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向温予珩讲述她获得黄金瞳以前的故事
当年的她年仅不过十一岁,从没修炼过心法,却隐约能看到镇中人身上深浅的黑气。当初的宋怀好心提醒过一、两次,但一个小娃娃说的胡话谁会当真。而宋怀暗中也不是没有试图救过他们,可是最终的结局还是逃不过死亡。
“这就是煞星转世,怪不得她爹出意外死了,她妈生下她后也没了。敢情是她咒死的!”
“烧了她,不能让灾星在我们镇子里,她会诅咒我们所有人的!”
“滚出镇子里!”
“滚出去!滚出去!”
镇中的人发现她所说的话全部成真,到头来给宋怀安上了煞星的头衔。她迷茫的站在众多大人包围的讨伐圈子里,眼中倒映出那些人虚伪、畏惧的神色。自从以后宋怀每日都生活在别人的辱骂和指点中,她那时还不像现在看淡世俗,是个外表柔软内心坚硬的少女。无论别人怎么说,她都只践行自己的道,只不过那日宋怀开始有些动摇。
她搬出镇子,在不远处的山中居住。直到三年后宋怀清晨醒来却发现无论男女老少身上都散发着浓重的黑气,她吓了一跳稳住心神后每日爬上镇中央的万年老树树枝上观察起来。几日后终于发现只有出了镇子的人身上的雾气全都消散,而进入镇中的人身上反而霎时冒出代表着死亡的煞气。
她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镇长,可却被说成妖言惑众。打了二十棍被轰了出去,但这阻止不了宋怀的救人心切。她忍着伤痛每日上山准备物资、建设更多房屋,没人帮她那她就自己帮助自己。
当灾难降临时,宋怀正在山中挖坑,她打算在里面埋上一个秘密。可笑的是当时的她其实很期待灾难到来,她要让人们发现她所做的一切。
“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很感动吧。”
宋怀这样幻想着,觉得以后也不用再背负灾星的标签,可她还是小瞧了这次灾难的严重程度。当她扑棱扑棱手上的泥土下山后,回到镇脚处却惊的说不出话。
巨大的龙身压在镇中的房屋上,在参天巨树上围了一圈。火焰熊熊燃烧着,镇里却无一声响。心中大叫不好,一时间她顾不得危险冲向镇子里寻找存活下来的人。
她脚步所踏之处寸草不生,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被浓烟呛得眼睛泛出泪花、嗓子干涩到发不出声音,渐渐宋怀来到了那巨树旁,龙身庞大显得她更加渺小。
等宋怀过来那巨龙竟睁开眼睛,璀璨的金色竖瞳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眼睛。
“你不恨吗?”
“什么?”
那龙并没有张开嘴却传出话语,从没接触过修真界的传音一时间弄得她措不及防。
“这不是必死的局,他们明明只要听你的就有机会的真正逃离死亡。但这群愚昧的镇民却伤害了你,宋悠悠你当真不恨吗?”
其实宋怀当初并不叫宋怀,而是叫悠悠。
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
这是她娘在临死前为她赐下的字,随后就撒手人寰了。这么多年宋怀,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
如朝露般随时消散,却又顽强的活在世上。
“不恨。”
她平静的回答对方的话,听到这里白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质问自己。
“你!为什么?”
宋怀只觉得自己内心从来没有那么安静无一点波澜,她以为只不过是对镇里人的关系不是很亲密才会这样。
但不是的,从她彻底顿悟天地法则的那一刻,宋怀有了成为神的资质。
“别人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是他个人的意志,我不能左右别人的想法。只是在道路中提供一个选择,而信与不信在于当事人。”
“况且你所看到的也并不是全面……”
她蹲下身在角落中握住一个幼童的小手,垂下眼眸回忆起重重过往。
“镇头那家的李大叔每次见到我都会收留我去他家吃饭、镇中的王婆婆在我受伤时替我上药、容姑娘年纪与我相仿,每次她的旧点的衣服都会由她和她母亲一同送到我家。”
宋怀才迟迟发现,其实她从不需要向人们证明什么。镇中的部分人待她很好,这些年如果没有他们自己也不会长这么大。
“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恨。为什么只在意外物的好坏,而不去看看它真正的内在呢?当你只注意仇恨时,那角落中的柔情也会随你远去。”
这句话不止说给巨龙,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话到这里,那龙向宋怀吐露心声。
原来它本是一条蛟蛇,越过龙门得道飞升。可身为异物的它在天上不受待见,更是没有公平而言。
被人肆意打压,终于有一天它受不了了。杀戮和恨意填满了它的身心与思想,在又一次的谩骂和笑声中,它杀了所有戏弄嘲笑过自己的神。
而身受重伤的蛟龙,因为违反天界法则遭受了天劫。途至白鹿镇,被劈了下来,就这样毁了这个世代和平繁华的小镇。
说完这些它和宋怀做了个交易。
“你生来就是天纵奇才,是修真界的好苗子。我能看到你有着天生的黄金瞳只不过被封印了还没激发出来,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帮你解开封印。”
“从此以后你拥有预知未来和看透他人生死的能力。”
“怎么样,很划算吧。”
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宋怀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为什么是我?”
