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衣袖一挥,苏木盘腿落座:“周道友,请自证吧。”
周永福从座上走出来,朝着上方行礼:“我与季恒有过节,门中知晓之人不在少数。起因也简单,他与我有着夺妻之仇,梁怡本应该是我的妻子,却被他抢了去,所以我对他怀恨在心。当我得知他出现在南洲境内时,就命门下弟子去给他使绊子。仅此而已,至于什么魔种,我全然不知。”他转身问,举起双手,“苏道友,你若不信,大可以搜我的魂。”
“我哪敢搜周道友的魂。”苏木暗想这个老贼用她的话来堵她,既然如此,她不妨将事情闹得更大些,她再度取出留影卷轴,“请诸位再看一段影像。”
面黄肌瘦的凡人吞下一枚药丸,手臂经脉处的一个暗点忽得上下急速游动,速度越来越慢,而其流动的方向从手臂处移动到凡人的腹部。黑点随之消失,凡人忽得吐出一口黑血,黑血之中,有一只蛊虫的尸体。
“听说,帮助幽冥宗制作追踪术的蛊师,名为茱子。我怎么听说,这名修士与周道友,是亲兄妹。敢问二长老,此事是真是假?”
“小友,你怀疑老朽与幽冥宗勾结?”二长老起身一震,强势的气压没让苏木低一分头,她袖中的拳头握得极紧。金丹及以下的弟子具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苏木顶着压力起身,血雾将她的身躯包裹住,只露出一张脸:“我只是询问二长老,事情是否属实。”她再次重复,“敢问二长老,此事是真是假?”
“你答她便是,怎么还以大欺小啊。”十八座中的末座,上头的长老掏了掏耳朵,一弹指,将二长老带给众人的气压一扫而空。
“是。”
“那化神修士,与二长老什么关系?”
化神修士,此话一出,原本打瞌睡的长老们全都睁开了眼睛,目光在二长老与苏木身上来回扫视。
“人外有人,界外有界,飞升之路纵然断绝,但也没人说,上界之人不可下界。”
嵇掌门的反应最快,一掌将门中弟子全都送出大殿,殿门合上。唯有十八座上的人还在,苏木与卫管家在。
嵇掌门沉着脸道:“苏小友,就不怕今日离不开白虎仙门吗?”
“嵇掌门,苏木不怕死,不惧死,倘若我的死,能撕开这幕后之人的半张面具,让界中修士明白,为什么沧澜界万年历史长河中,唯有当今这一千年才出现魔种,那也值得。”苏木环顾十八座,“诸位都年长于我,所行过的路,经过的事,都远胜于我。今日,说我是妄言也好,胡诌也罢。我恳请诸位前辈,好好想一想这件事。倘若真是界外人所为,那界外人图谋的又是什么?”
她早就对魔种的来历有所猜测。哥哥曾说:小木头,你体内有具仙人遗骨,你前些日子与魔种交手,唤醒了那位仙人残存的神魂。但你现在的修为太低,还不足以与仙人对话,待你修为突破到一定的境界,你会见到她。你不惧魔气,斩杀魔种的数量越多,修为提升的速度就会越快。
万物有阴阳,相生相克。既然这克制魔种的仙人遗骨来自界外,那魔种也应当来自界外。她与哥哥从界外而来,旁人自然也能。如何不能大胆推断,界外人携魔种到沧澜界,搅动风云?
“二长老,你作何解释?”先前替苏木解围的长老,站出来问道。
“十八长老,你也没完了是吧。那是我师父的老友,她用元婴丹同我做的交易,送几个弟子给她差使。她姓甚名谁,我是一概不知的。”如火的目光快讲二长老身上看出洞来,“我当真只用几个徒弟同她换了元婴丹,你不也是这么做的吗?”他攀咬出十三长老。
“你。”十三长老指着二长老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
苏木又盘腿坐下,趴在桌上,看着十八人吵得不可开交,眼皮却越发沉重。
“她怎么睡着了,快检查检查,别是出事了。”
嵇掌门疾步走来,摸向苏木的脉搏,松了口气:“她只是睡着了。”一只手搭上苏木的额头,血雾迅速将其包裹,一道金光将那名长老弹开,长老横撞到玉石柱上,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恐怖的威压,是闪过那么一息,足以让十八人都对其产生深深的畏惧。
“难怪白鹭书院敢放任她独闯我白虎仙门。合着,给她体内装了宝贝。”十八长老绕着苏木转上好几圈,只感受到这孩子身上汹涌澎湃的戾气,这孩子的道莫不是以杀止杀,她看向远处仍直不起身的老七,讥讽的嘴角翘起,“七长老,你刚刚是不是想偷摸着下手。”
“十八长老,笑话,不是那么好看的。”七长老扶着墙艰难起身,一掌拍了过来。
“够了。”嵇掌门将那掌压了回去,七长老这次真起不了身,依靠着玉石柱喘气。
十八长老玉手一指卫总管:“掌门师兄,我们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对他搜魂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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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有人唤她姓名。
“小木头。”
“哥哥。”苏木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抱住苏青远,“我好想你,你收到我给你的留影录像了吗?”她依偎在长兄的怀中,如以前的千千万万次。
“太忙了,一时没顾上。”苏青远的声音如梦如幻,飘忽不定,苏木废了很大的心神才听清,“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剑柄?”
