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黑得幽森,偶尔飘过几道长影,房内烛火轻晃,屏风上映两相交缠的人影。
问玉鼓足了劲儿,想把她推开,可身上的人纹丝不动,甚至越发放肆,一只手将他的双腕压过头顶,另一只手在四处摸索,不甚熟练地找到了他腰间王带。
“商怀笙!”问玉低喝一声。
毒蛊发作的商怀笙脑中混沌,身上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似乎变成了黏稠的蜜糖,连问玉这带着些许怒气的低吼,在她听来都如雪融冰碎般悦耳。
商怀笙“嗯?”了一声,抬眸看他,眸色迷蒙,“公子,我难受……”
像只浑身发痒的狗熊,抱紧她的树干,使劲地蹭来蹭去。
“……”
她身上热气灼人,是块实实在在的烫手山芋。
问玉不禁对自己的药产生了怀疑,毒情咒并非无药可解,囚龙谷更是天然的灵药圣地,他确信自己所用的药材没错,第一碗药被商怀笙吐掉,后续他还特意加重了药量。
为何会不起效果?
一个猜测再次冒头,问玉眉头深皱,陷入艰难的抉择之中。
这事定要查个清楚,前提是让商怀笙活着撑过去,要么将她带出去找个人,要么只能他舍身取义。
商怀笙已经毒发,现在出去被人瞧见这幅模样,往后该如何立足?
可他……他是长辈,她又是宋良白的弟子,若是传出去,他的名声也要毁于一旦。
问玉趁她放松的时候抽出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那张晕着红霞的小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你是不是真的给我下毒了?”
看上去还有几分神志。
问玉问她:“你何时中的毒?今日是第五日?”
商怀笙点点头,歪头蹭着他的手腕,“坠崖时发现了蛊虫的迹象。”
问玉一个没留神,被她咬在虎口处,所幸她虽力气大,牙齿并不锋利,问玉闷哼一声,道:
“不止五日,这蛊虫在你体内至少有六日了。”
“……怎么会?”商怀笙眼神清明一瞬,“除了三山宗的人,没人会对我做这种狠毒的事情。”
“三山宗弟子向来光明磊落。”
问玉为自己宗门辩解,商怀笙轻嗤一声,牙齿由他手掌转向手腕,轻咬一口。
“你帮我。”她还是那副语气,恳求都不带,近乎威胁,“不然我要难受死了。”
她还能与他对话,说明他的药也不是全无效果。
按照商怀笙的说法,她是在下山途中被人暗算被种下蛊虫,可从她发作的时间来看,这蛊虫或许已经在她体内潜伏了许久。
六日,七日,甚至更久……那人给她喂下的东西也并非蛊毒,而是用以催化蛊虫的药物。
是谁……
这样缜密的计划,只为了把人送到他身边吗?
“你究竟是谁?”问玉低声道。
商怀笙却已经没有理智来回应他了,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经将他剥了个精光,兴致勃勃地研究两人身上的差异。
“难怪……男女不同……”
问玉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样面红耳赤过了,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微凉空气中,恨不能将自己深埋进地底。
“放——开!”
他对商怀笙出掌,反被她抓住手腕,复压在头顶,用一旁刚解下来的玉带缠起来。
“你帮帮我,很快的。”商怀笙说完,便去解自己的腰带。
——!!
问玉紧闭双眼,暗道自己晚节不保,更恨自己清心寡欲修行多年,竟要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破了道身。
待商怀笙清醒,他定要抓她去四水阁问罪。
问玉深深呼吸,心中又生出几分无奈来,这也怪他高傲自大,没有细究商怀笙的蛊毒,盲目相信自己的医术。
其实他大可招来自己的佩剑,一剑攮死商怀笙,或是用捆妖索将她绑起来,由得她自生自灭。
怪他,怪他如此心善。
问玉又是轻叹一声,已经做好失去清白的准备,可睁开眼,只见商怀笙水蛇似的扭动,亲亲啃啃,便再没下一步动作。
“怎么不管用?”商怀笙急得呜咽,凑过来亲他的嘴唇,“怎么不管用啊!”
她快急哭了,蹭了问玉一身口水不说,蛊毒没有半点缓解。
师兄那些图都是假图,是盗版?!
问玉在她断断续续地怒骂中,猜出了事情原委,一时五味杂陈,“你看的那些书……罢了,你解开,我帮你。”
“我不解,解开你就跑了!”
“我说了会帮你,就不会食言。”
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眼下的局面和他也逃不了干系,他不能看着一个年轻的生命去送死,哪怕搭上自己的道身和长辈的尊严。
“我不会跑,难道你想被这蛊毒熬死吗?”