蛟龙沉默半晌,才悠悠说道
“因为你和我的经历很相似,但我不是你。”
听到此处宋怀知道对方并没有恶意,她欣然接受了它的条件。
“好。”
答应后就见蛟龙闭上眼睛,它的身躯慢慢化成缕缕浮光,围绕着宋怀一圈后融在了她的眼里。
似有所悟宋怀合上眼,感受到身体的经脉流淌着奇异的暖流。
明明它曾经也是温柔的蛟族,救失足落下水潭的行人,保护森林不受山匪强盗的伤害。每日行善事,才有了如今的飞升资格。
可什么时候,它开始变了呢?
蛟蛇和宋怀的约定:
带我回到真正的家。
没有期限,没有地点。有的是高山青树、一潭清水和世外宁静的小小村庄。
“好,我知道了。”
在她回应后,世间的一切在耳边似乎都慢了起来。天空的飞鸟、吹拂过面颊的微风、树丛中的虫鸣,还有微弱的呼吸声。
微弱的呼吸声!
宋怀猛地睁眼四下环顾和温予珩不同的是,那眸子是金色异瞳。直到手心中微微发痒,竟是原来死去的孩童又活了过来。
这是那蛟龙临别前送给宋怀的礼物。
自从有了黄金瞳后,她看到有人遇见危险都试图挽回这一条条生命。可最后都失败了,她也不再管这些事情。
但直到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她收养的小孩身上冒出了前所未有的庞大死气时,对万事万物都随遇而安的宋怀第一次慌了神。
她害怕失去最后一个亲人,所以想方设法救下他,试图留住对方的生命。
可上天无情对谁都是一样的,宋怀无助的看着躺在木榻上半死不活的孩子。只有对方微微起伏的胸膛能看出他还活着,那身躯早已溃烂不堪。
泪水止不住的流淌滴在男孩的脸颊,宋怀举起手中的短刀悲痛欲绝的看着身下一动不动的对方。像是似有所感,一直如活死人般的他缓缓伸手触碰宋怀手中的匕柄随后握住。
“啊!!!!!!!”
看着对方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宋怀第一次感到后悔,她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了刻骨铭心的代价。
刀刃穿透心脏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宋怀把男孩埋葬在铁盒子的旁边。
随后浑浑噩噩的离开了白鹿镇的山上,在一次遭遇劫匪时遇见了游历的清安宗宗主楚妄君。他救下了宋怀,邀请对方去清安宗做客。
“你的名字。”
清冷的声线在头顶响起,奔波在路上的宋怀迟钝的指了指自己。
“我?”
“我叫宋怀,慈悲为怀的怀。”
后来年纪轻轻便进步速度飞快的宋怀很快便晋升到合体期,成为了清安宗的二长老。
如今两百岁的她早已看淡一切,而这一次温予珩所做的和宋怀年轻时一般无二。
她轻轻擦拭对方的泪水,金黄色的眼睛纯净又灿烂真的很美。对于小辈宋怀总是怀着长辈对晚辈的心,更何况温予珩遇到的不就是当初她遇到的事。
迷茫、无助、失去一切的心情。
手心中出现一条白色的绸带,宋怀遮住了温予珩其中那个苏醒的黄金眼眸。
“你不应该经历这一切。”
不去看、不去知道、不去拯救,保护好自己。
可戴到一半的绸带终究还是被温予珩拿了下来,温和、坚定、强硬,一时间宋怀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许多。
或许她不是它,而他也不是她。
“宋师叔我想去拯救,我想去帮帮他们。不去看就可以了吗?如果这样那传说中那些舍生取义以身躯挽救苍生的都是假的吗?都是错误的吗?我的信念决不允许。”
“谢谢你,宋师叔。”
说完这句话幻境破碎,渐渐化作星光的宋怀微笑的看着他薄唇轻启。
“你长大了,阿珩。我很高兴,你比我不同。
“清安宗能教导出你们这群济世安人的弟子,是无数代宗主和长老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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