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念因为他的问题呆了两秒，然后才想起人类游泳好像是要穿泳裤的。
他看着岸上遥不可及的泳裤，一时间有些茫然。
“那我现在去穿上？”
他话音刚落，安城奂扶着他的手就松开，奚念不由自主地扑腾了几下才稳住身形。随即，他就听到了安城奂的声音。
“你自己怎么过去？”
奚念从他的语调中听出了些不太明显的嘲讽。
“你是在笑话我吗？”他问得诚恳。
果然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安城奂没想到奚念竟然学聪明，会这么对付他了。
“扶好了。”安城奂攥住奚念的泳圈，带着他一点点靠近岸边。
到岸边后，安城奂自己先上了岸，拿了条宽大的浴巾出来。
他移开视线，伸手抱奚念出来，将浴巾裹在了他身上。
长时间浸泡在水中的皮肤带着微凉的温度，安城奂的手指自奚念的身体上一触即离，不自然地蜷缩了下。
奚念攀在他身上，看他的皮肤也湿乎乎的，就伸出手指帮他烘干了水。
一条成熟的人鱼，应该敢于展露自己的能力。
他现在不是一个控制不好水的笨蛋鱼了。
安城奂看着他，呆愣半晌：“你会使用异能？”
“什么异能？”奚念惊讶于自己又成功操控了水，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是指控制水吗？”
安城奂没有立刻回答，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在接触异能监察局，从来没有碰到过和自己异能相同的人。
但监察局并没有肯定说过每个人的异能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奚念能控制水也很正常。
安城奂心中忽然涌上一个念头，只要他带奚念去异能监察局，监察局就会解决奚念的户口问题，而且，他们作为国家秘密机构，会摆平不知情的警方以及从前逼迫奚念的人。
他不知道奚念以前是做什么的，但监察局手眼通天，一定能够查到。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给予奚念保护。
而安城奂作为发现奚念、了解奚念的异能人士，可以作为监督者和保护者，让奚念生活在自己身边。
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安城奂准备找个时间带奚念去监察局登记，越快越好。
不如现在？
奚念不知道安城奂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都想了些什么，他赤脚踩上冰凉的地面，腿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稍纵即逝，但疼得他大脑都空白了一瞬。
他险些栽倒，又被安城奂稳稳地拦腰扶住。
“哥哥，我有点疼。”
安城奂以为是自己扶他的时候勒疼了他的肚子，于是立刻换个姿势扶稳他：“现在呢？”
奚念有些站不住，攥紧了他的衣袖：“我不想游了。”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腿有哪里不对，而这样的问题是在他进入水里之后发生的。
“不游了？”看奚念面色发白，安城奂没再问为什么。
“哥哥可以抱我回房间吗？”
如果是以前，安城奂一定以为奚念又在发神经，而他的心脏也的确在奚念说出这句话时不可抑制地颤了下，这句话太亲昵了，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撒娇。
“不舒服吗？”
“嗯，”因为时不时泛起的疼痛，奚念尾音发颤，“腿疼。”
安城奂下意识去看奚念的腿，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他只思考片刻，就打消了现在就带奚念去异能监察局的打算：“走，我们先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为了分散被疼痛攫取的注意力，奚念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
他又看到了人鱼游泳的视频，不假思索点了进去。
因为怕打扰到安城奂开车，他没有外放声音。
视频中的人鱼有着渐变紫的漂亮尾巴，尾鳍极大，在水中散开，闪着粼粼的光。
她在水中游了会儿，慢慢靠近岸边，手臂用力坐到了岸上。
奚念惊异地看着她的尾巴折叠成不可思议的形状，像是一层厚重的皮，被她慢慢从身上脱下，最后露出属于女性的、线条更加柔和纤美的腿。
她身边又攀上来一条人鱼，不对……奚念现在也不确定了，他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人鱼。
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恐惧伴随着疑惑，像是密密麻麻的电流，逐渐爬满奚念全身，刺痛他的神经。
奚念指尖微颤，轻轻点开评论区，有一条评论因为点赞回评最多，挂在第一位——
「姐姐们太美了，下次去一定要看你们的表演，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鱼的话，一定就是你们这样！」
明明刚才还能轻而易举看懂的文字，现在奚念却是怎么都看不懂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鱼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他就是人鱼，哥哥也是。
褚邱哥哥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鱼，他们跟人类生活在一起。
奚念重复告诉自己这些，但内心逐渐动摇。
他不敢去看安城奂，也不敢向他求证，而是退出刺球，找到浏览器，输入一行字进去：世界上有人鱼吗？
答案很多，但没有一个能平复一条正恐慌着的小人鱼的内心。
绝大多数都是否定的答案，即使有少部分不同于否定的答案，也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们说无法确定人鱼是否存在，他们说如果有人鱼，那生活在深海中的人鱼一定相貌丑陋，那样才符合海洋生物的特征。
奚念不自觉摸摸自己的脸，他很丑吗？
那他到底算不算人鱼，还是说人类口中的人鱼和他是不同的？
他后知后觉明白了一切，为什么褚邱跟他说有人鱼的时候神情奇怪。还有去看心理医生时，为什么贺芊听到他说自己是人鱼后那几秒的停顿。
那哥哥呢，哥哥能控制水的话，肯定就是人鱼，他为什么不怕？他也不知道人类会检查出他们有问题吗？
奚念恍惚想起，安城奂好像没怎么生过病。
没有生病，自然就不用来医院。
车子缓缓停下，安城奂看着还在发呆的奚念：“我们到了。”
熟悉的声线吐露的话语仿佛是在宣判死刑。
奚念大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念头，他绝对不能做检查！
也许他表面和人类没有区别，但谁能保证医生不会发现他的身份呢？他一旦暴露，哥哥也会暴露。
他知道人类的医疗系统有多发达，能照出人们的骨骼，看到人们的内脏。
“哥哥，我不要检查。”
话一出口，奚念骤然后悔，他不该这么说的。
他应该说自己已经没有不舒服了。
情况紧急的时候，总是让鱼没办法冷静思考。
“不行，就算症状已经缓解，也要先查一下。”
安城奂堵住他的退路，说了他原本想要找的借口。
“可是我们会被发现的，”奚念已经被安城奂扶着踩到地面，他不安地重复着，“他们会发现我们是人鱼。”
“不会的。”安城奂以为他又犯病了，想着一会儿顺道带奚念去贺芊那儿。
“哥哥能确定吗，哥哥都没有做过检查。”
因为奚念扒着车门不放，安城奂一手穿过他的腿弯，直接将他抱起：“我没病当然不用做检查。”
奚念下意识抱紧安城奂的脖子，恐惧之下双手也握成拳攥得紧紧的。
他们进门后，护士看奚念被抱着，还善解人意地推来了轮椅。
被安城奂放下的那一刻，奚念想要逃跑，却因为腿上的疼痛，一下摔倒在地。
安城奂的心脏随着他咚的一声摔在地面狠狠颤抖了下，说不上来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他抱起奚念放在轮椅上，仔细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奚念只是手肘磕青了点，比起腿上的疼痛完全不算什么。
医院的气味令他头晕目眩，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消失殆尽，腿上的疼痛几乎消耗掉了他全部精力。
很快，他就被推着躺在了检查全身的巨大仪器上。
念念：忍辱负重ing
某不知名蛋卷：大概在接下来两章回收文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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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鱼鱼的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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