“……”
她在他肩上狠咬一口,不情不愿地解开玉带,问玉又一次捏起她的下巴,端详片刻,沉叹一声。
“商怀笙,你记好了,我叫问玉。”
说罢,俯身吻上她殷红的唇,商怀笙微微张开嘴,便觉一阵甘甜,如同沙漠降下甘霖。
三日后。
囚龙谷浓雾散去,太阳难得照进来。
问玉坐在床边,手中握着把短刀,床榻之上,商怀笙睡得正酣,睡相毫不文雅,宽大的睡衣松松垮垮,露出颈上斑驳红痕。
问玉将她的衣领整理好,执刀起身。铜镜中的他身上比商怀笙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因为她没轻没重,多出几处青紫瘀伤。
问玉身形微晃,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抚摸着刀柄,只需一刀,就能将自己的作案工具毁尸灭迹。
整整三日。
他不知道自己这三日是怎么过的,只知道外面的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
他从生龙活虎地助人为乐,到后面逐渐到了濒死的状态,甚至不得不偷摸嗑一把灵药,才勉强帮商怀笙化解蛊毒折磨。
最可恨的是,他竟也不知不觉乐在其中,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份,被欲念驱使,理智全无。
这实在是不应当。
问玉抬手,刀光闪过,身后传来商怀笙喑哑的嗓音:“公子。”
“……”
“……你醒了。”
问玉将刀收入袖中,背对着她。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商怀笙冲他的方向道,“公子,我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
“但我腰很酸,是蛊虫未清吗?”
问玉喉间微梗,道:“不是,蛊虫已死,你没事了。”
“那就好。”商怀笙起来穿好衣服,听见问玉叹气连连。
问玉转过身,迎着光,缓步走来,“我想了想,虽说这次是为救你,但既然已经有了男女之事,作为长辈,我该负起责任。你想要什么,除了以身相许,我都能给你……”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说了许多,而商怀笙只听到“负责”二字,像是触发了某个关键词,脑中一下子炸开来。
元妄师兄说过,这世上最可怕的女子,不是合欢宗的魅狐,也不是双斧门身高两米三的门主,而是那些痴情专一,要你对她负责的女子。
被这种女子缠上,那便是生生世世的累赘,要搭进去一辈子的。
元妄师兄就曾在这种女子身上栽过跟头,那女子不惜以性命相要挟,要元妄娶她,鲜血染红了四水阁的白梅——是元妄的鲜血。
那人见元妄不肯,便要拉他殉情。
此时发生在二百年前,商怀笙没有亲身经历,但常听秦湫师姐说起,以此告诫商怀笙不可学元妄那般风流多情。
商怀笙听进去了她的话,也听进去了元妄的悔恨,所以知道要避开这样的人,决不可招惹他们。
听着眼前人说出“负责”二字,商怀笙已经想象出自己鲜血喷洒,染红白梅的景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问玉见她神色呆滞,便停下来,问她:“你觉得如何?”
商怀笙顿了片刻,笑容艰涩,“你说什么?”
“我随你回四水阁,先见过宋良--见过你师父再议。”
商怀笙脑子里噼里啪啦,见师父,那就是要到师父面前去告她的状,逼她负责。有元妄师兄的教训在前,商怀笙已经可以预见她将来惨状。
血染白梅,罚跪禁阁,如果师父再心狠一点,说不定会将她发卖去蛇虫泛滥的花杨林去面壁思过。
商怀笙抖了又抖,想起背包里师兄塞的忘忧果——那是师兄身上常备的灵药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商怀笙打着拖延时间的心思,暗暗思索该怎么悄无声息地将忘忧果喂给他。
问玉说:“我刚才说过了,我叫问玉。”
“问,玉。”商怀笙轻声念着,总觉得有些耳熟,“你与三山宗的掌门年玉是什么关系?”
问玉挑眉,“他是我兄长。”
“哦、哦?啊——”
商怀笙从床上弹起来,一头撞在屏风之上。
“你是三山宗的人?”
“自然。”
她更不能对他负责了,那不成了四水阁的耻辱!
年玉是掌门,那他的弟弟当不是师姐口中那位性情乖戾,酷爱折磨四水阁弟子的小师叔?
听闻他一直在闭关,没想到竟是在这种地方。
问玉面色平静,看着她瞬息万变的脸色,戏谑道:“我早告诉过你,若你知道我的身份,定然会后悔。”
他伸手去扶商怀笙,露出腕上两道淤青,弯腰时领口下是雪中红梅般的光景,“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你破我道身,毁我清白,这事儿得有个结果。”
商怀笙:求助,家人们,一夜情对象让我负责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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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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