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自岐宁山驾马车回到齐府时,天色已渐暗。

因为昨晚一夜未睡,言冉在回程的马车内打了个盹儿,却仍觉不解乏,睡眼迷蒙地回到自己所住的卧房,刚躺下就听见门外又响起叩门声。

“若卿啊,你睡了吗?”

是刺史夫人的声音。

言冉强撑着坐起,拍了拍脸,起身去开门。

屋外只有刺史夫人一人,短短一日,她竟像是突然老了十岁。言冉请她进屋,燃了烛灯,因着没有热水,便只倒了杯凉茶。

“姨母可是有事?”

“……是,”刺史夫人点了点头,却是满脸犹豫,直到小口小口喝尽了杯中的茶,才下定决心般开口问道:“若卿啊,你曾问过我是否想同刺史和离,你是,或许,你是有什么办法吗?”

“姨母,我——”

“我忍了这么多年,直到昨日才算真的看清那个人。”刺史夫人喃喃自语。

“我原觉得那人就算对我辱骂责打,可宁儿到底是他的亲骨肉啊……可是昨日,昨日在云记酒楼,宁儿被山匪带走,他居然能狠下心不管不问,只说权当没这个女儿!

如今宁儿已成这个样子,我万不能再被那人牵累。如今我别无所求,只想带着宁儿活下去。”

昨日,云记酒楼……

言冉想到了那可怕的情香。

“姨母,我听杨麽麽说司徒妹妹从刺史书房拿走了什么,你可知是拿了什么物件?”

刺史夫人不知言冉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想了想,开口道:“白日随宁儿一起被救回来的丫鬟说,好像是什么香……”

香?

莫非……

言冉心底苦笑,若司徒嘉宁从刺史书房偷走的确是情香,那就真是设计害人不成反被害了。

当时她着急逃走,刺伤了那山匪的眼睛,齐暮川又放狗咬人,或许是山匪一怒之下,便把司徒嘉宁带走了。

“若卿啊,你为何有此一问?”

看着刺史夫人一张满是悔恨与悲凉的脸,言冉把一番猜测咽回肚里,只说道:“姨母,若卿听闻西南户突有一种香,闻之会使人痴傻,宁儿妹妹现下这般或许就是因为这香。”

她又给刺史夫人倒了一盏茶,如今司徒嘉宁已痴傻,山匪半数被抓半数被杀,长史一家也已入狱,真相究竟如何恐怕难以知晓了,她也不愿再追究此事。

但若这三两句信息,能让夫人存了医治司徒嘉宁的念想也是好的。

若是能寻到医治之法,自是最好;就算不能,好歹夫人后面的日子也能有个盼头。

不过不管日后怎样,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和离一事,刺史的罪过,不该由姨母来承担,她必想办法弄到这和离书。

--

送走姨母,言冉也没了睡意。

想着下午拿玉佩所求之事,齐暮川还没给个答复,便悄悄凑到他屋前。屋内一片黑,只见齐恒正坐在门前打着盹儿。

“言姑娘,”他打了个哈欠,“怎么了?是找公子吗?他不在。”

不在?

他还受着伤,居然不在屋内……

“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啊,不知道。”齐恒又打了个哈欠,“下午便出去了。”

说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周将军那边来人问公子明早是否能去州府审问犯人,我是想来告诉公子这事儿的,谁知他竟一直没回来……”

正说着呢,他转身抱着一旁的柱子就合上了眼皮。

想来这少年昨日一直未休息,今日又忙着和将士们清理匪寨也累得够呛,言冉含笑道:“那你回去休息吧,我刚好也有事找你们公子,回头我便一起告诉他。”

“……啊,真的吗?”齐恒半睁半闭着眼,“那可太好了,多谢言姑娘了。”

说完,就迈着乱七八糟的步子朝着自己卧房走去。

看着他这般模样,言冉觉得定是平日里齐暮川太过严苛了,孩子都累成这般模样了都还在兢兢业业等着自家公子回府。

待齐恒一走,她寻了个台阶,就近坐在了门前。

可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

打了好几个盹儿,直到听见子时打更的声音后,才看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朝着这边走来,还带着满身酒气。

“齐,齐公子,你怎么能喝酒呢!”言冉一把扶住他。

齐暮川睁着迷茫的双眼看了言冉一眼,打了个酒嗝。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还把自己给喝醉了……”言冉一边抱怨着,一边扶着齐暮川走到门前,踹开门,将他半扶半拖进了屋内。

“我没醉。”齐暮川一屁股坐到地上。

“好好好,你没醉,我们去床上躺着。”言冉说着又要来扶他起身。

可齐暮川左右摇晃着躲开言冉,伸手在怀中不停掏着什么,掏了许久,终于掏出来一块玉。

“来,这个给你。”

……嗯?

言冉疑惑。

这不就是下午她交还给他的玉佩么……

“你拿着。”齐暮川抓起言冉的手,将玉佩放在她掌心,“你拿好了,将军府的事,我帮你查,肯定查到底!”

