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杨伊恩被这沉默和专注盯得火大,粗声粗气开口,声音干涩,“程奚是吧?”
他故意用下巴点了点对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我爸让我……那个,跟你一起上学。” 他憋了半天,还是把“照顾你”三个烫嘴的字眼死死咽了回去,换了个勉强能保住他杨少爷最后一点尊严的说法。
说完他立刻扭过头装作看路边的树,心里疯狂吐槽:邪门,这小少爷真邪门。
程奚没有回答。
他甚至没动一下。那双琉璃珠般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杨伊恩的侧脸。
晨风吹过,撩起他额前的一缕黑发,轻轻晃动着,拂过他光洁的额头。
那张漂亮的脸毫无表情,只有浓密的睫毛,在杨伊恩拔高音量时,极其轻微地颤了一下,像受惊的蝶翼扇起忽略不计的气流。
然后,在杨伊恩快被这无声压力逼疯时,程奚幅度微小的点了下头。
点头?!
就这?!连个“嗯”都没有?!
杨伊恩恶狠狠地瞪向程奚。
装哑巴?看不起人?他爸可没说过程家小少爷是个真哑巴!
“喂!跟你说话呢!有没有礼貌?!” 杨伊恩炸毛了,音量拔高,充满挑衅。
他猛地跨前一步,故意让自己的影子完全罩住身形单薄的程奚,试图用身高和气势压人。
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一股像是某种消毒水混合着冷冽雪松的味道,跟他爸书房的味儿有点像,但更干净些。
程奚在他逼近的阴影下,纹丝不动。
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平静无波地迎上杨伊恩凶狠的瞪视,里面清晰地映出杨伊恩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有那抓着书包带子的手指,似乎因为用力而指节更显分明了些,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脉络也更清晰了。
杨伊恩感觉自己像一拳砸在冰面上,又冷又硬,毫无反应。他气得脑门发胀,手指下意识就想戳向这个装聋作哑的瓷娃娃。
就在他指尖微动的刹那,带着实质杀气的视线,锁定了他。
杨伊恩浑身一僵,动作骤停。
他瞥见旁边那个“柱子”正用鹰隼般的目光,盯着他抬起的手。高大健壮的身影朝他走来,停在距离他一臂远的位置。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程虹女士的私人助理,平时负责灭一些飞蛾扑火的小虫子,目前负责照顾程少爷的日常起居,当然,也包括清理垃圾。”说完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在杨伊恩的头上停留。
这话说的,感觉头顶凉飕飕的,比昨晚他爸的威胁有杀伤力多了。
杨伊恩毫不怀疑,如果真的碰程奚,下一秒就会被这“柱子”像扔垃圾一样处理掉。
搞不好命都没了。
“日……” 杨伊恩从牙缝里挤出个不服输的气音,见“柱子”动了下手臂,吓的立马闭紧嘴,缩在原地像个鹌鹑。
头顶又响起低沉的嗓音。
“对了,我的名字叫做陈炼,平时喊我陈哥就行。”
连名字都这么凶。
杨伊恩转了下眼珠,决定暂时忍辱负重。做好心理工作,他抬头立马换了个脸色,嬉皮笑脸的握住陈炼的手,大声说:“陈哥好!小弟膜拜膜拜您!”
陈炼挑了下眉,摸了把身前的小卷毛以示鼓励。
杨伊恩怂怂的低下头任人蹂躏,心里憋屈的想:
今日之耻,他日定要百倍奉还。
反正他爸只说“一起走”,又没说聊天!以后就当遛个会动的摆设。
不行,还是感觉好羞耻,可他又不敢发作。
“走了!”
杨伊恩气鼓鼓转身,书包被他带着一甩,“嘭”地砸在背上。他迈开腿,几乎是跑起来,朝着小区大门冲去,故意加重脚步,“咚咚咚!”,每一步都像要把石板踏碎,宣泄着满腔憋闷。
他闷头冲出十几米,才稍稍放慢,侧耳细听。
身后,只有陈炼皮鞋落地的轻微声响:“嗒…嗒…嗒…”,稳定规律,带着令人心紧的节奏,保持着固定距离。
至于程奚……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连衣料摩擦声都无!
杨伊恩猛地刹住脚,带着难以置信和惊疑,倏然回头。
程奚就跟在他身后大约三四步远的地方。
他的走路姿势非常特别,不似普通少年的蹦跳或随意,步子迈得不大,但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异常平稳均匀。
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标枪,没有丝毫晃动。
两只手都规规矩矩地抓着书包的双肩带,书包服帖地背在身后,随着他的步伐也没有多余的晃动。
他走路真的完全没有声音!柔软的白色运动鞋底踩在干净的石板路上,轻盈得像一片羽毛飘过水面,点尘不惊。
最让杨伊恩头皮发麻的是,程奚正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背影。
目光专注得可怕,也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
被这种专注到诡异的目光从背后死死盯着,杨伊恩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什么!” 他猛地扭回头,声音因惊惧拔高变调,再也顾不上制造噪音,只想立刻甩掉身后这两个人。脚步杂乱砸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像只受惊逃窜的兔子。
他跑得气喘如牛,心脏狂跳。
然而,身后那令人心悸的规律脚步声,“嗒…嗒…嗒…”,如跗骨之蛆,不疾不徐地跟着。而那个无声的身影在他视线所不能及之处,更是像一片甩不脱的冰冷影子,死死黏在身后。
无论他跑得多快,都如影随形。
杨伊恩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暖意。
这算哪门子“朋友”?这分明是领了个背后灵,还是个自带煞神保镖的哑巴人偶背后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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