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推开木门,入眼满地的纸书、竹简…总之,没一处能下脚的地儿。大堂中央,黑袍道人呈大字形躺在地上,手中攥着一支没蘸墨的毛笔。推门的动静也没让他起身,苏木立在原地,静静等候着。

约莫两刻钟,黑袍道人抓起一侧的书本盖在脸上,翻了个身背过身去,慵懒的声音道:“出门右转。”堂外的门应声打开,苏木谢过后遁了过去。

一出门,堂内大门自动合上,苏木刚谢过黑袍道人,一转身,她又立在原地不动。木头宫殿外,漫山遍野的坟包,在山丘上起起伏伏,一眼望不到尽头。墓碑上都无名无姓,心头莫名升起一股悲壮的情绪,苏木朝天望去。

一道结界从天而降,前方出现一位童颜鹤发的道人,与其容貌完全不符的苍老声音从其口中传出:“他们被天道剥夺了姓名。”他缓缓朝苏木走来,像是猜到苏木心中所想,“你想问老朽为何要同你说这些?”

苏木点头,她认出面前是长生宗宗主农淏。

“一千年前,天象异变,金夫子以半身修为为代价,算出沧澜界恐有祸事。十八年前,结界动荡,景小子算出沧澜界迎来转机。这些,是外头人都晓得的事。”

农宗主招手让苏木放下棺材,长袖一挥,出现一张方桌、两个圆凳与一盘糕点,他邀请苏木坐下。

“上任长生宗宗主推演出,祸事来自界外,也来自界内。”农宗主将黑子推至苏木身前,示意她先行一步,“天道便剥夺了他的名字,他成了无名无姓之人,旁人只唤他一声宗主。”农宗主指向最靠近木门的一处无名墓,而后是其身侧的三座坟,“先后有三位长老推演天机,也都失去了姓名。在沧澜界,姓名是天道对人的认可。若是人没了姓名,于天道而言,世上也就没了这个人。”

“宗门内收了位弟子,他天资出众,很快进入宗主与长老们的视线。变故在一场论道会上,他递给宗主的茶中,夹杂着一味药,宗主当场魔化,三位长老为阻止宗主与其同归于尽,而他也没了踪迹。后来,弟子从四位前辈的手稿中发现了一个名字,那是一个界外人。弟子一旦知晓,天道会抹去其姓名。”

农谷主平时苏木,苍老的双眸里无波无澜,他说出了一句让苏木胆战心惊的话来:“而你和苏青远,来自界外。”

苏木本想起身,转念一想,农谷主能推测出,景夫子也必然知晓,既如此,她有什么好躲的:“农宗主,所以呢?”

“苏小友,你的名字,是白雁芷取的么?”农谷主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苏木看不懂的神情,“你在界外可有姓名?”

沉思片刻,苏木答:“我的名字是师父起的,我也没听说过我有其他名字。”

“你与苏青远,是沧澜界中的变数,那个界外人从不曾注意到这一点。也许是他压根没将你们放在眼里,又或许,你们目前于他而言,不足为惧。”农宗主收回思绪,“苏小友可以与我说说,你是如何看待沧澜界的吗?”

苏木道:“生我、养我之地。”

“苏小友并非在此界中出生,何来生字一说?”虽是问句,但他对苏木的回答是满意的,眉眼间的忧愁散去,眼中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小手将装满糕点的盘子往前推了推。

“它给了我生机,沧澜界如何不算生我之地。” 苏木一手指天空,一手去够盘子里的糕点。一老一少在坟圈儿里头相谈甚欢,一门之隔的屋内,黑袍人靠在木门上静静听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无声的说了句,“苏木,好久不见。”

月亮在海水的倒影中出现,苏木从长生宗后,带着众人乘上离岛的船。

下船后,众人就要分别。对于八爪鱼傅姐姐,阿啾格外地不舍,是以夜里缠着傅乔读话本子。苏木也不舍隋真儿,于是掏出了珍藏的浮光白、黄粱梦,与隋真儿在月下对饮。至于阿钰,他早就抱着枕头到梦里头去了。

“给你。”苏木取下腰间一枚储物袋,系在隋真儿的腰上,没来由的,她伸手环住白衣仙子的细腰,依偎在其怀中,嘴里嘀咕着,“里头都是助你突破金丹的好宝贝,不许送给你的师弟、师妹。这都是我辛苦攒下来的,很不容易。”酒劲儿太大,苏木晕过去前,似乎听见隋姐姐说了什么,但她那时醉的厉害,记不起半句话。