说完,他眼眶一红,突然沉默了。

言冉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眼眶红红的齐暮川,叹了一声,将玉收在怀中放好,扶起齐暮川走到床边,手一松,眼前男子就这么斜斜地躺倒在床上。

……人都说,酒品及人品。

看着王爷酒后胡言乱语的模样,果然是个脾气乖戾的。

言冉将他摆正了些,打量了一下他未拖下的鞋袜,以及又渗出血的衣裳,略微犹豫一瞬,还是放弃了。

拍了拍手,自语,“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那我也不管你了,反正,你答应帮忙查将军府案件这事可赖不掉。”

说着,她就推门出去了。

……

约莫一炷香后。

齐暮川卧房的门又被人猛地踹开。

言冉叉着腰站在门前:看在我之后还有求于你的份上,最后,最后再管你一次。

俯身端起热水盆,走进了屋内。

齐暮川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躺在床榻上,呼吸均匀,似是睡熟了。

“睡得倒还挺香。”言冉嘀咕着,看到他伤处浸出的鲜血又扩大了一圈,看来是要重新上药包扎了。

也不知他这一下午是做什么去了,怎的这肩上、胳膊上的伤口都裂开了,还有这腿,他是不想要了么……

叹了口气,半坐在床边,言冉伸手就去欲解他的腰带。可手刚放过去,就犹豫了,这齐暮川要是突然醒来,看见自己深更半夜被她给脱了衣裳,到时候八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齐公子?”她轻唤一声。

“景王殿下?”

“那个谁?”

“齐暮川!”壮着胆子大吼一声,醉酒之人仍未有半分要醒来的迹象。

言冉放下心来,速度解开他腰带,脱了他衣服,用温热毛巾擦拭掉身体上的血迹后——

她突然定住了。

咽了口唾沫。

又舔了舔嘴唇。

嗯。

这齐公子,身材不错啊……

在匪寨时情况紧急,她都没敢细看。正想着,手已快脑子一步伸了出去,又在即将抚摸到的瞬间停住了。

“咳咳,齐公子,”她又叫了一声,见对方没反应才壮着胆子继续说道:“我帮你治伤,收点这样的报酬,是应当的。”

说着,就伸出食指朝着肩下四寸的地方,轻轻戳了戳。

啊。

软硬适中,手感刚刚好。

言冉轻轻笑了笑,又害怕被发现偷看了眼齐暮川,他依旧熟睡着,呼吸均匀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言冉也玩够了,收了手,快速上好药,仔细包扎后,又将他的衣服原原本本给穿戴好。

盖上薄被时,言冉的手不小心碰到齐暮川的下颌,粗粒胡渣挂过手背,她的目光也顺着落在他脸上。

这人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就算几日未曾休息好,看着如此疲惫,也依旧是万里挑一的俊俏模样。

--

次日清晨,言冉拿着刺史夫人一早送来的和离书去向州府大牢。

刚行至门前,便被值守的将士拦住了。

“我是奉命来的,要见刺史。”

言冉自腰间取下一块令牌,上面赫然一个“景”字。

这是昨夜照顾完齐暮川之后偷偷顺走的,她料想醉酒之人必定醒来得迟,只要一大早赶来大牢,解决完和离书之事后再赶回去偷偷还给他就成。

只见值守的两名将士对视一眼,似乎交换了什么关键信息,接着便默契地让开路,打开牢房大门。

其中一人引着言冉进去,另一个待两人进入后迅速又关好了大门,

言冉只当是王爷的令牌着实好用,也没做他想,快步跟着将士向牢房深处走去。

这是她是第一次进州府大牢,这里比预料中更加脏乱,还有浓重的腐臭与血腥交杂在一起。

言冉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待走到刺史牢房前,她强忍着不适说道:“官差大哥,我有话要单独问他,还望能行个方便。”

将士点点头,打开牢房门后,便退了出去。

言冉走近刺史,只见他躺在干草垫子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若不是借着微弱烛光,能看见他胸口轻微起伏,言冉都要以为这人已死。

“刺史大人?”言冉试探性喊了一声。

只见刺史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微动,但并未睁眼。

既是如此,那倒也简单了。言冉上前一步,快速摊开手中备好的和离书,抓起刺史左手,快速沾一下红泥,又摁上和离书。

一番动作不过眨眼时间,刺史猛地缩回了手,大叫,“你让我摁了什么!”

果然是在装睡。

言冉已然收好那重要纸张,戏谑道,“刺史大人以为是什么?与山匪勾结的罪状?还是屠杀百姓的罪状?”

刺史脸色一变,起身就要抓向言冉。

言冉后退两步,刚好站在刺史够不着的地方,慢悠悠地说道:“刺史大人,你别担心,就只是一份与刺史夫人的和离书罢了。”

被铁链捆缚住的刺史面目狰狞,却无论如何碰不到言冉半分。

“你的其它罪状,”言冉眸色一寒,一字一顿道,“岂会让你如此轻易就画押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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