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州沉默地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
她闭眼默数三秒，再睁开眼。
很好，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先是面无表情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在痛得差点惨叫出声后，确认了自己竟然没有在做梦。
难道她刚刚睡着的时候，列车到达了某一站，恰巧全车厢的人买的都是这张的票，然后这车厢的人都下车了？
林西州疑惑地望向车厢最前方顶上的电子显示屏。
而电子条屏上面，除了显示列车的当前时速和北京时间外，并没有让她得知当前抵达了哪一站。
林西州掏出手机，想查看一下定位。
结果刚拿起手机，手机“嗡”的一声，就直接自动关机了。她试图重启，结果开机后依旧是黑屏。
这回可比没网络惨烈多了。
“冷静，冷静。”林西州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
她站起身，查看周围情况。结果接连着向后走了好几个车厢，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儿。
没有乘客，没有乘务员，座椅都干干净净的，行李架上也空空荡荡的。
像一辆无人涉足的崭新的列车。
走到最前方驾驶室时，她还试图敲击驾驶室的门发出声响引起里面的人注意，但不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将整辆列车逛了个遍，她终于能确定一件事情。
并不是她所在的这个车厢的人碰巧全都下车了，而是，这整辆列车上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除了她。
一觉醒来，天塌了。
林西州行尸走肉一样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呆呆地坐下。
她看向窗外，列车明明无人驾驶，却还在平稳行驶中。而她同时注意到，窗外的景色，也由她熟悉的山川起伏，变成了现在一望无垠的平原。
没有人，没有田，没有建筑，没有湖泊，大地则显现出不正常的灰黄色。天空上压着黑沉沉的乌云，似乎随时暴雨都将倾盆而下，平原远处是浓浓的雾，目光延伸，望不到尽头。
她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重新移向车厢前方的电子条屏。
这回，上面不再显示时速和时间，而是明晃晃的五个鲜红色的大字。
【终点站：江州】
“江州又是什么鬼地方啊？”林西州喃喃自语。
她活了十九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江州这个城市。而且她清楚地记得，这趟列车的终点站应该是上海虹桥。
等一下。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在闸机口进站的时候，候车厅的LED大屏上最上面一行就出现过“江州”这个地名，只不过那时候她以为自己眼花，并没有过于在意。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大屏幕最上面一行写的应该是：
【现实到江州】
“江州是终点站，那起点站……就是现实？”林西州沉思。
所以，现在这辆列车已经从起点站出发，相当于离开了现实。
她很可能不在现实中了。
不论如何，这个世界怎么看都不正常。
她用力闭了闭眼，忽然想起之前见过的另一件也很诡异的东西。
她连忙俯下身，从前面座椅的靠背兜里抽出那张《乘客须知》。
果然，《乘客须知》上的文字变成了她最开始看见的那些奇怪规则。
只不过第八条规则还是模糊不清。
第八条规则既然一开始不得而知，应该特别重要，估计和结束这场‘游戏’有直接关系，要触发特定条件才能看见。
至于其他规则，只要严格遵守，应该暂时不会有事发生。
她仔细地阅读每一条条例。
第一条，车票她有，只不过是电子车票，而且手机还死机了，不知道行不行。
第二条，火种肯定没有，她也不会在车厢内玩火。
第三条，不能携带尸体……
她忽然想起来，这里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说不定会有陷阱什么的，连忙站起身，吃力地把行李箱搬下来，放到走道上。
她把行李箱搜查了一遍，又把包也打开仔细检查。
很好，里面的物品都很正常，还是她从宿舍里搬出来要运回家的破烂，没有莫名其妙地出现尸体什么的。
林西州坐回位子上，继续查看《乘客须知》。
第四条，车厢内不能吃东西。她有些庆幸刚才睡前没有嗑瓜子。
第五条，关于隧道下车的，她有些疑惑，并没有看懂。
她的目光略过第六条，最后，落在了第七条“可以向乘务员提出投诉”上。
“这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权利。”林西州心想。
乘务员这个角色和列车的运行有关，承担着重要的作用。至少相比于什么都不知道的乘客来说，乘务员在列车上拥有一定的权力。
虽然不知道投诉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可以投诉什么内容，但是“能向乘务员投诉”这条规则至少说明了，乘客是可以找到乘务员的。
至于要怎么找到乘务员，刚才她已经将整辆列车逛了个遍，并没有见到任何人，显然用两条腿硬找是不可能找到的。
而第六条说明，乘务员会提供卫生服务。
列车上的卫生服务，当然包括清理乘客制造的垃圾。
“也就是说，如果我制造垃圾，就有可能吸引来乘务员？”林西州琢磨。
既然乘务员需要提供卫生服务，那么规则就不会禁止乘客产生垃圾，否则就出现矛盾了。
她抽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脸，揉成一团，塞进了前面座椅靠背兜里的垃圾袋里。
过了很久很久。
无事发生。
“是我的垃圾产生的不够多，还是现在还没到乘务员的工作时间？”林西州拧起眉。
还是说，她想错了，其实只要乖乖坐着，等列车开到终点站，就可以下车了。
忽然，从林西州醒来后就一直保持绝对安静的车厢里响起了轻柔温和的广播提示声：
“女士们，先生们，很抱歉地告诉您，由于不可抗力因素，本次列车乘务员没有为您提供合适的卫生服务。
“收到了您的投诉，我们深感抱歉，给您的出行带来了不便，敬请各位旅客谅解。”
轻柔的女声暂停了，几秒钟后，广播忽然切换成僵硬的男声：
“本次列车将会对相关工作人员按规定实行惩罚。”
林西州听完，目瞪口呆。
居然还能这样？
这乘务员也是够犟的，宁可挨处罚，也不肯来清理卫生啊。
真能躲啊。
可问题是，她也没有提出投诉啊。
还是说，这个投诉是自动生成的？只要乘务员没完成任务，就会被投诉？
这下可难办了。
如果这乘务员下定决心不出现，林西州还真不知道要如何找到他。
她向后仰倒在座椅靠背上，唉声叹气。
列车还是向前平稳行驶着，而不知不觉间，窗外彻底暗黑了下来。
林西州最开始以为是天黑了，但她明明记得不久前外头还是大白天，虽然天空是有些阴沉，但怎么样也不会入夜得这么快。
林西州将脸转向窗户，窗外一片黑寂，什么也看不清。
而窗户玻璃上，模糊地倒映出少女茫然不知所措的面孔。
林西州心头一惊。
作为一个天天在福建这种多山地区来回穿梭坐动车的苦逼大学生，这一幕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只不过以前的她在经过这种地段时，每次都因为打游戏打一半卡了，而对着窗户偷偷竖中指。
隧道。
“这是？隧道？”林西州很震惊。
因为之前列车一直行驶在广阔无垠的平原上，所以她下意识地忽略了隧道的存在。
毕竟平原上又没有山，怎么会有隧道。
而且她明明记得，【乘客须知】第五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五】本次列车正常行驶时没有经过隧道。
嗷嗷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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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和谐号列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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