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走进一看,一紫袍面具修士正与魔种对战,且逐渐处于下风。见紫袍面具修士不敌,苏木一剑挑开魔种,大喊道:“闪开。”
血雾应声从苏木背后窜出,顺着长剑袭向魔种。
紫袍面具修士见有人帮忙,大喜道:“多谢道友。”
苏木回头,一双血红赤眼让人心惊,紫袍面具修士脚步一顿。猜到他心中所想,无非以为她是怪物或者邪修,苏木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魔纹:“别怕,我是魔修。”
脑海声音再次响起:小木头,再快些,这家伙快突破金丹了。
一道折扇从苏木身后飞出,挡下魔种的偷袭,紫袍面具修士收回折扇:“我来助道友一臂之力。”
苏木爽快地回道:“多谢。”
两人携手赶在魔种突破到金丹前,合力绞杀魔种。苏木与紫袍面具修士瘫坐在地上,好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她平日里多是独自上阵,今日与人联手算是头一次。
“来一口。”紫袍面具修士递来酒囊,见苏木不接,自己先喝下一口,“没毒。”
苏木笑着接过酒囊,一闻到熟悉的酒味,眼睛一亮,她欣喜道:“浮光白!”
“道友有品。”紫袍面具修士往后倒去,躺在沙地上,“道友怎会来炎黄沙漠,这可不是个好去处。”
苏木连饮两杯,没好意思将囊中的酒尽数喝尽,将酒囊放到裴戎身侧:“道友此话怎讲?”
紫袍面具修士道:“百年前,幽冥宗入驻黄炎沙漠,一家独大。他们在炎黄沙漠放置三阶阵法,金丹修士以下只进不出。幽冥宗规定,若有修士想出去,需要上交足够的血灵矿,或者缴纳一万灵石的出入费。炎黄沙漠的血灵矿生长在黑金戈壁,常伴有沙暴与鬼啸风,炼气期修士遇上九死一生,筑基修士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不仅如此,幽冥宗时常会以各种缘由抓走修士去挖血灵矿,被带走的修士再也没回来过。道友若是看见一群黑袍修士,趁早躲远些。”
“他们终日打鹰,不怕被鹰啄了眼?”
“幽冥宗有一位元婴宗主,七位金丹长老,门下还有许多筑基、炼气修士。误入此地的修士见出去无望,索性加入幽冥宗。”
“不过如此。”
“道友想来是出自大宗门,说话才有这般底气。”
“道友随手拿出醉仙楼的浮光白,不也很有底气。”
紫袍面具修士坐起身,拱手行礼:“在下裴戎,一介散修。”
苏木回礼:“白鹭书院,苏木。”
“道友莫不是被人诓骗来此?”听到白鹭书院,裴戎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他仔细打量着苏木的模样。
苏木心中想着,总不能同裴戎说她是被师父一袖子打下来的,想起羊皮纸上一位前辈,其住址就在黄炎沙漠:“那倒不是,我来此寻人,裴道友可曾听说过婆娑娘子。”
裴戎摇头:“我来此地好几年了,未曾听说此人。”
没问到婆娑娘子的消息,苏木也没觉着失落,反问裴戎:“那裴道友又为何来此?”
裴戎道:“我妹妹被人拐走,我一路追查到此”
苏木有哥哥,自然懂得手足分离之痛,她追问的语气略显关切:“可有信物或者特征?你与我说说,我也好帮你留意一二。”
裴戎心头一怔,苏木神情不似作假:“她的左手腕处,有朵梅花印记。”
犹豫片刻,他继续:“苏道友真不像出身名门大宗的修士。”
苏木问道:“名门大宗的修士应该是什么样?”
“总之,不似你这般平易近人。” 裴戎面具下的嘴角弯起,他欲起身离开。
苏木用剑柄一拦:“你我与魔种交手,需得用月光石验证七日。”
“月光石是何物?”
想起裴戎散修身份,不甚了解也是合理,苏木往他怀扔了一块月光石:“魔种向来只会将魔气传染给修士,七日内必能用月光石测出魔气。这七日,你我若有一人化魔,那就请另外一人出手。”苏木这话只是说辞,她不惧魔气,但夫子与哥哥交代这事不可外传。
“若我两人皆感染魔气,你当如何?”裴戎透过面具,注视苏木双眼。
苏木看不见他面具下玩味的笑容,她拿出两道阵盘往地下扣去,两道结界升起:“那我会先送你下去,再自我了结。”
裴戎也不恼,席地而坐:“以苏道友所言。”
两人于结界中心,各自打坐。
夜色过半,大漠孤寂,唯有圆月悬空,风拂沙丘。
苏木遥望玉宫,不知师父和哥哥到哪了。她总觉得哥哥还藏着许多事,师父与夫子也都瞒着她。
沙地上的脚步声让裴戎睁开了眼,苏木与他朝声音来源看去。
一位身穿嫁衣的美貌女子一瘸一拐地拎着裙摆匆忙朝这跑来,时不时朝身后望去。
见苏木与裴戎两人,且苏木手中有剑,美目间的惊恐之色更甚,她一时呆愣在原地,往前不是,往后亦不是。
“我们不是坏人,你可以在此躲一阵子。”裴戎用扇子指向苏木身侧,由岩石形成的山洞,而后转头问苏木,“苏道友,可以吗?”