眼前出现一排剑柄,有木制,铁制,各种材料,各种样式。苏木蹭了蹭哥哥胸口的衣襟,目光将整排都扫了一遍,举起手,指向其中一柄:“我喜欢这柄,它像哥哥。我不是说指形状,是一种感觉。”怕苏青远没听清,苏木起身,想对着苏青远的眼睛解释,一层薄雾笼罩在她与苏青远之间,她看不清,挥不开。
“好。”
苏木的眼皮更沉了,眼中的世界再度恢复黑暗。
莲花宝座上的青年望着手中的剑柄,拿出一枚血色水晶,将其嵌入在最中央的血莲图案中心。异光自血莲中心向四周蔓延而去,显现剑柄上所有的纹路。
“小木头,哥哥会为你寻来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青年笑得咳嗽,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金色异火再度燃起,将剑柄捧在焰火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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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对上嵇掌门狭长的双眸,吓得苏木往后仰去:“嵇掌门盯着我作甚?”
“苏小友,我送你回白鹭书院。” 嵇掌门的脸上写着一丝快意,“魔种之事,我亲自登门拜访,其中详情,我会与大长老说个明白。”
苏木还未反应过来,她的手臂被一只大手擒住,再是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到了飞舟之上。再然后,她就这么被带回了书院。整个过程,苏木都处于一个发蒙的状态,嵇掌门莫不是吃错药了?还是被打了鸡血?涉及魔种的长老全被嵇掌门捆起来,一并送往书院。
“小师姐。”盛泽稷飞奔而来,一把将苏木拥入怀中,他的身后是景夫子与大长老等一行人。苏木扯了扯他腰间的衣服,“撒手。”
“我不,你好不容易回来。”盛泽稷撒娇的语气,吹得苏木耳朵一红。
“景道友,你们书院弟子之间的深厚情谊真是感人肺腑。” 嵇掌门上来与景夫子相拥,景夫子身子一僵,这老东西吃错药了?
听到嵇掌门的话,苏木假装沉声,连名带姓的喊道:“盛泽稷,大事容不得你胡闹。”盛泽稷这才依依不舍地撒开了手,始终跟在她的身后。
“见过夫子,诸位长老。”苏木行弟子礼,等景夫子和长老们一一颔首,苏木方才起身。
“小木头,你徒弟被人困在剑堂,快去寻她吧,这里有我们。”大长老笑着看了一眼盛泽稷,再看见嵇掌门身后两个老东西,笑容更甚,催促苏木赶紧走。
“是。”苏木转身离开,见盛泽稷回头偷看,她牵起盛泽稷的手腕,一路遁到剑堂,指着门问盛泽稷,“是不是你做的?”
“小师姐,阿啾是你的徒弟,我当宝贝疼还来不及呢。”
“放阿啾出来,跟她道歉。”
“哦。”盛泽稷眼见装不下去,索性解开剑堂门前的阵盘。
“师父。”
苏木将阿啾抱起,在原地转了两圈:“你长高了,也更加结实了。”阿啾脚尖落地,双手又环住苏木的腰,“我每日认真听课,写作业,练剑,吃饭。师父要检验我的学习成果吗?”
“好啊。”苏木拿起剑堂内的小木剑,与阿啾步入堂中,两人相对而立,互相敬礼。
十招,阿啾拿着残缺的小木剑出神:“师父是如何得知阿啾学了这十种剑法的?”
“招式千变万化,剑法是剑客个人领悟的智慧结晶,其人的思想、行为习惯都深深烙印在剑法上。”苏木摸了摸阿啾的头,“学得多是好事,但需专精其一、二。”
不等阿啾答话,盛泽稷抢先道:“小师姐还未曾指导过我的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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