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保宁脑中轰地一声,怎么回事,难道这真是一桩内含隐情的案子,她攥紧拳头,继续问道
“那当年官府查案,你为何没有说”
“我说了,可他们没有人在乎我说什么,阿爹怕我牵连其中,把我锁在家中不肯放我作证”
他自责懊恼,只想替闵先生作证
“可我出来时,只听到官府封山抓捕无果,他畏罪潜逃的消息,我的证词没有用了”
刚刚青筋鼓起的人突然泄了气,好像没有理由告诉自己闵三注不是凶手,但他就是不相信,即使所有人,所有证据都表明
晏保宁停了打探,转而轻松道
“害,不过是陈年旧事,这与孔公子又有何关,叨扰多日,我告辞,请孔店主,公子留步”
又继续给他们一颗定心丸
“回都城后我会尽快回信,孔公子也在家多待些时日,做好准备”
“我送姑娘”
“店主留步,今日天气晴朗,我第一次来安宁县也想再走走”
“那我也就不送了,姑娘慢走”
晏保宁颔首,手里轻捻那张写了瘟病药材的单子,思考现在是要去下一家还是寻晏怀竹
“姑娘,去哪?”车夫问道
“去闵家后街”
将这三人摸排完毕才是当下最要紧之事,晏保宁心下复杂,开心于只第一个人就得到了如此重要线索,可第一条线索也使本案案情更加复杂
“姑娘,到了”
安宁县东西呈狭长走形,找起门铺人家也算容易
“此人是闵三注家邻居,只怕我们提到任何关于闵家之事都会引起注意。单刀直入吧”晏保宁对着三人说道
“青枝,你去敲门,就说县衙来人传话,当年闵家血案口供不够完善,故而再次询问补充”
青枝点点头,迅速按她家姑娘指示下车敲门,可半天不见有人应答
“姑娘,这家好像没人”
“何事啊”
对街油坊老板探头问道
晏保宁探出身子问道
“敢问这李家是无人吗?”
“你是李家何人”
“远方亲戚”
油坊老板遗憾道
“你来的不巧,他们一家回他媳妇娘家去了”
“那他们何日走的,不知何日能归啊”
“...今日天刚亮才走,他家媳妇娘家挺远,来去就得五日,只怕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是家中有急事吗,前几日我来信表舅未曾说有远行计划”晏保宁无措地问着
太阳渐渐西沉,晏保宁整个人都沐浴在金色光照下,油坊老板看着她也升起怜惜感
“是突然走的,走的时候还把他家旺财送到我这里”说罢,他用逗弄声唤来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说是丈母娘急病,说来也是怪,他家丈母娘前些来他家我还见过,精神得很,每日早上早早就出门赶早市,所以说,天有不测风云呐”
“好了,姑娘,要不你先去城中找个客栈住下,等他们回来了再来”
“哟,我客人来了,不与你多说了”不在与晏保宁多做解释,油坊老板自顾自忙起生意来
“姑娘,这怎么办?”
车夫将马车赶往路边,青枝上车询问
“回客栈”
“姑娘不是还有一个...”
“不急于一时,先回去和怀竹他们汇合吧”
晏保宁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她又梦到那天赏荷宴的景象,那个熟悉的声音她想啊想,好像有了眉目,就在答案呼之欲出之际,马车突然停下,她的头猝不及防撞道车壁
“怎么了”这一下属实有点痛
“姑娘恕罪,不知哪里突然跑出的小孩”
“那孩子没事吧”
“没事,被她娘抱走了,连声抱歉呢”
晏保宁不再计较
“快到了吗”
“就前头那条街,姑娘可要下去转转,我瞧着他们安宁县还挺热闹”
晏保宁来了兴致,到底是靠近都城,安宁县也有模有样搞起了夜市,这会摊主门正支着货架,拉着夜灯,有条不紊地摆放着货品
“那这段路就走回去吧,你先驾马车回去,若是他们已经回去就说我晚点到”
“是”马车扬起尘土飞奔离开
“姑娘,你看那是什么”青枝惊奇地跑到一个摊位边
“两位姑娘来得挺早,不如先看看,还有好些没摆出来呢”
不过一个小小方桌上有各种各样用一股股蚕丝织就的小玩意,有兔子模样,花灯模样...个个小巧精致,憨态可掬
“真是精致”晏保宁感叹
“这都是我阿娘用钩针够的”女摊主旁不过膝盖高的小姑娘奶声奶气道
女摊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两只手在腰间擦了擦,拿起一个“兔子”放在手心,拿近让晏保宁细细端详
“姑娘,可有中意的”
“多少钱一个”晏保宁是真心想要,不过一个小玩意,但每一个针脚细密,每个虫鱼花草都栩栩如生,每个小细节都能看出女摊主是用了心的
“两文”
“好,那我挑几个”
女摊主见她爽利,难得有不还价的客人,她也热情的同晏保宁介绍起来