一只小手摸上苏木的脸,苏木睁眼,阿啾坐在她的床边:“苏夫子,你醉了三日,真儿姐姐与傅姐姐昨日已经下船了。真儿姐姐说,她会来寻你。傅姐姐说,你记得给她去信。”阿啾掰着手指头将自己要转告的事情都说完,又扯了扯苏木衣袖,“阿钰哥哥的师伯在外头等你。”

阿钰的师叔,莫非是玄素?苏木施了个清洁术,祛除一身酒气,拉着阿啾往门外走去,阿钰见苏木出来,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师伯说你今日会醒,果然是真的。”

苏木接过茶,本想饮下,见到一满脸胡茬的大汉蹲坐在阿钰身旁,一身的痞气,活像个街头混混:“阿钰,你过来。”她将阿钰唤到身后,蹙着眉头对大汉道:“你是慕君师兄?可有证据?”

“他与画像上的大师伯长得一模一样。”阿钰从苏木身后探出头,兴奋道。苏木转身将他按下去,“皮相、外貌都是可以伪造的。”

“小木头,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苏木上下扫视对面的男子,她可没有半点印象,眯起眸子道:“你倒是说说,我何时见过你?”

“论道大会上,陈夫子曾带着你与苏青远。”男子撩开挡在眼前的刘海,露出额头上的一道长疤。

苏木一连追问好几个问题:“我给你倒茶,是什么茶?什么颜色的杯子?是左手倒茶?还是双手一起倒差?”

“你没给我倒茶。”男子收回手,“你给陈夫子和苏青远倒了茶。”

“阿钰,你来问他。”苏木转动茶杯,看向里头漂浮的茶叶,饮下一口。

阿钰问道:“我师父小时候尿床,尿在什么上了?”

噗嗤一声,苏木连连咳嗽,她从未想过阿钰会问这种问题。阿钰转头问她:“小师叔,你没事吧。”

男子道:“小远尿在师父的羽纱衣上,我与玄素担心师父发现,将那件衣裳藏起来,小远自己又翻了出来,三人一起挨罚。”

“罚了什么?”

“亲手洗尿布。”

阿钰抱住苏木胳膊,坚定点头道:“小师叔,他是真的大师伯。”

慕君走过来,拎起阿钰,掂了掂重量,颇为嫌弃的口气道:“也忒轻了,你小师叔不管饭吗?”

“阿钰哥哥顿顿吃肉。”阿啾站出来为自己师父正名。

“你也怪瘦的。” 慕君拿出两瓶丹药,放入两个孩子手中,“此药大补,一次一粒即可。”他又拿出一箱子新奇的玩意儿,让两个孩子到一边玩去。

“慕君师兄是来看阿钰的吗?”

苏木打听着他的目的,据师父信中所言,他不是个闲人。她能感受到,眼前的男子修为已有元婴。

“送你们一程路。” 慕君的目光撇向阿啾,“宝珍阁的东家传信说有人将她的消息高价卖出去了,他已拦下部分。”

他一个元婴修士出现在此处,意思不言而喻,有元婴修士盯上了阿啾。

苏木拿起茶壶为慕君倒茶:“那就只管来,我的徒弟,除了师父,谁也抢不走。”

“真不愧是白前辈的徒弟,口气是一样的狂妄。”慕君笑着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指着船头,“那来了个金丹,瞧你徒弟两天了。”

苏木顺势看去,一位黑衣剑客立在船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阿啾。

“金丹中期,不足为惧。”

话音一落,青袍道人已闪身到了船头:“怎么,觊觎我的徒儿?”

“你也配?” 黑衣剑客扫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不屑,苏木笑了,“你看起来,很弱。”

没有多言,一道血莲突然出现,将黑衣剑客击飞。在阿钰的眼中,他甚至都没看清小师叔是如何出的招,听不到阿钰的动作,阿啾也转头向打斗的方向。

“你们两个小鬼,过来坐。”慕君朝两人招手。

黑影似黑蛟从海水中一跃而起,却被血莲剑意再度斩落。血雾中的红眼剑修,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道:“你的剑招软绵绵的,没劲儿。”

“血眼修罗。”有人认出了苏木。他们当中,有惊恐的,有欣赏的,还有一些人是皱着眉头的。

苏木立在船头,任凭黑影怎么努力,最后都被苏木一剑送到海水中。这人 ,还没松涛城那只金丹魔种厉害。眼中血红逐渐褪去,苏木正要抬腿往回走,一道磅礴的剑意横空而来,血红迅速充满眼眶,苏木飞身迎了上去。

“她不怕死吗?”一位观战的路人问出了大家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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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姐提剑就上
连载中春风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