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真相(2)

莫慈珍缓缓点头

有些话不必再问便有了答案,目光垂落,晏保宁嘴角弯起

“阿嬷,告辞”

马背上的人心绪不宁,被隐瞒的酸涩感蔓延至心口,夹紧马肚,晏保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官驿,她还有第二件事要做

向生在城门口茶水铺等她

“夫人,殿下留下的人不多,没人发现我们痕迹”

当日心血来潮的要求,向生这些年都一直遵守,在洁洲他是听命于晏保宁的暗卫,去往都城他便要替妹报仇,听命于越瑾

“你我缘分使然,主仆一场,今日事毕,你便先行回都城完成你要做的事吧”

“姑娘”

自从府上所有人都改口后,他不曾再唤过这个称呼

当初说好不日便会将自己送到都城,但中间发生种种,后来他也是自愿留在晏保宁身边

“入城门前,我仍旧是你的暗卫,要做什么,皆愿助之”

“姑娘需要我”

向生抱拳,马蹄在他身后躁动踢踏,晏保宁目光停留在他的肩头,静默良久,终是轻声道

“好”

而在官道旁一家不起眼的酒肆里,两人桌上的酒碗满上便未空下去过

谢喻静坐三个时辰,感觉屁股下的凳子都快要被坐穿了

“我就说,你收拾那么快赶来太早了些,看她要办之事就不简单,按这时辰,今夜她都不一定能路过”

不怪谢喻抱怨,林浮闲在晏保宁离开不到一刻便吩咐所有人动起来,匆匆命人拉来防腐木所做棺椁,将青枝装裹完毕放置其中

又用香料悬挂四周,棺椁外侧用铁板隔出夹层以稻草为衬,再将整块方冰用盐布覆盖,一丝缝隙不留刚好填满夹层

等做完这些,装作商队在这酒肆等待来往官道之人出现那道身影

谢喻指节在桌上叩响,林浮闲目光回落,不解挑眉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睛

“人家成亲了,还是天子赐婚”

两人自小相识,林浮闲不时假装她商队之人,跟着游山玩水,以她的了解,这小子心思不简单

林浮闲睫毛微动,脸上未有恼色,只缓缓抬眸,眼底甚至有笑意,

“你可知何为知己?”

谢喻对他文绉绉地发问不屑,反而严肃道

“你不是想说就见了人家一面,便引为知己,林浮闲,这是不要脸”

话糙理不糙,要说谢喻平生最恨三件事,一为恃强凌弱,二为忘恩负义 ,三便是夺人所爱

林浮闲闻言一怔,眼底的笑意更浓,甚至轻笑出声

“你脑袋想什么呢,只一面便似认识许久般,即可称为知己”

否则当初打马经过,他怎会停下去寻那道身影

“啧啧啧”

谢喻撇嘴,拿起酒碗喝尽米酒解渴

“反正晏姑娘是我的朋友,你当她是知己也就罢了,毕竟人家未必也当你是知己,其余的想都别想”

到底又怕伤了发小脆弱的心,脑中转了又转只得道

“除非人家和离了”

酒渍还挂在唇边,没等林浮闲的反应,忽然见远处黄沙飞卷,起头一骑黑影破尘而来

“你看,那是不是她”

马蹄声由远及近,像急雨般转眼就已至眼前,谢喻猛地站起,身后的木凳翻倒,她张着手大喊道

“晏保宁——在这里——”

马上的人勒缰急停,也是没料到在此处与他们碰头,黑色的衣角一闪落地

“我以为你们会在官驿等我”

谢喻发现,深夜里月光也躲进云层,可晏保宁的眼睛亮得如星辰,她指了指旁边的人

“他怕官差里万一有人认得自己的脸,毕竟形势如此,所以,只好在你必经之路上等了”

晏保宁不好意思耸耸肩,她倒是忘了这一茬,只见林浮闲挥手,一辆外观素朴的马车慢悠悠从后驶来

“青枝姑娘在里面,都城据此月余路程,未到之前,她的容颜必不改分毫,你尽可放心”

待马车靠近,晏保宁能感受到寒气,但心尖的暖流却滚烫,她抱拳屈礼,声音清亮地穿透夜色

“多谢二位相助,山高路远,只愿你们身体康健,平安喜乐”

缰绳在手心勒出红痕,“驾”地一声,夜风扬起她的衣袂,身影很快没入深山,周遭只余寂静

策马一刻都不敢停歇,一连十数日的疾驰,终于在残阳与天界重合时,晏保宁一行人赶到龙脉山脊下

在队伍走至大约三日时,安放青枝的马车传来异动吓了众人一大跳

那夜被她放血本该死了的男子,身上的伤被草草包扎,五花大绑地扔在车里,命倒是大活了下来,只是气息奄奄

谢喻和林浮闲并没有告诉她此事,冷静下来她想这人活着也是一个罪证,让向生点了他的哑穴乔装藏在一架装载货物的马车里

“何人靠近?”

