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之间，安城奂已经来到客房门前。
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也很安静。
他轻轻推开门，走廊的灯光闯进屋内，照亮了大床的一角。
床上的人没有盖被子，睡裤也早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两条腿就大喇喇地搭在床边，人都快滑到地毯上。
安城奂在门口踟蹰半晌，还是放轻脚步走进去，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又将奚念抱起放在床的正中，给他盖上被踢到一边已经团成球的被子。
奚念从始至终都没醒，睡得很沉。
不是怕黑吗，这不睡挺香的？
就知道心软没好事。
安城奂把自己气够呛，争分夺秒回房间睡觉。
开玩笑，毕业后他晚上就没睡少于七个小时过，现在六个小时都没有了。
第二天早上，奚念醒来就晃晃悠悠去安城奂门口等，把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安城奂吓了一跳。
“你睡得挺好嘛。”安城奂勉强咧出个笑，如果奚念本就是人类，一定能听懂他的阴阳怪气。
但奚念听不懂，乐呵呵说：“嗯，人类的床很舒服，哥哥就是因为这样才选择留下来的吗？”
安城奂无语地看着他，觉得他这发病时间过于漫长。
“去洗漱，一会儿吃早餐。”
因为家里忽然多了个不速之客，安城奂睡不安稳，醒得也比平时早，完全有时间在家吃饭，以前他都是到公司吃。
“知道怎么开水龙头吧？”昨晚他教过奚念怎么用水跟牙膏。
“知道的。”
安城奂不会做太复杂的菜色，因为长时间出门冰箱里也没有什么新鲜食材，就随便煮了些速冻水饺。
奚念坐在桌前，自觉拿了勺子，不太灵敏地铲饺子吃。
安城奂吃到一半，实在无法忽视奚念投过来的视线：“干什么呢，好好吃饭。”
“没有昨晚那样的了吗？”
“什么意思？”
奚念吐吐舌头：“不太好吃。”
发现安城奂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奚念低下头，用勺子戳戳水饺，脸快埋进碗里：“其实还是……很好吃的。”
“那就闭嘴吃饭。”
“哦。”
吃完早餐后距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正好助理说衣服买好了，安城奂就叫她直接送上来。
趁着这个功夫，他带奚念回客房，嘱咐他自己马上就要去上班，有事就按他昨晚教的打电话，他晚上会回家。
“那我也要去上班。”奚念只是想跟在熟悉的鱼身边。
“你去干嘛，给人讲冷笑话吗？”
奚念不解：“什么是冷笑话？”
“就是逢人就说自己是鱼，然后问对方是不是。”
“我没有。”
他还想再多解释几句，让安城奂知道自己很可靠，并不会随便问别人，但此时恰巧响起了门铃声。
“你在这儿等着，别出去。”
奚念点点头，视线追随着安城奂，直到他拐出门看不见身影。
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奚念有些好奇，慢慢扶着墙来到门边，想起安城奂的话，忍住没有伸出脑袋去看。
助理进门后只看到自家总裁，心中泛起了些小失望。
亏她从昨晚收到消息就在期待，想要看看总裁到底金屋藏了哪个小娇娇。
衣服不是总裁的尺码，她也没听说总裁还有比较亲近的弟弟或表弟。
这不是恋人是什么！
都说他们安总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只有她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她想要告诉他们所有人，不不不，他一定是喜欢男孩子！
如今看来，果然。
“衣服给我吧。”
“哦哦好，安总，侦探我物色好了，今天您上午十点之后有二十分钟的空闲时间，要在那时见见对方吗？”
安城奂略一思索：“不用，你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就行。”
“好的。”
想到客房还有个好奇心很重眼巴巴等他回去的小乞丐，安城奂让助理去楼下等他。
助理当然有点不甘心，她来都来了，竟然不让她看一眼小男友？
有这种嗑糖临门一脚的时候，把cp粉赶出门的吗？
没有！
但她找不到理由继续拖着不走：“好的。”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道微弱的呼喊，说话的人似乎是故意压着音量：“哥哥，你还没好吗？”
助理眼睛一亮，这声音也太好听了！
什么小可爱啊离那么远小声叫人，都不出来给姐姐瞅瞅。
安城奂已经有了赶人的想法，助理眼观鼻鼻观心，麻溜离开。
都听到声音了，离见面还会远吗？
姐姐可以等，姐姐不急！
