真实自然的学生日常可能也是真实的，你知道01的精神永生有很多信徒对吧？”
付淼神色微动，他问：“你的意思是，我看到的那些真实到过分的同学都是01的信徒？”
秦阮点头：“嗯，他们很大概率还已经死亡了，不相信01的人一直认为是01获取了亡者的记忆，所以能完美还原那些小细节，但这也正是01的永生理论无法得到论证的一点，01的算力太强大了，没有人能证明那些在精神图景活着的亡者是01通过保存的记忆推演的系统人格，还是真实活在这个世界的人。”
付淼闻言陷入了沉思，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缓缓问道：“我原以为精神图景会演算进入图景中人的记忆，以为我经历的那些是因为利亚姆，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利亚姆不可能知道他与我爸爸父亲分别后的具体细节，所以……我们眼下的情景，是因为谁而演算出来的？”
付淼一直跟着秦徵和付瑛，很清楚这一切有多真实自然，而他们相处的细节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所以，这一切只能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记忆。
秦阮也有些疑惑，他说道：“有点不好分辨呀，你在竞技场看到的战斗肯定是通过别人的记忆还原的，之后他们两个又都是一起行动，记忆是相同的，除非有一件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事件发生才能确认。”
“到亚希彼斯也许就能得到答案。”付淼说，他的心情有些低迷，大脑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得到了答案又有什么意义，但现在他就是想知道，这个记忆到底是谁的，这个情景到底是因为谁演算出来的，会是爸爸的吗？
秦阮伸手握住付淼的手，在他的手心捏了捏，道：“付淼，我还没见过你的爸爸呢？带我去看看呗。”
“……”付淼望向秦阮，看出对方想要安慰他，他笑了笑，牵起他的手，道：“走，我的爸爸真的很厉害的，当时如果你和我在一起，说不定就能看到他驾驶机甲暴揍那个Alpha的样子。”
秦阮注意到付淼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眼睛亮晶晶的，他从未见过付淼这副样子，终于露出了几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鲜活的气息，脚步都格外的轻快。
付瑛和秦徵在看星空，商量着抵达亚希彼斯后的事，付淼的记忆中，付瑛非常的健谈，与他说了许多关于关于秦徵的事，但现在的付瑛却很安静，他很少主动说话，最多的是回应秦徵的问题，他的目光一直在秦徵身上，付淼感觉，付瑛非常的依赖秦徵，秦徵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几乎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你父亲现在的样子和后来的样子区别很大呢。”秦阮见付瑛的次数说不定比付淼还多，他感叹道：“我听爸爸提起过几次你父亲的病情，不是很乐观，现在已经不太认识人，可能当年受的刺激太大……”
秦阮偷偷瞄了付淼几眼，又说道：“你的父亲很早就出现了精神问题，在亚希彼斯进行治疗，和付家的联系不深，或者说，他本身就受其所害，会意识到逃跑已经很厉害了，可能他在亚希彼斯治疗的时候，和你爸爸相处的时间是最多的。”
付淼没有说话，其实在荒星的时候，爸爸很少提起付瑛，偶尔在他询问自己有没有另一个亲人的时候，爸爸会温柔地告诉他，他还有一个父亲，在很遥远的地方，以后肯定能与父亲团聚的，他年幼时很期待与父亲团聚的时候，可后来爸爸去世，相比从未见过的亲人与那未知的团聚，还是对朝朝暮暮相处的爸爸的思念更让他感到煎熬。
“仔细看看，你和你爸爸长得很像呢。”秦阮仗着情景中的人看不见他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们，他仔细对比付淼和秦徵的面容，最后他捧着付淼的脸蛋，说道：“你的眼睛很漂亮，和你的爸爸一样，像一块绿色的宝石。”
真难得，秦阮居然在夸人，这是付淼听到秦阮的话心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随机他便笑出了声，不动声色地推开秦阮的手，道：“你的眼睛也很漂亮，像天空一样。”
“夸得真没新颖。”秦阮扭头不以为然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他看着观景窗外的星空，道：“这个时候，我的爸爸和父亲应该也没有在一起，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们。”
付淼坐到他的身侧，和他一起看星空，问道：“我上次突然出现在你家的时候，见到了你的父亲，他也是个军人吗？”
“是啊，他很少回家的，我身体不好，小心养了很久，好些后他就去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家一次，上次我身体出事可能又把他吓到了，所以在家里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秦阮说起这事时，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当时发生的事似乎没有在他的心里留下丝毫的阴影。
“你长得像你爸爸吗？”付淼没有见过秦阮的爸爸，但他的眉目有几分像秦舟，特别是那双眼睛，秦阮像舅舅，就应该也像爸爸。
“嗯嗯。”
谈话之间，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等二人意识到时间时，付瑛和秦徵已经起身准备下船，他们已经抵达了距离亚希彼斯最近的停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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