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指尖一顿，抬眸看向他，语声平静：“自然。怎么，这书和落云宗有关？”
“那当然了！”买家小哥没忍住叫出了声，反应过来后声音压得更低，食指隔空戳了戳那书册，“这可是落云宗的镇宗灵宝，玄品云梦剑法！”
姜朝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你刚刚不是还说，宗盟功法，不许外人修炼吗？现在这规矩又没了？”
“那是宗盟铁律，怎么可能消失？”
姜朝抬了抬手中书册：“那这是......”
“这是云梦剑法啊！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所以？”
“这可是从落云宗自家宗门手里传出来的！”
“不可能！”脑海中那道原主的声音斩钉截铁。
姜朝也觉得不可能：“落云宗怎会断自己的后路？！”
仅仅是因为外人偷学一点功法，宗盟就可以要了人命。
要是落云宗自己将功法传出去，那岂不是能直接被宗盟废宗？
怪不得北辰榜上落云宗的名字会消失。
在千年后的这个世界，宗盟不再承认这个宗门，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买家小哥声音带着疑惑：“小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小人也是从别人手中收上来的，当时还看见他们手中有很多，再过半个时辰，怕是足够整个云来镇都人手一份了吧。”
“仙人，您可别说小人不厚道，他们卖书可是一本五十灵石卖的！小人给您个成本价，抵个四十灵石怎么样？”边说边捧出剩下的六十灵石。
姜朝看了看手中书册，随即随手将两个储物袋递过去，一手玲起那袋灵石。
小哥立即喜笑颜开：“仙人真是神仙下凡！”
-
暮色时分，周记灵药铺中，姜朝依旧是那一身黑袍黑帽迎着暮色踏入铺中。
周宁越似乎早便在此等候，一见姜朝出现，立刻迎了过来，手中还不忘捧着一个盒子。
快步走到姜朝面前，躬身打开长条木盒，道：“此物便是那日在凡间所遇到的固魂草，不知可否符合恩人的要求。”
姜朝只扫了一眼便知，盒中的灵药虽说灵气不像千年前的固魂草那般浓郁，但无论是根茎还是枝叶亦或是灵药本身携带的气息，都无疑是固魂草无疑。
原主：“你不是都有青灵了吗，为何还要来找固魂草？”
姜朝并未立即回答，只是经过那木盒，转手掏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周宁越。
那白色瓷瓶那般熟悉 ，周宁越自然不会认错，那就是当时装着天元丹的瓷瓶。
“恩人，不过是几颗固魂草，无须此等大礼，您这是……”
姜朝却道：“周掌事，听说你号称是经商天才，不知可否让我见识一下呢？”
周宁越双眼顿亮，说话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恩人的意思是……”
姜朝道：“你我合作，售卖丹药，我提供丹药，你来售卖，售卖过程我不参与，你拿一成利润。我只要灵石。”
几乎不用犹豫，周宁越立刻道：“十日之后就是宗门大比，天下修仙者之盛会，在这期间，我必让天元丹名扬天下，不让恩人失望！”
“不必唤我恩人。”姜朝道，“我叫夜渡，旁人都唤我夜主。”
“在这件事之前，我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周宁越道：“夜主有何事尽管吩咐，在下必然义不容辞。”
“这件事很简单。”姜朝道，“劳你去一趟灵源殿，就说落云宗姜朝知道那画像上的人的下落。”
“落云宗姜朝……”周宁越微微凝眉，“确实是她吗？”
姜朝道：“落云宗姜朝，乃是我夜渡的徒儿。”
话落，不再理会周宁越蓦然张大的双眼，姜朝抬脚走出了门外。
她手中攥着那本书册走在云来镇的街道中，果真察觉到许多人投来的探究目光。
待走到街街角角，还能看见好几对暗中交易的人。
卖书者在笑，买书者在笑。
姜朝觉得自己脑子要炸了。
原主的声音乱哄哄闹作一团，一声接一声的咆哮炸响：
“不可能，落云宗不可能会自己将功法传出来！”
“那个人肯定是说谎了！真是好大胆的宵小，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连我宗的镇宗灵宝都敢偷！”
“喂，夜渡，你快点去将这件事告诉大师兄，不能让那个宵小逃走！”
“夜渡！夜渡夜渡夜渡！你说话啊！”
一个卖书小贩朝巷子内走去，姜朝捂着发疼的脑壳，拐弯跟了上去。
脑子实在被吵得难受，无奈打断了原主的叫喊：“我的大小姐，你都知道那是个宵小，他就算想，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盗一宗的镇宗灵宝啊。”
原主的声音戛然而止。
顿了顿，姜朝问她：“你知道都有谁可以修炼云梦剑法吗？”
“落云宗的人都可以，云梦剑法是爹爹自创的功法，没有爹爹指导，外人连入门都难，宗盟其他人都不敢修炼。”一说到爹爹，原主有些低落的声音立刻扬了几分，“在宗门中，真正知道云梦剑法全三层的，只有爹爹、大长老爷爷和大师兄三个人。”
这巷子杂乱至极，两边尽是些晒谷或废弃的桌椅。
刚刚进来的那人早没了踪影，姜朝只得缓步朝里走，边走还得边安慰脑中那位娇气大小姐。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地从巷子里窜出来，步履慌乱，埋头就要撞过来，姜朝快步避到桌子后。
那人根本没注意到两侧有人，疯狂叫喊着：“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不过片刻，又乌泱泱跑出来三四个人，痛哭流涕，或捂胳膊或瘸腿。
其中一个，正是姜朝刚刚看见那人。
姜朝放轻脚步，谨慎地向巷子内走去。
想了想，她脱下外面那一身黑袍，脸上黑布摘下，脏污褪去。
一个身着黑裙的少女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微风吹来，她偏头避开飞扬的鬓发，露出半边容色。
那是一张混着凌厉与风雨的绝美侧脸，然而人们的第一目光总会落在那双星光般的明亮双眸里。
她手中一下一下抛着那袋刚的来的灵石，看人时唇边总挂着几分笑，就好似是谁家娇养长大，盛气凌人却没有什么城府的大小姐一样。
她眼角余光瞥着匆匆跑出去的几个人影，脚下却迅速向人流来处跑去。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巷子中央，眼眸正对上姜朝。
不知为何，她本该避开，姜朝却觉脚步定住了一般，只剩双眸望着。
那是一位少年，右手握着剑。长剑已出鞘，凛寒剑光透在阳光下。
他容貌极为俊俏，剑眉星目，一身蓝衣，好似无边天际中，最为湛蓝清透的一抹。
一步步向她走来，眼眸沉静若水，通身温润淡雅。
直到双眼霍然陷入黑暗，姜朝压抑的嗓音终于释放，与脑海中原主的声音同时响起，异口同声：
“大师兄！”
视线被一只手遮住，耳朵便变得灵敏起来，姜朝听到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脑海中原主的声音道：“我大师兄温润如玉，光风霁月，乃是浊世佳公子！”
耳边有凄厉的声音喊道：“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话还没喊完，就消了声。
片刻后，连脚步声都不见了。
姜朝视线恢复了清明，一抬眼，就看见大师兄眉头紧锁的看着手中的传音牌。
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目光，大师兄立即收回传音牌，道：“先回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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