安城奂提着新衣服，刚走过拐角就看到奚念站在客房外面靠着墙：“这么几秒都等不了？”
奚念很诚实：“等不了。”
已经快要到上班时间，安城奂没心思多掰扯，直接将衣服递给他：“喏，新衣服，是你的尺码，里面有新买的内……算了，等我回来教你。”
“好，早点回来哦。”
以前出门家里都冷冷清清，这一次有人送别，安城奂心情复杂万分。
这热闹不要也罢。
他在门口换鞋时，奚念从走廊拐角伸着脑袋：“哥哥，我会想你的。”
安城奂抄起文件就出了门，你最好别想！
奚念在原地呆立了会儿，扶着墙转身回到客房。
今天才走了那么几下，腿就已经开始疼了。他坐在床上，不免难过。
不可以长时间走路怎么行，以后还怎么跟前辈出门，总不能一直被抱着吧。
纠结半晌，他又忍着痛起身练习走路。
在房间里不知绕了多少圈后，他筋疲力竭瘫在床上，别说腿，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趴了大半天，奚念感觉有些无聊，想起安城奂给他的叫手机的东西。
他观察过，警局的人类和前辈身边都有手机，还会在闲暇时看上面的内容。
这么好看吗？
奚念爬起来找出手机，发现上面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掌握的内容就只有安城奂教他的打电话。
要不打个电话？
不行不行，前辈才刚出门没多久呢。
那小人鱼就只好自己探索了。
一通摸索下，奚念好巧不巧摸进了应用商店，发现点到那些两个字的蓝色块块，会出现一个被颜色逐渐填充满的长条，之后手机上就会多出来一个图标。
很有趣的样子。
于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下载了一堆软件。
但这样重复的步骤奚念没多久就玩腻了，开始点进新图标看里面都是些什么。
形形色色的界面看得他眼花缭乱，但都不会动，只有他点的时候才会出现新的内容，而他完全看不懂。
直到点进一个软件后，手机忽然发出声音。
奚念吓了一跳，手机掉在床上。他很快拿起来，看到屏幕上一只人鱼在随着音乐跳舞。
他瞪大眼睛看着她以怪异的姿势摆动着的鱼尾，惊诧于人类的手机里有会动的人鱼。
奚念不会傻到觉得是这条小人鱼被关在手机里了，因为长辈们曾说人类有很多神奇的器物。
但他觉得这条人鱼的情况不太乐观。
她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是游动姿态和正常人鱼差别很大。
是被控制了吗？她也是以前上岸的人鱼？尾巴是不是受伤了？
原来人类知道他们的存在，还奴役人鱼进行表演！
前辈和他没被抓走，是因为还能变出双腿吗？
那以后他们不能维持双腿的存在了，会不会也被抓走表演跳舞。
安城奂正开着晨会，会议室忽然响起一阵震动声。
他一边想究竟是谁开会的时候不静音，一边思考着他要不要也摸下鱼，结果拿起自己的手机一看，是小乞丐打来了电话。
于是他在几名高管的注视之下叫了暂停，站起身去了外面。
“什么事？”
对于奚念的电话他倒没什么反感的情绪，今天的会开得很无聊，如果一会儿他回去策划再继续说他没什么创新的方案，他一定要扣他半个月的午休。
奚念听到安城奂的声音，心中踏实不少，他不是一条鱼在战斗！
“哥哥，我看到同伴了。”
安城奂已经快对奚念的称呼免疫：“什么同伴？”
“一条人鱼，是女孩子，她在水里游泳，但尾巴好像骨折了。”
原以为是什么正经的事，没想到奚念又在跟他发疯，安城奂耐着性子：“你从哪儿看到的。”
“手机上，”奚念越发觉得那条人鱼可怜，“我们可以帮帮她吗？”
安城奂倒要看看他看的什么：“你给我发过来。”
说完他才想起奚念不识字也不会用聊天软件，立即说道：“算了，等我晚上回去看。”
“会来不及吗，我很担心她。”
奚念说着话，不自觉捏捏自己的腿，想想尾巴扭伤就觉得疼。
那条人鱼尾巴上也看不出有鳞片，是生病了，还是被人类拔去了呢？
他以前不小心撞到海底的岩石刮掉过一小片鳞片，疼了好久，游动时都不敢用力。
安城奂语气毫无波澜：“不会的。”
挂断电话，他当即给出国交流的发小发去消息：回国后速来找我，急！
对面立刻有了回复：什么情况？
安城奂回到会议室，示意策划继续说，一边跟发小聊天：你回来了？
「昨天就回来了，晚上约吗？」
「约，去我家」
安城奂长舒口气：千万别迟到！
助理：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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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鱼鱼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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