“若您喜欢,我赠姑娘些绳索将针头挑一针可以当挂件,或者挂在腰间配衣裳也是极好”
“姑娘放心,这些也是蚕丝钩的,不会突兀,要是时间来得及,不如我给姑娘钩好”
“不急,那就麻烦了”
青枝从前没发现,她家姑娘遇到喜欢的花起钱来也是毫不手软,就这么一会已经二十几个了,她决定劝一劝
“姑娘,买这么多,也不一定都能配衣裳”
“不单给我啊,我也给怀竹,阿爹,阿娘,还有你们都买些,是真的好看”
大约过了很久,晏保宁终于停下来
女摊主乐开了花,晏保宁一边挑选,她一边加挂绳,配合相当默契
“你母女两人晚市摆摊,有危险嘛”
晏保宁等她穿好的间隙问道
“偶尔有坏人骚扰,但街坊邻居怜惜我们母女都帮衬着,而且自从安宁开了晚市,加强巡逻,也不打紧”
“那你丈夫呢”
“死了”
“抱歉”
“姑娘有什么抱歉的,是我要感谢姑娘给我这么大一单”
“只靠这个,能养活自己还有她吗”晏保宁和她的目光都看向旁边拿着线圈自娱自乐的小姑娘
女摊主笑着摇摇头
“单靠这个自然不能,我早上帮雇主卖豆腐,下午将养蚕结成的蛹用碱水泡好,勾丝纺丝,晚上一个人放他在家里也不放心索性带出来”
“那你几时收摊”
还好晏保宁是个女主顾,不然她都要怀疑为何打探如此清楚
“亥时”
“好了,姑娘”她将晏保宁挑好的所有用布包成大包递给青枝
“娘,娘,呜呜呜”刚刚安静的小女孩突然哭了起来
“哎呀,谁让你玩娘的针”
“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
女摊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女儿身上,晏保宁从荷包掏出几两碎银放在她转头就能看见的位置,悄声离开
“姑娘,你”青枝欲言又止
“怎么了”
“姑娘,我要先挑”
晏保宁失笑“好”
等到女摊主安慰好小女孩,转身看到那几两碎银,这能买下她的摊子了!
“人呢,这我也找不开啊”
哪里有什么人
晏保宁在天黑之前回到客栈,一进门就看到等她的晏怀竹
“天都黑了,阿姐”
“我看安宁县有晚市,在都城从未逛过,好不容易能逛逛,你当不知道”晏保宁无赖道
“哦,你挑挑,喜欢哪个尽管拿去”
晏保宁将布铺开,任他挑选
晏怀竹心想到底是姑娘家,一看到这种小玩意就走不动道,象征性给她个面子挑两个
言归正传,此处前厅人多耳杂,晏保宁吩咐何掌柜将饭菜送到她住房间,示意晏怀竹回屋
“说吧,你今日成果如何”晏保宁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当官的,都和泥鳅一样”
看来收获不大
“我今日只去了孔家和李家,李家出了远门,倒是没什么收获,至于孔家嘛...”
晏保宁卖了卖关子,从怀中掏出那张纸,晏怀竹打开,轻声念起
“金银花,板蓝根各五钱,连翘,黄芩,大青叶四钱,煎煮加入饲料,每日一次”
“这是?”
晏保宁压下嘴角笑意,淡定解释
“哦,这个啊,是治疗猪瘟的秘方”
“猪瘟?秘方?”
晏怀竹很难想象他姐今日究竟干了什么,回来带着一堆小挂件,还有一张猪瘟方子
看到了晏怀竹精彩纷呈的脸,她也不继续逗他,将今日与孔家父子交谈重点内容细细说来
“你是说,闵三注夫妻感情极好,平日待人接物也无不妥”
晏保宁肯定道
“没错,甚至案发那日,他还要给女儿做长寿面”
晏保宁继续补充
“孔清扬同他相处多年,今日他义愤填膺的样子也是真情流露”
晏怀竹沉默良久,晏保宁带来的消息让此案又多出一个谜题,他脑海中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闵三注不是真凶?可他为什么逃,为什么要认罪呢?
“怎么不说话”晏保宁用手戳了戳他胳膊
“你是怎么打入孔家内部的”
晏保宁又将她如何一步步演戏的过程和盘托出
“对了,下次如果还要再去孔家,就说我们感谢他们的秘方,咱家的猪都痊愈了,给孔清扬找的先生也有了眉目”
“虽说骗人,但既然答应了,我还是修书给爹让他帮我们这次”
“你怎么了,晏怀竹”
“晏保宁,你哪来那么些养猪经验”
晏怀竹此刻发觉他对她阿姐还是知之甚少
“你忘了,你有次带回家的书,有一本《养猪秘籍》,对了,还附带都城及周边各家养猪能力,技术分析我实在无聊,就看完了。我记得里头分析安宁县猪肉行情,里面就提到孔家挺过猪瘟,称霸安宁肉铺”
“还得多亏这本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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