苏木点头,表示同意。嫁衣女子是凡人,凡人不会被魔气感染。
嫁衣女子拿出藏在身上的匕首,紧紧握住,警惕地靠近苏木身侧的石洞。
苏木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你腿受伤,跑不远。不如留下来赌一把。”
嫁衣女子警惕道:“赌什么。”
“赌你今天是不是遇上两个好心的修士。”裴戎适时开口。
此时若不是有结界隔着,苏木都想拿出酒杯与裴戎对饮,这人与她想得一样。
嫁衣女子待在原地思索片刻,最终朝苏木道:“你看起来,像个好人。”
“我在结界里,不信你可以走进五步,摸一下空气。”苏木笑眼盈盈,随后又笑裴戎,“裴道友带着面具,让人心生惧意。”
裴戎摇扇,不甚在意。
嫁衣女子走近伸手试了试,果真有道看不见的屏障,将两人隔绝:“我在此处休息片刻就走,我能保护自己。”她松了口气,背对裴戎的目光坐下,掀开裙摆,撕下一块干净里衣,咬牙重新包扎伤口。
苏木起身撇头看去,女子额头不断冒出细细汗珠,眉头紧锁,眼神却坚定有力。
嫁衣女子对上苏木好奇的目光,苏木抓住从嫁衣女子背身伸来的手。
嫁衣女子喃喃道:“你不是在结界里吗?”
下一刻,苏木从原地消失,嫁衣女子连忙转过身去,看见苏木将来人反手扣在地下,来人奋力反击。
“阿佑,你住手,她不是坏人。”与苏木交手之人,动作一顿。
嫁衣女子对着苏木,满脸歉意道:“抱歉,这是我未婚夫阿佑,他心智只有八岁,他不会伤害任何人。”
苏木不禁摇头,她这是好心做坏事了。她并未放这个叫做阿佑的男子离开,反而再次拿出一枚阵盘,将其关在里面:“抱歉。”
一瓶丹放入嫁衣女子怀中,苏木径直走进自己的结界里。
“为什么把阿佑关起来?”嫁衣女子不解。
“我们二人今日与魔种交过手,所以我们将自己关在结界中,苏道友为了救你离开结界。魔种可能散播魔气感染修士,使其魔化,变成怪物。”这时轮到裴戎笑话苏木,“苏道友这是弄巧成拙啊。”
苏木不会将自己对魔气免疫的事情交代出来,思索怎么开口更合适。
却见嫁衣女子与阿佑隔着结界,相互依偎在一起,她将手放在结界上,开口道:“我们二人本就是捡了一条命,若他真有事,只当做我们将命还给老天爷。”
裴戎将折扇收起:“他的生辰八字报与我,我来替你算算,是凶是吉。”
嫁衣女子咬着嘴唇犹豫片刻,还是将阿佑的生辰八字报出。
裴戎掐指一算:“有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只需等上七天。”
嫁衣女子显然信了这话,松了一口气。
苏木只瞧着裴戎的算命方式,感觉有些熟悉,但实在想不起来。她知裴戎好心替她解围:“多谢裴道友。”
嫁衣女子说她名为阿曼,来自炎黄沙漠沙棘部落,阿佑与她一同长大。前些日子,沙棘部落替族中青年举办婚礼,特意邀请幽冥宗长老参加。但幽冥宗长老的手下看上几位新娘子,当即杀了新郎。阿曼与阿佑一路逃命,中途走散。
“又是幽冥宗。”苏木皱着眉,这做派与黑风寨有何分别,“你二人,日后有何打算?”
阿曼看着蓬头垢面的阿佑,满眼心疼:“我要带他逃出去。”
裴戎道:“炎黄沙漠不限制凡人通行,但阿佑是修士,你怎么带他逃出去。”
“不知道,但总归要试一试。即便搭上性命,我也心甘情愿。”阿曼手里攥着药瓶,语气坚定。
“先藏起来吧,这结界,会有破的那一天。”苏木望向天空,只恨自己当初并未认真学习阵法一道,她手上莫说三阶阵盘,四阶阵盘都有好些个。但她不会破阵,这种事以前都是由哥哥来解决。
阿曼以为是苏木宽慰之词,没当回事,服下药,依靠着结界睡去。
苏木走出结界,为阿曼披上一件袍子,带回许多枯枝,在阿曼身旁点了个火堆。
火光摇曳,枯树枝燃烧的声音与风声作伴。裴戎看着苏木做完这一切:“你真不像修士,倒是像凡人中行侠仗义的剑客。”
苏木看着火光:“凡人是人,修士也是人。有何分别?”
“苏道友真是好生有趣,怎么认为宗门修士与散修无甚区别,修士与凡人也无甚分别?”
苏木曾听师父说起过往。
自打师父出生,就吃百家饭长大。全村人为她意外觉醒灵根大摆宴席,却遇上邪修到访。一路逃亡,机缘巧合下,师父得到一位剑仙的传承,在剑仙的遗迹中苦苦修炼三百年。师父出来找那邪修报仇,一路结识不少挚友,有隐居的散修,亦有景夫子这般的宗门修士。
师父曾上紫霄剑阁踢馆,打败了紫霄剑阁阁主石凯,从此扬名。往后,她屡战屡胜,从无败绩,修炼速度更是一骑绝尘。总而言之,过去的千百年里,师父顺风水顺。但唯独,思念小山村。如果一定要用全村人的性命来换取今日,师父,是不愿意的。
“隔阂、区别一定真实存在的吗?我看,是人们心中先产生了偏见,这才有了界限。”
苏木说罢,看向裴戎。
裴戎面具下的神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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