皇家狩猎场守卫森严,闲杂人等不可进入,在第一个岗哨时,队伍被迫停下

向生的剑先一步拦住两人,双方呈对峙状

晏保宁启声

“奉旨而来”

说着她拿出陛下传她与越瑾回都城的旨意,守卫面面相觑后立刻蹲下领旨

“当年公主遇刺,真凶迟迟未曾抓住,如今陛下下旨要我重新找寻蛛丝马迹,你们二人还不退开”

假传圣旨可是死罪,他们不会轻易认为有人有如此大的胆子,以防万一,晏保宁只带着向生,吩咐余下之人在附近山林扎寨,务必看护好马车

三年光阴一闪而过,当日赐婚的行营高台似乎没有当年那般高大,时过境迁,站在台下之人的心境已不是当年

“不知您想从何处查起”

跟在身后的守卫试探问道,围场里大部分的人都在为今年秋狝做准备,陛下突然派人前来查三年前刺杀之事,他一新人早就汗流浃背

晏保宁看出他的紧张,温声道

“你只需告诉我每年秋狝所用之马是否都在马厩中喂养?喂养他们的人多久更换一次?”

等待片刻后,守卫挠头道

“回大人,秋狝所用之马的确都是统一由围场马厩饲养,饲养的人倒是没听过要定期更换”

“好了,我这里不需要跟着,你且去忙自己的事儿”

围场的确空旷,不见秋狝时随处可见大批奴仆守卫,周遭也没有实时巡逻的御林军

人们都说秋日的草场正是换气的时候,深深浅浅的绿色偶尔夹杂黄色,热闹前的寂寥着实让人平静

晏保宁沿着当年她与陶辰,越嫣三人的足迹缓步走入密林,没有雨幕的干扰,记忆中的朦胧景象清晰呈现

她一直在忽略当日的细节,陶辰被猎物引开去往密林深处,在记忆中里越嫣离自己很近且从未离开自己的视线

唯一的解释就是,挂在树梢上的麻布衣服让自己误以为越嫣在附近

那么便出现了许多疑点

其一,混淆视线的衣物首先为何巧合的挂在此处,且偏偏是最容易伪装成影子的灰色

其二,越嫣中箭离自己不远,按理而言,箭矢的尾部接触雨水会增加阻力,她至少也会听到嘶哑绵长的声音

其三便是,承认此事自己而为的姜暮晴,一个布置如此精巧设计之人,居然会因为一颗苍耳子而惊慌失措,不符合常理

凭着记忆大致找到越嫣中箭受伤的草丛,此处方位处于意外发生时晏保宁所立的东南方向,也是树木间距最为密集的地方

苍耳子喜阳,在林下阴湿处的分布不如疏散开有阳光透光的地方多,她发现那些丝线的地方也果然不是东南方

心下猜测得到了印证,晏保宁心情更为沉重

“走吧,去找豢养马匹的马夫”

向生跟在晏保宁身后绕着猎场的林子转了一圈,不明所以地看着晏保宁一会儿走这儿,一会儿又站在树下思索,最后蹲下手指捻起苍耳沉声吩咐,好像并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马厩设在最靠东边的位置,与每年各家设置的行帐不在一个方向,倒是离皇家行鸾很近

靠近马厩周围,干草和马粪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晏保宁屏住呼吸快步走上前

一粗布麻衣的老伯刚好被挡在木板之后,身上背着竹篓,正抓起一把草木灰混着薄荷的干草撒在地上,刺鼻的味道瞬间被压下

许是太过专注,老伯并没有注意到远处来人

晏保宁缓步靠近,指尖轻抚马栏,顺手指过毛色俊亮的黑马道

“老伯,如今可是在为今年秋狝做准备?”

草木灰顺着指缝流下,老伯身形停下,抬头疑惑地看着陌生的来人,但很快掩下神色,规矩答道

“回禀贵人,不只是为秋狝做准备,马儿换季容易闹病,也是预防着不叫它们到时候扫了陛下兴致”

面上浮起一丝浅笑,为皇家办事的人在审人度势方面的确迅速

“此处一直都由你一人打理吗?”

一年一次的秋狝是这片围场最为重要之事,如此大的马厩只见他一人身影自是奇怪

老伯摇头,将手在衣服上胡乱擦拭,局促地回答

“也不是.....只是平时这些马儿听我的话,只有到陛下来得那几日才会多几人和我一起看管马匹”

“那帮你的人都是从何处临时调来呢?”

小老儿不知道眼前女子想做什么,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回答

“早些年是从一直待到围场里的人来搭把手,三年前开始宫里会专门派人来照顾各家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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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归去处
连载中汤元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